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古言 > 福谋 > 第15章 不打你还留着你
  他微微点头,道:“我这就去,你且等我消息吧。”
  他抬眼望了望喝空了一瓮酒的汉子们,一步步退去。
  客院里,徐四正准备宽衣安歇,小乙便来回禀,“王二郎求见。”
  “让他进来,”徐四汲上鞋子,来到榻边坐定。
  王二入门,拱手道:“郎君,这寺里共有大仓两个,粮差不多囤了两千石还多。”
  徐四点头,如此之多,那明天他便可以多借些了。
  赶了一天的路,徐四也累了,难得能睡在床上,徐四便打算早些歇了。
  他侧目,无声示意王二可以退了。
  王二却迟疑道:“我回来时遇到些乱民,我怀疑跟东桓那边有关。”
  “何以见得?”
  徐四睡意顿时消散。
  王二道:“他们在后山偷开私矿,还抓了许多无辜,又克扣口粮,我听他们的意思,早前他们也是苦出身。”
  徐四抿了抿嘴,道:“叫王领队来。”
  小乙立刻转去一旁的耳房,没多会儿,王领队便一身便服的进来。
  徐四道:“白马寺后山疑似乱民出没,你过去看看,再来回禀。”
  王领队神情一肃,立刻叫上几个护卫出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才面色凝重的折返
  “四郎君,后山的确盘踞着乱民,”王领队道:“且势力还不小。”
  徐四一惊,如此他岂不是把自己送进贼匪巢穴了。
  王二驳斥他道:“不过八九个人而已,也算势力?”
  王领队轻蔑斜了王二一眼,道:“那你可有去他们身后的山林?”
  “这个矿洞产出的该是铁矿,矿洞边还有运矿的车子”他道:“棚子后面已经被人踩出一条路,看痕迹还很新。”
  徐四点头,道:“派人下去,吩咐一声,天一亮咱们就启程。”
  王领队也是这个意思,立刻派人去山下通知老常。
  王二一听急了,忙问:“郎君,那些人咱们就不管了?”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徐四道:“我猜,这里已经被黄二郎盘踞,那后山便是他打造兵器的所在。“
  他道:“这样重要的地方,他不可能只留守几个人。”
  王二一脸不服。
  徐四道:“你别忘了,这庙里可还有好些和尚呢。”
  王二抿着嘴思忖。
  这庙里的和尚他一共就见了那么几个,除开住持,那个知客一脸笑眯眯的,也瞧不出什么,倒是那个厨房里的很是凶,不过几片蕈,就骂得小沙弥狗血淋头。
  “这件事到此为止,徐四严肃的道:“既然他们不愿引起争端,那我们就装作不知,这样对大家都好。”
  王二很不甘心,可他没有办法说服徐四。
  走出正房,他仰望明亮的皓月。
  如果大兄在这儿,肯定会帮他救出那个还没有他高,瘦得一摸都是骨头的小郎的。
  屋里很快一片漆黑,徐四头痛的揉揉额角,往床榻去。
  如此,借粮的计划也需再行斟酌了。
  只希望大郎那边顺利一些才好。
  徐四轻叹口气,缓缓闭目。
  而在朱家桥东边坊市里,被徐四报以厚望的柳福儿正衣衫光鲜的进了最热闹的花楼。
  声声丝竹,缕缕清音,女子与男人的窃语混在暧昧朦胧的晕红灯光里。
  柳福儿信步闲庭的进来,立刻有眼尖的花娘折身而来,随之还有一缕香风。
  柳福儿皱了下,钱老四立刻上前,虎着一张脸,张开蒲扇大的手掌,用力一推。
  柳福儿挺了挺脖子,下意识的瞄了眼花娘半掩着的丰腴。
  乖乖,这一巴掌下去,该不会拍平了吧?
  花娘花容失色的向后歪倒,眼见就要后脑壳着地,才险而又险的被一恩客扶住。
  忙着招呼客人的假母急忙过来打圆场,道:“郎君是第一次来我这春香楼吧,瞧着面生啊。”
  柳福儿笑着点头,道:“途径此地,听说你这里是此地最好的,时不常的还有新鲜可见,便过来逛逛。”
  “郎君慧眼,”假母笑得眼睛眯成线,精光不带死角的瞄着柳福儿上下一圈,顺带着瞄刘护卫及钱老四,尤其是两人身后的两个鼓鼓囊囊,又重得直往下坠的包裹,笑得更真切了。
  她笑吟吟的引三人去一雅间。
  柳福儿坐在正位,刘护卫立刻从怀里拿了个荷包丢去假母怀里,道:“置桌好酒菜。”
  “郎君且稍后,”假母一甩香帕,出去张罗好酒好菜。
  柳福儿三人待她走远,便扔了装着石头的包裹,顺着楼梯来到三楼。
  此时三楼里面,最大的厢房里正奏着欢快的曲子,鼓点刚要压着节拍应和,银铃更是一阵快似一阵,到最后几乎连成一片。
  刘护卫拉开一点槅门,瞄了眼,朝柳福儿点头。
  柳福儿朝钱老四一呲牙,道:“四叔,你来。”
  钱老四瞪她一眼,提步就把门踹开。
  喧闹霎时一惊,所有人都维持在静止的姿势,唯有场中一身穿胡服,神情妩媚的娘子还在兀自旋转着,长长的裙摆飘然蓬起,清脆的铃音在此时分外响亮。
  不得不说,这娘子舞得很美,身法也很妖娆。
  柳福儿瞄了两眼,便徐步入内,在她停下来之前,悠悠拍了两下掌。
  娘子一脸不安的缩着脚,看向坐在上首,尚且不及弱冠的小郎。
  两个年纪不大的白面小厮紧张的立在小郎周围。
  那小郎嫌弃两人碍眼,一把推开,道:“你谁呀?”
  柳福儿微微一笑,来到上首的桌案旁,刘护卫眼明手快,立刻搬来坐榻。
  柳福儿坐定,环顾一圈,见都是些乐师一类,便目光落在他身上。
  “自我介绍一下,某姓柳,家中只我一个。”
  小郎斜眼,打断道:“哪来的狗奴,也敢来这儿撒野。”
  他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脆响,左腮木木的胀痛。
  小厮瞧着小郎脸上鲜明的五个红痕呆了。
  小郎是家里的独苗,从小到大连点皮都没碰红过,现在这样……
  两人泪流满面,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如何。
  小郎怔愣的摸上腮帮,不可置信的道:“你竟敢打我。”
  柳福儿笑道:“你要不说人话,就不止打你,废了你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