她闭上眼,怕只要一开口,就忍不住哭出来。
他看着她闭上眼睛,用冷漠与沉默代替回答。
他疯了一般狠狠将她脖子上的白色石坠拽了下来,猛地打开车门朝车外扔去,因用力过度,绳子太细,她颈脖两侧的皮肤被绳子划开,流出两道细细的血痕,疼的叶尔大叫一声,一直被压抑的泪水像决了堤般流了出来。
被醋意淹没的管晓宇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掏出自己连夜排队在雍和宫请来的玉佛坠要往叶尔脖子上套,叶尔捂着脖子抓住佛坠就朝车外扔了出去,哭喊道:“管晓宇,你给我滚!”
清脆通透的玉坠在空中划了个漂亮弧度,‘啪’一声摔在地上,摔的粉碎,就如同砸碎了两人的心,很快消失在两人视线当中。
司机气极了吼道:“你们俩别乱开车门,很危险的知不知道!年轻人那么冲动做什么?”
“停车!”管晓宇转头对司机吼道,接着又对叶尔说:“叶尔!你很好!你叫我滚!好,我滚,我滚!”他撂下这句,修长的腿跨出车厢,啪一声摔上了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司机看着捂着脖子靠在椅背上哭的叶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般嘀咕:“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明明在意对方,却偏偏谁也不肯低头,面子就这么重要啊?有什么误会摊开来说就好了嘛!火气这么大,做事这么冲动!”
他看到叶尔脖子上细红的血痕,暗叹那男孩子怎么这么粗心,这样对自己女朋友,也有点生气,“小姑娘,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消消毒?留下疤就不好了!”
司机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见,头一次知道两人吵架如此伤人,心会如此疼,像被揪碎了一般,她都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闹到这样的地步,相互伤害。
愤怒,失望,痛苦,孤独,各种负面的情绪潮水般向她侵袭而来,甚至想,他是不是不爱她了,是不是因为不爱所以才可以这样伤害。
都说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都不会珍惜,她是不是对他太好太在意他,所以他可以这样肆意伤害她?
她的心里,除了爷爷也张栎,几乎全部是他,全被他占满了。
她站在路旁,偌大一个城市,似乎没有她容身的地方,十八年,她仍然孑然一生,什么都没有,没有房子,没有家,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管晓宇不停地练习拳击,空荡荡的拳击室里只有拳头与沙包的撞击声和他的嘶喊声。
他脑子里一遍一遍地重复播放叶尔泪流满面地叫他滚的那一幕,像螺丝钉一样不停在他心脏上面钻。
他气她,那块破石头对她就那么重要?究竟是石头对她重要,还是李言对她重要?认识她七年,她流泪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她居然为了那块破石头流泪。
这段时间她对他这么冷漠,是不是因为喜欢上李言了?
这个念头就像幽灵一样笼罩着他,两人相比较,李言确实长的人模狗样,又老奸巨猾,叶爷爷生病时又是他帮的她,叶奶奶也似乎很喜欢李言。而他却是满脸青春疙瘩豆,客观的说,李言确实成熟一些。
他越想越烦闷,越想越纠结。
叶尔呆呆地望着眼前白色吊坠,顺着吊坠看向拿着吊坠的主人。
“给。”李言漂亮眸子里闪过一道暗光,牵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去消毒,夏天容易发炎。”
“你是怎么找到的?”叶尔向后退一步,挣开他的手,看着她挂在脖子上戴了近十年的吊坠,摇了摇头,“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它了,还给你。”
李言一挑眉,“你舍得?”
“嗯。”她目光流连在陪伴她度过无数夜晚的白色石坠,浅浅笑着,“物归原主。”
他摸摸她的头,“傻姑娘,你才是它的主人。”
叶尔避让了一下,扯动到脖子上的伤口,疑惑地问:“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会在这?”
李言触碰她的手一顿,接着很自然地将挂在她眼睫上的泪珠拭去,半真半假地说:“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只要在心中默念三声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他抬起眼眸凝视她的眼睛,笑着问:“刚刚是不是默念我名字了?”
她急忙摇头否认,“我没有!”
李言止住她,皱眉轻敲着她的额:“还是这么笨,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还手。”
叶尔瞅了瞅他嘴角的淤青,撇嘴,“某人还不是一样。”
“跟我倒是知道还嘴了!”李言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瞪她一眼,不顾她反抗挣扎牵起她的手,“先涂点药水,别发炎了。”
她脑子里闪过管晓宇吃醋的表情,坚持着离李言远一点,不是因为信不过李言,而是因为更在乎管晓宇,他既然不喜欢,她就和李言保持距离。
李言侧过脸静默无声地看着她,不知怎么让她无端地感觉到危险,本能地停止挣扎。
却听李言淡笑道:“小猫长大了。”
李言的话让她感受到轻视和侮辱,辩驳道:“我不是猫!”
“嗯,你不是猫。”李言也不跟她辩,顺着她说:“你是虎,小老虎,还是一直母老虎。”
叶尔眼睛一瞪,很不高兴地反驳,“你才是母老虎!你是公老虎!”
李言笑着点头,“嗯,我是公老虎。”
第46章 四零六。再欠人情
虽然李言一路上都笑着在和她说话,可不知怎么,她总觉得他在生气,很生气,尤其是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时,眸色晦暗不明。
想到脖子上的伤口,她眸光不由黯然。一个真正爱你珍惜你的人,怎么会舍得做出伤害你的事,都说大学里的爱情不会长久,她以为她和管晓宇会是例外,却没想到才面临毕业,两人就开始吵架。
是太熟了的缘故吗?还是两人已经腻了?
不,都不是。她摇摇头。
“摇头晃脑的在想什么?”李言倒了杯水给她,温和地问。
“没什么。”叶尔抬头,接过水,“没有冰的吗?”
李言笑而不答,长睫垂下,弯腰到与她持平的高度,望进她眼底深处,轻声说,“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傻姑娘,说谎可以,但至少别让我看出来。”
叶尔一愣,别扭地别过脸,有些不安,喝了口水,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椅子还没坐热就要走了,我这里洪水猛兽吗?”李言突然犀利地看着她,不复之前的温和,只瞬间,又恢复成如沐春风的笑,一派儒雅。
“不,不是……”她有些慌乱,解释不好干脆不解释,“不是。”
“那好,坐下,你脖子上的伤需要消毒。”他轻车熟路的从书房拿出一个深色药箱放在茶几上,打开药箱从中拿出两瓶药水和几根棉签,“再不消毒会发炎。”
“一点小伤不要紧的。”她抱着包,退后一步。
“别动。”李言动作很轻实质上却不容反驳地将她按在椅子上,“消完毒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淡淡摇头拒绝,扯动到颈脖上的伤口,疼的她赶紧不再摇动脖子。
“今晚不去李驰先生的酒会了?”
她黯然地垂下纤长的眼睫,“这样子怎么去?”说罢她抬起头,取笑地看向李言淤青的嘴角,轻笑出声:“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去,难兄难妹!”
“我可不记得我还有个妹妹。”李言深深地望着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慌,赶紧转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爸爸说的,该叫你哥哥,对了,你弟弟比我还小一岁,我爸说要叫弟弟!”
李言眸中闪过嗤笑,“你倒是可以叫他弟弟。”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叶尔被他看的很不自在,转移话题。
“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在这?”李言好笑地问。
“不是,我是说,你家……你家的事业应该都在a市吧?你怎么留在b市?”叶尔常听李爸爸说,李言的爸爸事业做的很大,在a市排名不知道第几,总之家里很有钱。
“我留在b市不好么?”他很快给她脖子上的伤口消好毒,拿起不知什么膏药的东西,用棉签给她仔细涂药,“我工作在b市。”
“你怎么没回去?你家里……”冰绿色透明膏药涂在脖子上凉凉的,有点刺痛,她稍微向后瑟缩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