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越想了想:慢一点,稳一点,粗细均匀就行。
刘芳郑重的点了点头,稍后仔细想了想,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这不等于没说嘛。
漆越摸着头发,嘿嘿一笑:我那会呀,娘你是好手,你看着办。他前几天还见刘芳搓麻,麻线紧实均匀,他用力拉都没拉不断,搓麻跟做毛线应该差不多吧?
被儿子小小的捧了一下,刘芳心里美滋滋的,对这个更上心了。
脚上靠脚感,手上靠手感,刘芳摸线的手感比漆越强多了,不一会儿就摸到了窍门,成股毛线就纺出来了。
刘芳状做不经意的抬头看了漆越一眼,漆越心领神会:娘你真厉害了,这么快就纺出毛线了。
刘芳翘起了嘴角又很快压下: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毛线啊,也不难弄。
漆越点头:那也是娘厉害,我就不行,之后还要辛苦娘教教各位婶娘嫂子。
这我也才刚上手,哪能教人呢。刘芳嘴上说着拒绝,但是心却猛地跳动了几下。
漆越劝道:我们都不会,就娘会,你不教就没人能教了。
刘芳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吴小溪在一旁看着眼热,想上手试试这个神奇的纺织机,但是刘芳坐在那他也不好意思提。
漆越看他一双眼睛都要粘上去了,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你给娘练练手,先教你,到时候就知道怎么教婶娘她们了。
刘芳一听,这个方法好,连忙停下来招呼吴小溪:小溪来,这个简单,一学就会。
吴小溪看了漆越一眼,得到一个鼓励的眼神,这才走出去坐到了纺织机前。
漆越看他们交流的挺好的,没自己什么事,就跑到木工坊里继续做纺织机,到时候等铁制零件来了直接装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漆越其实是个宅男,以前刚做木匠的时候没办法,雇主家挨个跑,等存起钱了他就自己开了一个工坊,在家接活。
漆有根不像他,是个在家待不住的,一上午没见人,中午的时候,拉着一堆染色的羊毛回来了。
是漆越之前说要送去染的,正好漆有根知道一家离得比较近的染色坊,基本的蓝色、黑色、大红、鹅黄、茶褐、官绿、天青这些颜色都能染,漆有根就自告奋勇的揽下了这个活。
出去是白花花的羊毛,回来就变五颜六色的了。
送到西边屋子里吧,做毛线的方法不能泄露,漆越把他家相邻的两间空屋子收拾出来,一间当仓库放材料,一间留着做工坊,之后拉羊毛条,纺毛线,织毛衣都在这。
把东西都放好,漆越站在纺织机的门口看着刘芳和吴小溪一个拉羊毛条一个纺毛线干的一身劲,咳嗽了两声:娘,咱家中午吃什么啊?
刘芳抬头一看:呦,都这么晚了啊,我得去做饭了。
吴小溪也赶紧放下手中的针梳:我来帮娘。
两人走后漆有根走了进来,敲了敲纺织机,上面已经有纺好的毛线了,漆有根好奇的动了动。
漆越:爹,你小心一点别给弄乱了。
漆有根讪讪的收回手。
在漆越做出第三个纺织机的时候,刘芳和吴小溪成功完成了一件白色毛上衣,为了保暖特意织的高领,是按漆越的尺寸做的。
漆越本身长得就是俊的,个头也不小,干木匠活之后身上也多了些肌肉,纯白色的毛衣穿在身上,怎么说呢,好看是好看,但是秋天穿在身上有点热。
漆越想脱下来。
刘芳连忙制止:唉唉唉,别脱啊,我看看哪里还要改一下。
漆模特越只能乖乖等着。
刘芳绕着他转了转:腰身这还得收收,领口小了点,样式也素了一点。
漆越揪了揪有点紧的领口,热的脸通红:总体还是成功的,之后可以用染色的线,在换换针法花样就好看了。
行。
刘芳一点头,漆越就赶紧把毛衣脱了:明天我拿去给大哥看看。
刘芳:明天跟你爹一块去,后天就是中秋了,要去准备送到你舅舅家的节礼。
漆越可不知道该怎么准备节礼:那一起去吧,你和小溪也好久没去县城了,正好带小溪去秦老那看看。
对于吴小溪肚子里的小孙子,刘芳还是上心的:那我去准备点东西,你带去给秦老。
嗯。
吴小溪怀孕六个月,除了不可避免的浮肿之外,没有其他的不良反应,就不再频繁的往医馆跑了,这次正好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谁料一说要全家去县城的时候,漆有根反而说他不去了:家里不能没有人。
他虽然爱跑但是也知道轻重,那么多羊毛堆在家里,必须有人看着,他们家这几个月赚了不少,难免有人眼热,遇到中秋节,堂侄都在不在家,他们这几个老骨头自然要守在家里。
漆越一想有道理,他也觉得自家篱笆院子防不住什么宵小,只是每天都有人在所以安心一点。
到最后就他们三个去了县城,顺便带上了这几天做好的娃娃,这一段时间做了不少娃娃,但是他们一个都没有卖。
平白摆出来等人慢慢发现那就太慢了,漆全乐想了一个近在眼前的机会做噱头,就是利用这次中秋节。
娃娃要走高端路线,漆全乐不愧他狐狸的称号,漆越一提出这个观念,他就想好该怎么办了。
铺子开在县城,虽说商场如战场,但是背地里打的再凶,面上还得过得去,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个时候虽然没有哲人出来总结这句话,但是他们有切身体会。
所以每年逢年过节各家之前还是要上门送礼的,以前大家怎么来,漆家只用跟着来就行了,今年漆全乐打算一家再送一个娃娃,娃娃只有一个,那些人家家里女人和小孩可不止一个。
漆全乐人是回岳家过节去了,但是具体的实施方案他留下了,包括后面会遇到的情况以及解决方法,这让漆越不得不佩服。
他自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而漆全乐明显是走一步看七步的人,而且他还会武,这要在战争年代妥妥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啊。
漆越:比不过比不过。
漆越把织好的毛线衣给漆全年看过后,漆全年的第一句话是,我去翻翻老三留下的纸。
行吧,聪明人一个就够了。
找到了,漆全年站在桌子后面招呼漆越:老三说如果你能在中秋之前做出来,就先让家里媳妇们先做着,让她们多研究研究,等他回来再考虑其他的事。
漆越凑过去,一团鬼画符,他看不懂:三哥说他啥时候回来?
这个月底应该可以。
漆越想到月底也就十几天的功夫了,家里媳妇练熟上手,也差不多要那么长时间,可是家里一共能上手的,算上大哥家十三岁的侄女也就八个人,到时候产量什么的,能不能在入冬前得到保证?
漆越摇摇头,想那么多干嘛?这些事就交给三哥去想吧,他安静的做个技术人员。
漆越好奇:我要是没在中秋之前做出来,三哥是什么方案?
漆全年看了一下,然后心虚的遮上,看漆越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才想起来他不认字:咳咳,老三说那就等他回来,收拾你。
漆越不信:就这?
漆全年肯定的点了点头,他又没骗人,只是少说了几个字而已。
第18章
中秋节给舅舅家送节礼,自然应该作为外甥的漆越去送,他本来还担心找不着地方,结果第二天漆有根自己去了,根本没有提带漆越的事。
漆越擦脸的动作一顿:我起来晚了?
没有,刘芳正在厨房舀水:之前都是你爹去的,早上去午饭之前就能回来。
漆越不知道他舅舅家在哪,但是一上午就能走个来回的话应该不远,可是他来着大半年了,也没人说让他去舅舅家看看。
以前是个傻子也就算了,现在他清醒过来,等等,他生病的时候那边好像也没来人啊,难道有什么矛盾?
漆越之前一个孤儿,根本没有亲戚之间的来往,所以就没怎么在意这方面的事情,现在仔细想想,确实有点不对劲。
漆越瞄了厨房一眼,试探的问道:我不用去舅舅家看看?
不用。刘芳回的很干脆,但是却没有说明理由的意思。
好吧,不去就不去,反正我也不认识他们,漆越将木盆里的水倒掉,拿着盆回到了院子里,然后进了木工房,翻出两个月饼模子。
中秋节应该吃月饼,虽然这个地方没有小麦,不过有糯米和大米,之前漆越就去磨坊磨了一些粉,还自己刻了模子,想试试能不能做几个米月饼。
本来还想着要等送礼回来才有机会试,现在好了,可以多试几次。
当然不是他试,漆越把东西都找出来之后,就跑到房里去骚扰吴小溪。
吴小溪被捏着鼻子叫醒,一睁眼就看到漆越蹲在床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小越,吴小溪叫了他一声,脑袋偏了偏又闭上了眼睛。
漆越就在一旁等着,过来一会儿吴小溪终于醒过神来,再次睁开眼睛:呜,该起了。
漆越伸手把人抱起来,帮他穿上衣服鞋子,吴小溪全程迷糊糊的黏在他身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漆越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小懒猪,快醒醒。
嗯嗯?吴小溪突然想起什么:你今天没去舅舅家吗?
娘说不用我去。
吴小溪点了点头,漆越看他好像知道什么的样子,好奇问:我之前去过舅舅家吗?
吴小溪摇头:没有。
漆越:一次都没有?
吴小溪稍微醒了醒神,肯定的点头:我听说你好像犯什么姥娘关,不能去姥爷家。
漆越一头雾水:什么姥娘关?
吴小溪想了想:就是说你如果去姥爷家就会生病。
漆越一脸的不信:那有这种事?
吴小溪坚定道:有的,他往外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之前你两个哥哥没立住,后来爹遇到一个游方术士,说就是因为犯姥娘关,但是爹娘之前不知道,都带他们去过姥爷家,所以没立住,正好那时候娘怀了你,
看漆越不信,吴小溪又说起了另一件事:你这个名字就是那个游方术士取的,这个名字能让你不被下面的注意到。度过他们的察觉才能长大,而且他说你十八岁有个劫,祸福相依,越过去就是福,越不过去就是祸,他说你也犯姥娘关。
漆越不相信这些,他觉得什么游方术士说的好听,估计就跟现代社会那些打着玄之又玄的旗号的算命先生一样,眼睛一闭手指一掐,张嘴就说一些模模糊糊带着暗示的话,说你什么时候会发财,什么时候会倒霉,但是不会把话说死,因为这样他们可以随时圆回来。
就像是他你告诉你今年会有些小灾,然后你生病,丢钱,或者开车磕碰到了谁,你都会觉得,哦,算命的说我今年有灾,果然有。
可其实每天都有可能发生好事和坏事,只是他给了你暗示,让你把坏事总结了一样,冠上了小灾的名头,加深了印象。
游方术士说漆越十八岁有个劫,如果掉到河里,发烧差点死掉算是一个劫的话,那他确实说对了。
可是现在可说不上是过了还是没过,毕竟连人都换了,对于傻子漆越来说是没过,对于木匠漆越那就是过了。
吴小溪说这个就是为了证明游方术士的本事,但是漆越不信这些,就算面对穿越这么诡异的事情,他也更愿意用平行时空、平行宇宙、多重宇宙论来解释。
他捏了捏漆越的耳朵:那我就乖乖听他的话,不往舅舅家跑好了,不是说要做月饼的吗?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就是你说的那个圆圆的像月亮的饼?吴小溪不动漆越为什么对月饼念念不忘,但是他既然想要,那做就是了:具体怎么做?
漆越耸肩:我只知道样子,具体怎么做就要靠你和娘了。
可惜,米粉和糯米粉加水根本没有办法成为面团,压到模具里拿出来就碎成了渣渣,最后没有办法,就只能放在模具里蒸,结果熟了过后黏在了模具里,拿出来又糊成了一团。
刘芳把糊在模具里的一团刮出来,咬了一点尝了尝:丑是丑了点,吃起来软糯还有一点弹牙,味道还行,有点像你小时候吃的米糊。
漆越全程做一个没有感情的烧火工,闻言叹了一口气:可是它不是我想要的月饼。
一旁洗模具的吴小溪,他手上捏着模具上残留的一点米团:要不等他冷了再捏回来?冷了之后好像没有那么粘了。
刘芳接过来看了看:确实是个方法。
灶里火正旺,锅里的水也还冒着热气,漆越道:那先把昨天泡的糯米拿出来蒸,不能白白浪费了柴火。
刘芳用手搅动了一下泡在木盆里的糯米:这么多?糯米吃多了胀肚子。
没事,都用来打糍粑。漆越跃跃欲试。
好吧。刘芳拿出蒸笼和屉布,洗好放在锅里,把泡在木盆里的糯米都捞过去,盖上锅盖。
小婶,小婶,在家忙什么呢?外面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
刘芳竖耳听了一会儿:是你娟儿姐和妮儿姐回来了。
刘芳擦了擦手,朗声应道:在这呢。
三个人都停下手中的活从厨房走出来,出门就看到两个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走进来,应该是他二伯家的两个堂姐和外甥。
刘芳连忙招呼他们进堂屋做,然后给漆越介绍人。
带着大孩子的那个女人,是他的二堂姐漆娟,留着长发在后面用绳子绑了一个马尾,看起来比较干练,带着他的外甥吴鸿飞,今年九岁,一双灵动的眼睛,滴溜乱转。
带小孩子的,是他三堂姐漆妮,留着齐肩短发,脸圆圆的,怀里抱着四岁大的孩子,叫吴博农。
漆越挨个认了人,又给两个外甥一人塞了一个红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