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啊,下人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这药吃了,虽然会让他体力恢复一些,但那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
骨子里早就烂透了,就好比一个露底的木桶,往里面装再多的水也会漏光的。
容太师对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的。
他若不用这病躯去为容府的人谋划,那以后在风雨飘摇里,容府只会被斩草除根。
他没办法啊。
服用了药之后,容太师又休息了片刻,这才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些。
他入宫而去,去见太子。
宫里的风波,他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可他都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了,他还有能力去拯救宣皇帝于水火吗?
他没那个能力了,而且,这江山不是迟早都是太子的?
太子现在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提前得到皇位而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比起所谓的天家父子亲情,这权势和皇位,更重要一些。
太师入宫,楚天瑞也入宫了,他一直惦记着宣皇帝的身体。
可是太子不召他入宫,反而是让六哥来了,他担心父皇的身体,不顾没有召见,就强行闯进了皇宫里来。
太子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他,他主动进宫,这就等同于是让太子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楚天瑞被禁军统领以擅闯皇宫之罪绑到了太子的面前。
太子看到这个不服气的弟弟,开口就训斥他。
“老九,你要做什么?父皇没有召你进宫,你强行闯宫,你当真是不怕死了?”
太子不怒自威。
楚天瑞被五花大绑着,跪在了地板上。
他抬起一张娃娃脸,神色恳切,“皇兄。”
“我闯宫是错了,这是我的罪,我绝对不会逃避。皇兄,我要见父皇,您让六哥侍疾,为何不也让我入宫呢?我真的很担心父皇的身体,你就让我看一眼父皇吧。”
楚天瑞言辞恳切,眼睛都微红了,“只要皇兄让我看父皇一眼,我愿意接受皇兄你一切的惩罚!”
他只是担心父皇,所以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太子板着脸孔,严肃地道:“老九,不是本宫不让你去看父皇,而是父皇没有旨意,他只让老六进宫。”
“再说,你急什么?如果父皇真的……撑不下去了,你们所有人都会入宫送他一程的。”
“你这么火急火燎的闯宫,你莫非就盼着父皇好不了?”
太子能言善辩,转头就把一顶大帽子栽给了楚天瑞。
楚天瑞到底年少,就算在战场上磨砺了这么久,心思也还是单纯。
楚天瑞忙磕头,“皇兄,我没有!皇兄你知道的,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知道父皇会好起来的,我闯宫只是想看看父皇,我太久没有见到他了。”
“皇兄,我没有要诅咒父皇的意思,还请皇兄明察秋毫!”
楚天瑞讨厌虚伪的太子,也不是不知道太子把这些罪往他脑上栽的原因。
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如今太子名正言顺的监国,他站在了权利的巅峰。
太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他怀疑父皇被控制了,否则,父皇怎么会不召见他呢?
父皇一定会召见他的,除非是有些人不让父皇见他。
楚天瑞知道宣皇帝不喜欢楚天息,不可能召楚天息侍疾的。
那么,偏偏楚天息就入宫侍疾了。
这其中,一定是有问题的。
楚天瑞就是这么觉得。
太子沉吟片刻,挥手,“把九王爷的绳索解开。”
“老九,这一次皇兄就不和你计较,你出宫去安心等着,父皇一旦有什么消息,我会速速让人通知你的。”
“你可不要再胡来了,就算你是父皇宠爱的小九,擅自闯宫的罪名,也不是你可以承受得起的!”
“听到了没有?”
太子加重了声音,恨不得让楚天瑞现在就死。
但不能。
如果他一登基,他的手足就死的死,残的残。
那天下人会怎么看他?
他可不要像楚天息一样遗臭万年,他要的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他容不得自己身上有任何一点的污记。
现在留着楚天瑞,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
“皇兄。”楚天瑞面有不甘。
太子脸色冷然,“够了,我让你出宫去,父皇现在病重,你不在王府里好好的待着,为父皇祈福,你闯宫是要气死父皇吗?”
“我没有……”楚天瑞说不过太子。
太子乘胜追击,“这个时候,你还要来添乱,你若是真的这么担心父皇,就该知道父皇最担心的是南靖贼人,你若是真的有心,你不如去前线吧。”
楚天瑞去前线,这一次没有人会再保护他。
对上凶狠的南靖大军,楚天瑞说不定就死路一条呢?
这样,他就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了楚天瑞。
楚天瑞愣住,“皇兄,我不是不愿意去,我也愿意为国捐躯的,可我如果要去,在走之前……”
他还是不想就这么走了,他要确定,父皇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好?
父皇如果真的被别有用心的太子软禁起来,那么父皇一定还在等他去救他。
太子正要说话,外面有太监喊道。
“容太师到。”
太子狐疑,容太师这个时候跑来宫里干什么?不应该打点吗?因为过几天就要出征去前线了,前线的军事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只会夜长梦多。
“你先下去。”太子屏退了楚天瑞。
楚天瑞丢开了身上的绳索,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
御书房门口,他和容太师擦肩而过。
太师咳嗽了一声,看了他一眼。
楚天瑞冲太师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太师却若有所思。
真是没想到,如今最在乎宣皇帝生死的人,居然是九王爷。
这也不枉宣皇帝疼爱他一遭了。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太师收敛了思绪,走进去,跪地行礼。
太子可不敢让他真的跪,太师可是两朝元老,现在他还指望着太师去为他驱逐南靖人呢。
太子摆手,“太师不必多礼,快扶太师起来。”
“殿下,礼不可废。”
太师道。
“太师为我们南唐战士呕心沥血,不行礼也不会如何。”
太子让人给太师看座,又让人上茶。
“太师,这次进宫所谓何事呢?”太子望着他,“你已经年迈了,本该留在府中颐养天年的,实在是朝中无人可出战,所以本宫才想到了太师你。”
“本宫真的是惭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