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道,夏大官人开始录制收官期......只见那小院中一场识人大战,白袍小将单枪匹马闯入大营,手持钥匙,送入夏大官人脚铐内,谁知咔嚓一声,你猜怎么着?”
  焦恩刚想追问怎么着,只听到真的“咔嚓”一声,一道惊雷劈了下来,没过多久雨帘成幕,一场急雨来得轰轰烈烈、毫无预兆。
  “哎呦,我哥别淋着。”焦恩一拍大腿,有点担心,也忘记问咔嚓一声到底最后发生了什么。
  他们挨着落地窗,正能看到雨越下越大没有停的趋势,一个青年带着女伴用衣服挡着向餐厅匆匆跑了过来。
  门口的迎客铃叮叮当当响起,门被粗暴推开。被浇成了落汤鸡的红发青年嘴里止不住抱怨着,就要走进来。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门口的侍者礼貌问道。
  “没有不让吃饭?”青年语气毛躁。
  “对不起先生,是这样的,我们餐厅只接待预约...”侍者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让性格再恶劣的人都无法强行发脾气。
  夏殊好奇探出头来看,结果看到了熟悉的大红头发,还有那人胸前别着的海绵宝宝黄金大胸针。暴发户气质满分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前一个小时还在一起拍合照的海源。
  海源也颇为倒霉,本来是参加完活动,和刚泡的新女友约了个饭,结果刚下车没走几步,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教做人,推荐给他这件餐厅的人忘记了告诉他这里只接受预约。他的目光烦躁乱扫,突然和夏殊好奇的目光相对了。
  “哎!嫂子!”海源大喜,转头和侍者说:“我们一起的。”
  他说完,开开心心跑到夏殊这一桌,看到了焦恩更加高兴。他重重拍了焦恩的肩膀一下:“焦哥!”
  他一屁股坐到了焦恩旁边,笑容突然僵硬了一瞬,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女伴,一回头,看到平日里娇俏可人又精致的女人,此时脸上挂着的水珠混杂着睫毛膏的黑色,脸上的定妆粉也掉了,整张脸变得丰富又斑驳。
  “你不是想去洗手间吗?去吧。”海源指了指自己的脸,给了一个台阶。
  他的女伴也是聪明人,冲着焦恩和夏殊笑了笑,就跑去洗手间补妆了。
  海源忙道:“见笑了见笑了。”他看了看焦恩又看了看夏殊,问道:“不对劲吧,咋是你俩呢。”
  眼看他就要向着奇怪的方向脑补,焦恩忙说道:“穆哥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哎呦,真好!这顿我请!”海源更加开心,沙雕气质也激发得更加彻底。
  焦恩瞪了那最没眼力见儿的人一眼,叹了口气。他想穆易棱怎么还没回来啊,就是开车去买创可贴也不能耽搁这么久啊。他不知道穆易棱突然接了个家里打来的电话恰好被绊在了车里。
  海源见焦恩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到自己兴致不高,他又和夏殊不太熟悉,忙找焦恩聊天拉近一下距离,缓解陌生气氛:“焦哥,对了我还没问你,我教你的那些招到底管没管用啊?”
  听到他问的话,焦恩在刹那间汗毛直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夏殊拄着手臂饶有兴趣看着二人,焦恩感觉自己就像踩在十八层地狱里的独木桥上,脚下是滚滚熔岩,一步错了就要被烧成碳粉。
  “啊。”焦恩半天吐出个啊字。
  海源以为他贵人多忘事,忙说道:“你忘了?你前段时间在微博上咨询我泡妞秘诀,我就教了你些妙招,让你试验一下,刚开始让你欲擒故纵,结果你去片场探班的时候亲了人家鼻梁。”
  夏殊本来在看热闹吃瓜,谁成想越听越不对劲,她脸上的求知欲缓缓消散。
  “啊。”焦恩拼命给他挤眼色,都要哭出来了。
  海源只当他失败了,不想在夏殊面前丢人,忙安慰道:“嗨呀,这有什么的呀,我教你的那套泡妞大法,全是套路,当初不就是说试试吗,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我跟你说,下次再想追别的姑娘,干脆就买一后备箱的花,再加上点小彩灯保证一撩一个准。我这个就是这样来的。”
  焦恩的情绪濒临崩溃,他瞄了一眼夏殊,发现夏殊眼神阴沉得可怕。
  “花?”夏殊突然插嘴道。
  “对啊,花。”海源点头。
  “你微博id叫什么?”
  海源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但嫂子说话必须有问必答,他飞快回答道:“有棱有角,嫂子你问这干什么?”
  夏殊没回答,再次问道:“试试?”
  海源口中的试试,是当初他在微博和披着焦恩马甲的穆易棱交流时,见“焦恩”犹豫,他劝着他试一试自己的套路大法。但此时在他话的歧义下,夏殊又联想到在她探班时,穆易棱打电话订的花,全都误会了。
  下一秒,夏殊拎起自己的包站了起来,俯视焦恩,嘴角带着冷笑。焦恩觉得一股凉意从头蔓延到了脚,想解释但又无法解释。
  “拿我当小白鼠,还是拿我寻开心?”字字从她嘴里吐出来都像是一把刀子,深深扎到了桌子里:“告诉穆易棱,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本来神采飞扬的海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嘴大张着。焦恩急得汗都下来了,自诩颇有急智的他现在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用手死死抠着桌子角:“不是你想......”
  他话还没说完,夏殊甩手扭头就走,背影决绝。
  外面的雨一点都不见小,夏殊推开门,直接走到雨幕中。冰凉的雨点冲刷着她的脸,快速打湿了她的头发。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下来,流到衣服上,再渗到皮肤上。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这雨还不够大,不够浇灭她心头刚燃起的一把火。
  全都是假的。
  青石板路上蝴蝶一般的吻是假的、夜晚里辗转反侧是假的、小心翼翼徘徊着勾起的手指也是假的。不过是逢场作戏、不过是蓄谋已久、不过是算计使然。她不过就是只小白鼠,时间到了实验也结束了,他奔向别人,赠她一场空欢喜。
  轰鸣的雷声中,她踩着高跟鞋,感受着脚腕迟来的疼痛,转过一个街角。
  只是一个转身,她没看到打着黑伞的男人手捧着一大束花,脚步匆匆赶向餐厅,眼里满含热切。
  那花和花店里卖的花不同。百合是从花苞时就被日夜关照了的,花骨朵一旦有了张开的趋势,就被穆易棱亲手掐去花蕊;小雏菊的花心用刀片小心刮过,要万分细致才能去了每一处的花粉,还不伤到花瓣。那束花上还蒙了一层全透明的塑料包装纸,生怕有一点花粉没去干净飞了出来。
  男人在雨中小心翼翼护着他的花,他的右臂被淋湿了一大半,但始终挡在花束前,就像在护着心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不过夜!(低头认错,下次还敢
  第61章 雏菊的花语(二合一
  在刚开始电闪雷鸣的时候, 周末回别墅休息的夏倬就担心在外面拍节目的夏殊会不会淋了雨。他几个电话打过去,夏殊都没有接, 不过夏倬也没有过度担心, 因为录制节目通常都会要求电话静音,录完了也忘记调回来, 夏殊也不止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他老老实实坐在客厅看电视, 看了一会儿去厨房切了块姜,又在冰箱里拿了瓶可乐,给夏殊煮了个姜丝可乐驱寒。厨房里飘出煮可乐的味道, 杜三思恰好拿着一本子花名册从夏长庚的屋子里出来,问道:“做什么呢?”
  “姜丝可乐。”夏倬关了火, 说道:“外面下雨了, 你要不别走了, 今晚就从楼上睡吧。我帮你把你以前的屋子打扫一下。”
  杜三思是来找师父说下半年商演的事的。有几个师弟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他想着和师父汇报一下, 下半年安排他们到专场助演, 先锻炼一下能力。
  “嗯, 外面雨下得确实不小。”杜三思看了看黑乎乎的夜空, 给自己倒了杯水,听着雨声嘈杂:“好久都没回来睡了。”
  “还是小时候好呀。”夏倬感叹道:“小时候你和蔺哥都住这,晚上我和我姐坐院里听你俩背贯口,看星星。我那时候不懂事,跟你吵架,你不理我, 我姐和蔺哥一起揍我。”
  杜三思笑了一声,想起小时候的事,也觉得很温馨:“现在过年的时候我俩不是也回来住一个星期吗?”
  “等你和蔺哥都成家立业了,以后聚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喽。”
  杜三思拍了拍夏倬的头:“我上次跟你说的那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两个人正在厨房里闲聊,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夏倬忙跑出去小声喊道:“怎么又忘关静音了!没淋到吧!”
  却看到昏黄的灯光下,夏殊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一股一股垂到脸上,嘴唇发白双眼无神,踉踉跄跄走了进来,把同样湿透了的包扔到地毯上。
  夏倬看呆了,等他反应过来,杜三思先他一步走到夏殊身边,搀起了她的胳膊。
  “小倬拿毛巾过来。”杜三思的衣服也被靠湿了,但他毫不在意:“我带她去二楼,师父血压有点高先睡下了,别惊动师父。”
  “哦,好。”夏倬这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夏殊推开扶着她的杜三思:“我去洗个澡换个衣服,让我自己待一会。”
  她跌跌撞撞向浴室走,杜三思和夏倬才看到她的脚裸冻得有些发白,唯独有一圈红红的印记,隐隐有些血色。随着浴室门被关上,杜三思只觉得自己的右眼皮跳得厉害,跳得他心烦气躁:“你姐今天这是干什么去了?”
  “和穆哥在一起拍综艺,今天最后一期。”夏倬盯着浴室看了一会儿,去厨房舀了一碗姜汤。他回到客厅里,看到杜三思望着浴室的门动也不动,嘴角下垂着。夏倬经过杜三思的身边,听到他冷哼一声,喃喃自语道:“亏她还是个成年人,还能干出淋雨这事。”
  夏倬缩着脖子没说话,把姜汤放在桌子上,拿起夏殊的包,找到包里的手机。夏殊的密码是她自己的生日,他很轻松把密码解开,果然他姐忘记解除静音模式,三十多个未接来电,全都是备注为“妈宝男”的号码打过来的。
  这是?吵架了?夏倬一头雾水。
  吵架也不能淋雨啊。
  夏倬摇摇头,想给穆易棱回个电话,手中的手机却突然被杜三思抽走了。杜三思的目光落在那三十多个未接来电上,眸子里看不出喜怒,只道:“你要给他回电话?”
  “嗯?”夏倬无辜地看着面前的杜三思。
  “他让夏夏自己淋着雨走回来,你姐都不理他,你理他干什么?”杜三思把夏殊的手机递回给夏倬:“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夏倬张了张嘴,想不出反驳的话,静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要是想和我姐说什么,你就和她说,我不参与就是了。论关系,自然是我们近,但一切都要我姐认可才行,不是吗?”从来都温和讨巧的目光,难得露出了一丝锋利。
  他敬重杜三思,懂事了以后就从未和杜三思顶过嘴,平日里在师兄弟面前也怂得出奇。他不争不抢不较真,但也绝不是什么小鹌鹑。
  “你看她这是认可吗?!”杜三思反问。
  浴室的水流声停止了,夏殊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走了出来,不看客厅里站着对峙的两个人,扶着楼梯把手一步步向楼上走去。
  她走得很慢,在上到最后一节楼梯的时候,突然被绊了一下,然后膝盖重重磕到了地板上。
  才还在僵持着的两个人什么都顾不上了,一起急匆匆跑到楼上去扶她。杜三思的手背触碰到夏殊的额头,才发现夏殊的额头烫得可怕,他忙对夏倬说道:“小倬,你姐发烧了,我送她回房间,你去拿药和体温计,带热水上来。”
  “好。”
  “哎,”杜三思又说道:“别惊到师父。”
  夏倬觉得杜三思比自己更像他爹的亲儿子。他点了点头,跑下去拿药箱和水,再跑上来,推开夏殊卧室的门,就看到夏殊已经被塞到柔软的被子里。被子裹好了,杜三思蹲在床边。夏倬把药箱递给杜三思,杜三思拿出两个创可贴,掀开被子的一角,把创可贴贴到了夏殊磨破的脚腕上,认真的样子就像是在修复一件瓷器。
  夏倬站着一旁,看着他把夏殊的被子再次窝好,蹲在地上找药,本来坚定的心再次动摇了。他想,好像这样子也不错,他哥和他姐从小就住在这栋房子里,以后也哪都不去,这栋房子既不太冷清也不太热闹。每当夏夜月色也很好,院子里有背贯口的人,也有吃着糕点看热闹的人,那样最开心的恐怕还要是他爹吧。
  他这么想着几乎痴了,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惊醒,拿起来一看,是穆易棱打来的。
  夏倬的手指在接听键上犹豫了一下,听到杜三思唤他:“小倬,你说了不参与的。”杜三思明明目光都没从夏殊身上挪开,只听到铃声就笃定是谁。夏倬咬咬牙,按下静音,心里对穆哥说了三四次抱歉,把手机放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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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还在下,穆易棱坐在驾驶座上,机械地一遍一遍拨着电话。忙音声和雨声混为一体,坐在副驾驶的焦恩看他这个样子,用手挡住了穆易棱的手机屏幕:“哥,你别打了。”
  焦恩认识穆易棱十多年,很少看穆易棱有慌张的神情,他似乎一直都稳重淡然,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才安心。焦恩没想过有朝一日能看到他无助地拿着手机就像个孩子。
  穆易棱拨开焦恩的手,再次拨通号码。
  “是误会总归能解释得清的呀!她还要回剧组,你可以去剧组找她,她迟早要去公司,你也可以去公司找她!哥你真的不用这样,我们回去吧。”焦恩有些心疼他的旧友。
  “你先回去。”穆易棱冷静片刻,又拉住了焦恩:“等等,她家。她的师兄弟们应该知道她家在哪。”
  焦恩跟不上他的思路,只见穆易棱从手机中找出杜三思的号码,看了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又把手机的光亮按灭了。
  他拧动钥匙,打开车灯,看了一眼时间一脚油门下去,直奔最近的长庚社剧场。
  “慢点!下雨地滑!”焦恩把自己的安全带系好,吼道:“你清醒点!”
  穆易棱踩着油门的脚松了松,终于冷静了一点。二人直奔晓月剧场,正赶上了最晚场散场。有伞的观众打着伞从剧场走出来,没带伞的则在剧场门口打电话找人来接。穆易棱拉下手刹打开车门,匆匆忙忙就向里面冲。
  “哎,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散场了。”剧场送客的经理把他一把拦下。
  “我东西落里面了。”穆易棱目光炯炯。
  “哦,哦...”剧场经理一愣,穆易棱已经跑了进去jsg。
  他从桌椅间闯过去,在收拾东西的服务生的惊呼声中一个鹞子翻身跳到台上,拉着台子上正在收拾观众留下来礼物的相声演员。
  他自从知道夏殊的身份后,特意了解了一下相声,知道现在正在台上收拾东西肯定不是辈分高的:“你们队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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