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在江城待了一整天陪伴老朋友,第二天就回小镇了。古城想送老人家回去,却被奶奶执拗地拒绝了。直到临走时分,奶奶才终于给古城半点好脸色看,不再是横眉冷对的模样。
送奶奶去了车站,江映霓紧接着去找邵秋玉谈辞职的事了。整个辞职过程走得还算顺利,唯一的插曲是见到了玫瑰——
玫瑰被邵秋玉关在地下室里,邵秋玉每天派不同的男人来地下室“做客”,乐此不疲地折磨玫瑰的身心。韩奇光知道这些事,却没有能力来对抗邵秋玉,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邵秋玉拿玫瑰“杀鸡儆猴”。
江映霓从邵秋玉的工作室回来以后,满脑子都是玫瑰凄厉的惨叫声。她决定找个理由推辞掉邵秋玉要求的“最后一次化妆”。这世道,防人之心不可无,邵秋玉能这么对付玫瑰,指不定也能这么对付她。
辞职后平静地过了两天,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日子。江映霓送古城去了机场。机场里熙熙攘攘,形形色色的路人拖着行李箱与他们擦肩而过。
昨晚战况激烈到难以描述,江映霓今天早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非要亲自送古城去机场,此刻一脸没睡醒的迷糊模样让古城又心疼又怜爱。
他把江映霓抱到行李箱上搁着,然后一路推着她去机场一楼的肯德基买早餐。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江映霓困得没胃口,伏在餐桌上像只小猫一样慢吞吞啜饮着热牛奶,差点又要睡着。她趁着自己的意识尚且清醒,赶紧叮嘱古城:“你比赛一定要注意安全。”
话是这么说……但派克峰国际爬山赛的赛段十分险峻,山路地段根本没有围栏,一旦跌下去就是落入深渊,江映霓很清楚。她这些天在网上查了很多关于比赛的资料,看到了一些赛事意外新闻更觉触目惊心,想不担心古城是不可能的。
“你这几天也注意安全。”古城说:“既然辞职了,就别再跟邵秋玉打交道。”
“唔……”她打了个呵欠,眼角也跟着润湿了,然后迟钝地问:“是不是快到时间了?你赶紧走吧,别误了航班。”
“不着急的。等老曾来接你了,我再走。”古城搂着她温暖香软的身子,恨不得把这只睡眼朦胧的乖巧小崽子一起带去国外,一刻都不想放开她。
可惜这小崽子一心忙网店事业,每天晚上都要做化妆直播卖货,抽不出空陪他出国,只能暂别三四天。
江映霓靠在他臂弯里打瞌睡。
昨晚被他咬疼的那对绵软物件突然又开始隐隐作痛,江映霓不敢在这种公共场合按揉那处地方,只得发脾气耍小性子,扁着嘴低声嗔怪他:“老变态……回国以后不准再像昨天晚上那样弄我了。不然、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还疼么?”他问。
“嗯。”江映霓委屈:“早上穿衣服的时候,红印子还没消,你说我疼不疼?”
古城平时还算是节制,昨晚因为要短暂离别几天,舍不得她,所以最后越做越激烈,野性纵|欲,百般花样轮换着用上,算是让江映霓彻底开了一回眼界。
可怜她昨晚爽哭了N次也累哭了N次,体力方面吃不消,求饶时喊叔叔叫爸爸都是徒劳。直到今天早上,她的眼睛还是微微红肿的。
“我错了,保证没有下次了。”古城在她耳边呢喃:“回来让你打一顿解气,不够的话,想打多少顿就打多少顿。”
“打你我还嫌手累。”江映霓哼唧着说:“回来以后,自觉跪榴莲。”
古城被她逗笑。
没过一会儿,曾毅就赶到机场了——古城看小崽子困得迷糊,便让曾毅来接她回家,以免她自己坐车回去,在半路上睡着。
“老大!我来接嫂子了!”曾毅声如洪钟,元气满满,一声吼把江映霓给震得一颤。
古城捏了捏江映霓的脸颊:“乖宝贝,回去再睡会儿。”
“你下飞机了记得给我发短信。”江映霓依依不舍。
他承诺:“放心,不会忘的。”
曾毅在一旁看着老大和嫂子秀恩爱,默默移开了目光,无声哀叹“我太难了”……
—————————————————
回去的路上,江映霓发消息向邵秋玉推辞:“邵姐,今天晚上我店铺里新货上架,要做直播,实在没空过来给您化妆,替补的化妆师已经帮您联系好了,她技术很硬。”
“这是最后一次给我化妆了,不愿意来么?还真是不念旧情啊。”邵秋玉问:“玫瑰欺骗你,我帮你报复了她,你难道对我没有半点感激么?”
“谢谢你。”江映霓敷衍她。
“确定今晚不来帮我化妆么?”邵秋玉再次问。
“确定。”
“那好吧,”邵秋玉发来图片:“对了,这是你奶奶在小镇上开的茶馆吧?生意看起来挺清寒啊。”
江映霓看到那几张照片,心下一紧,开门见山问:“邵秋玉,你要干什么?”
“想请你今晚帮我化妆,而已。”邵秋玉又发来一段视频:“放心,我从来不欺负老人。你奶奶正在茶馆忙生意呢——我特意请了人去捧生意,在她的茶馆里打麻将。”
派人在茶馆打麻将是假的,监视她奶奶才是真的。江映霓看着视频里毫不知情的奶奶,心绪惶惶。
“我手里还有你和韩奇光的视频。”江映霓反威胁道:“你要是敢动我奶奶,视频马上就会传遍网络。”
“还真是说大话不眨眼的小丫头。”邵秋玉轻蔑地说:“你可以试试,究竟是上传视频更快,还是我的人动手更及时。玫瑰的下场有多惨,你见过的——最好别忤逆我。”
邵秋玉这女人,算得了韩奇光,算得了韩氏企业,又怎么会算不到她江映霓,区区一个普通老百姓。
江映霓语气强硬:“把你那些人撤了,咱们晚上见。”
邵秋玉从容不迫:“准时见面了,自然会撤掉那些人。放心,晚上不会害你的,别紧张。”
“有什么目的不能直说么?我不想和你绕圈子。如果你是想用奶奶威胁我,逼我和古城分手,那大可不必。因为就算分手了,古城也不可能喜欢你。”江映霓态度尖锐。
“当然不是这个目的。”邵秋玉说:“你晚上来了就知道了。”
江映霓烦躁得头都大了,揉乱了头发,闷不吭声地坐在车里想问题。
“嫂子,”曾毅突然喊她。
“嗯?”江映霓对于比她大二十多岁的曾教练突然改口尊称她“嫂子”这件事,尚未适应。
“咱们老大真的挺喜欢你的。”曾毅忍不住感慨道:“他年纪不小了,经不起骗。以前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他被邵秋玉那女人辜负过感情,唉,那段时间我作为兄弟,看得都心里难受……”
江映霓直言:“曾教练,你是不是怕我也欺骗他的感情?”
“……是的。”
“古城他都不怕,你怕什么。”江映霓开玩笑:“我又没有玩弄你的感情,你操心什么。”
“我、”曾毅被她呛到,无话反驳。
江映霓又说:“你不用替他操心了,我不会背叛他的。虽然我看起来是那种容易出轨的坏女人,是吧。”
“我可没说过你看起来像坏女人,”曾毅为自己辩解:“这话要是让老大听到,我可就惨了。”
“曾教练,给我讲讲古城年轻时的故事吧。”江映霓说:“我其实很好奇,他当年和邵秋玉那女人是怎么在一起的。”
她现在被邵秋玉突如其来的威胁扰得心神不宁,只想要暂时转移注意力,听曾教练讲讲古城以前的事迹。如果不转移注意力的话,她现在可能会焦虑到发疯。
“他们的故事啊……”曾毅回忆道:“他们当年是在达喀尔拉力赛相遇的。邵秋玉那女人以前是画家,她那天下午正好在毛里塔尼亚沙漠写生,当老大的雪铁龙率先疾驰过那片沙漠时,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凭借着回忆画下了当时的场面,回国以后找人打听到了老大的住处,登门拜访,并且把画送给他。老大他当年就是青涩小伙子一个,一心沉浸于赛车,从没谈过恋爱。邵秋玉的出现搅乱了他的生活,他从此迷上了这个温柔成熟的画家……他们两人在各自的圈子口碑都不错,又互相欣赏,男才女貌,所以恋情特别被人看好………”
江映霓忽然想起,她最开始对古城胡搅蛮缠的时候,问过古城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古城那时的回答是“熟女,越.骚越好”,她还以为是一句玩笑话,现在想来……恐怕当时指的是邵秋玉吧。毕竟,初恋给人留下的印象总是过于深刻,难以磨灭。
“邵秋玉以前爱过古城吗?”江映霓明知故问。
“应该深爱过吧,”曾毅说:“可惜后来老大被人陷害,进入了事业低谷期,她没耐心等了,就跟着韩氏企业的老总跑了。那段时间,正好韩氏企业的老头子在追求她。邵秋玉嫁入豪门以后,好像就再也没有动笔画画了。”
站在高处时,万人敬仰;落入低谷时,众叛亲离。现实的悲哀莫过于此。
可笑人的虚荣之心——谁让邵秋玉只爱他的无上荣耀,却不爱他的落寞低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