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的工作室没有医院太平间那么宽敞,放在这里的尸体数量很少,冷藏柜也不多,仅有十只,规模远远小于当年的旺财医院太平间。
透过玻璃窗看进去,相邻的几个房间内的设备很复杂,令人眼花缭乱,看上去就像一个高校的化学试验室,摆满了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电气设施,以及许多玻璃瓶子和罐子,许多小瓶里装了各种颜色的液体。
阿牛问:“法医哥们,你这里的尸体会不会半夜起来捣乱什么的?”
法医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策略性质说:“按照唯物主义的观点,僵硬的尸体是不会动弹滴。”
阿牛:“我见过许多不规矩的尸体,有的会抽烟,有的会打牌,还有的会嘿咻,总之除了语言说得不太灵光之外,其它方面跟人倒是很相似。”
法医:“最好别让我看到这样的尸体,否则的话我可能会被吓坏。”
腐烂的无头女尸送到工作室内,按照指示扔到一个池子里,泡在药水当中,秋水等人此次工作到这里已经结束。
应法医的邀请,他们决定搞一个召魂仪式,看能不能把无头女尸的魂魄叫来交流一下。
小梦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查看过周围的情况,最终选定太平间窗外的一处花坛,她觉得这里的阴气最浓,非常适合召魂。
阿牛和秋水充当助手,小梦主持仪式,点燃了香和蜡烛,把几张纸符放到既定位置,然后开始念咒。
阿牛把一小片取自无头女尸身上的脂肪点燃,弄出一些很臭的烟雾,几分钟过后,一个灰朴朴的影子状物缓缓出现。
法医被吓了一跳,缩到秋水身后,上下牙相互碰撞,弄出清脆的咯咯声。
小梦把一碗符水泼撒到女尸形体上,帮助其彻底显形。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由黑白两色构成的人形出现在旁边大树下面,它身材修长匀称,身穿一套复杂但是单薄的衣服,四肢纤细,脖子的断口处不时喷出一些黑色的液体,挟在腋下的脑袋长发遮面,看不清楚脸蛋。
阿牛大声赞扬:“鬼妹妹,身材不错嘛。”
女鬼的脑袋上传出缓慢而无力的声音:“谢谢表扬,你真识货,要不要替你吹箫?我很擅长做这事。”
阿牛苦笑:“这个不必了,我只想问问,是谁杀死了你。”
女鬼的语调变了,明显流露出强烈的恨意:“是李副总督那个老混蛋。”
脑袋在哪里?
阿牛又问女鬼,她的尸体被砍下的脑袋在什么地方。
女鬼说她的脑袋刚砍下来的时候在李副总督位于太监方场西侧的黑金汉宫别墅区内的住宅里,现在不知哪里去了。
阿牛:“漂亮的鬼妹妹,请说得详细一些。
女鬼:“好象是上个月,也可能是上星期,我记不太清楚,也许是去年的事也不一定。”
阴魂的时间观念一般都很成问题,这样的例子很多,一些死于几十年前的鬼,动不动就喜欢喊万岁,一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就骂米帝国主义和地富反坏右。有些死于清朝却一直不肯去投胎的老鬼总是习惯性地张口说——我大清,或者我天朝,当今圣上等等,全然不顾现在已经改朝换代,叫做宫火锅了。
阿牛插嘴:“按照法医的判断,你的死亡大概是二十五天到三十天之前的事。”
女鬼的脑袋说:“哦,这样啊,我都过糊涂了。整个经过是这样的,那天我接到召见通知,于是赶紧洗过澡,打扮漂亮,要知道当雇佣情人的女子必须时刻注意形象,以免给老板留下不良印象,影响了前途。然后我开着那辆宝马急匆匆去了黑金汉宫,按照要求,把车停到了李副总督住宅的车库内,然后就进去,接下来发生的事跟往常一样,我努力伺候那老东西,使出浑身解数,还得装出很投入很愉快很享受的样子,就像古代皇宫里那些几年才见到皇帝一次面的女人一样,其实恶心透了,老想呕吐,那老东西身上的味臭得跟死耗子似的,难闻得要命,如果不是为了钱,绝对不会愿意干这种工作。完事之后,老东西突然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铁锤,往我脑袋上砸过来,才敲了两下我已经死掉了,可是老东西还不收手,又砸了十几下,弄得脑汁到处都是,接下发生的事更糟糕,事前我怎么也没想到的,老东西居然趴在尸体上,使劲吸流出的脑浆吃,后来吸不到,就找来小勺子和吸管从里面弄,吃光脑汁之后,就把我的头割下来,尸体弄到车里,然后叫人把车开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内扔下,就这样啦。”
秋水问法医:“听清楚了谁是凶手,牢牢记住,这下你可以扮演神探角色啦,运气好的话,明年你就不必继续在这里解剖尸体,而是去最高思想学院接受再教育,然后成为重点培养对象,从此飞黄腾达,到时候别忘了拉兄弟一把哦。”
法医上下牙仍在相互碰撞,脖子几乎缩到了躯干内,声音颤抖地厉害:“我听到了,啊不,我没听到,也没看到,你们赶紧收场吧,别再玩下去,否则大伙都会有麻烦。”
红颜薄命
阴魂显然不能到法庭上指控谁,也无法作证,因为其身份不具备合法性,所以其证言不可能被采纳。
而法医先生坚持说没看到被害者的阴魂,也没听到其说了什么话,摆出一副死不认账的架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很显然,事关李副总督,这位年青人放弃了做神探的机会属于明智的选择,也算正常反应。
阿牛摇头叹息,然后继续盘问女鬼:“小妹妹,你跟着那老东西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