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划伤了?”古城捏着江映霓白皙的纤手,蹙眉看那处被暴力男划伤的地方。
她的皮肤薄而脆弱,很容易被尖锐的东西划伤,暴力男的指甲很长且刚才抓她时很用力,把她的手背抓出了一道血痕。疼倒不是太疼,这种程度的可以忍。关键是她现在被古城这么细致地检查伤口,旁边还有一众学员围观……有点尴尬。
难得还有她这种厚脸皮的人觉得尴尬的时候。
“还有哪里受伤?”古城一脸严肃地问。
“没了没了,”江映霓敷衍地说:“您去忙吧,别管我了。”
“我不忙。”古城说:“要是没有别的地方受伤就继续练车,我监督你。”
曾教练很合时宜地催促一众围观的学员:“都快去抓紧时间练车!别凑热闹了!”
话说完,曾教练赶鸭子似的和学员们离开训练场休息区,把二人空间留给老大和他家妖精小丫头。
“我不要你监督。”江映霓说:“你坐我旁边,会影响我发挥。”
“没商量。”古城毋庸置疑的语气说:“我不监督,你就又和那个姓郑的小子浪费时间聊天了。你是来学车的,不是来找人唠嗑叙旧的。”
江映霓气结:“我!我什么时候和他唠嗑了!”
“今天,前天,大前天。”古城跟她认真数起来:“尤其是今天,在车里聊了至少十分钟。”
“你又没来驾校,你怎么知道?”江映霓转念一想:“我知道了,曾教练告诉你的对不对?他干嘛告诉你这个啊?你派他监督我和郑梓杉?”
古城振振有词:“我派他管好所有的学员。你和郑梓杉只是其中两个。”
江映霓本来在气头上,看到古城这么一本正经地胡乱吃醋,忽然觉得好笑。
她忍俊不禁:“古老板,您该不会是在嫉妒郑梓杉吧?您要是吃醋呢,不如跟我明说,不至于扯那些有的没的理由哈。”
“我没吃醋。”古城矢口否认。
“我懂了我懂了,你就是喜欢我。”江映霓故作惋惜:“唉,现在的男人怎么这么容易上钩呢?太不经撩了,没意思。”
“江映霓,你别自恋了。”古城说:“快去练车。”
“哦,练车就练车……”江映霓懒懒散散地走到学员车那边。
静下心练车,效率果然颇高。先是复习了坡道定点停车与起步,又学习了过S弯道,下午短短几个小时内,她练车的进展很快。只是练着练着,江映霓的腰忽然疼到直不起来。大概是因为生理期和人剧烈打斗,运动过猛,引起了腰腹不适。
“坐直了练车。”古城提醒她:“不然从后视镜看点不准确。”
江映霓哼唧:“我腰疼,坐不直。今天大姨妈来了。”
古城无语:“……那你还和别人打架?”
“看他不爽。”江映霓闷闷说:“他打女人,我看不惯,所以就和他打起来了。”
古城问:“现在腰很疼?”
“嗯,就是那种拦腰砍的感觉。”江映霓把手比在腰侧:“这里,像断了一样。”
她的腰很细。上身穿着的紧身吊带勾勒出诱人曲线。该起伏的地方起伏,该平坦的地方平坦。
古城脑海里莫名浮现了这只妖精在床上纤腰乱扭的媚|态。她眼眸里泪汪汪的,半张着樱唇娇|喘求饶。
勾人心魂,杀人不眨眼。
那般香|艳的画面只浮想半瞬,就能令男人血液沸腾。够了,不能再往下想。
他是俗人,喜欢得实在太肤浅。
仅仅限于喜欢她漂亮可人的脸蛋和鲜嫩窈窕的肉|体。因为喜欢,所以想要极度占有。简单来说,就是霸占她。
“今天还练不练车?”古城淡淡问。
“不想练了。”江映霓趁势卖惨:“身体不舒服,练不动了。”
“那就送你回去。”古城严肃地说:“下次不准和人打架。”
江映霓态度轻浮地妥协:“行吧,下次打架尽量不让你抓到。”
*
从科目二训练场回去的一路上,天色越来越昏暗,寸寸浸染成压抑的蓝黑色。
大街小巷的路灯都点亮了,有些是明晃晃的,有些则很微弱。
江映霓一路都在偷看古城的手。
他这双骨节宽阔的大手似乎对方向盘有着与生俱来的驾驭能力。
难怪第一次坐他的车——陪丽萍去医院的那天晚上,会觉得他开车技术很绝。原来他是职业赛车手。
然而江映霓不知道的是:早在十几年前,古城十九岁就在达碦尔拉力赛夺冠,一战成名,轰动国际赛车圈。
达碦尔拉力赛被称为勇敢者游戏、是世界上最艰苦的拉力赛。这场竞赛的大部分赛段都远离公路,需要穿过沙丘、泥浆、草丛、岩石和沙漠,车辆每天行进的路程多达几百公里。赛车手白天要经受40度以上的高温,晚上又要在零下的低温中度过。他们的心脏承受能力必须超强,起跑的短短几秒内平均心跳达190次/分钟。
当十九岁的古城率先抵达玫瑰湖畔,夺得冠军荣耀的时候……江映霓才六岁,是个每天都不想去学校念书的一年级小学生。
她和他毕竟相差了整整十三年。就连移动通信技术的发展也才十年一代。十三年里能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
车快要开到珍珍美妆店那块地段时,古城忽然说:“今天晚上估计要扫黄打非,你最好别开门做生意,否则警察盘问起来,你也会受牵连。”
“今晚要扫黄?”江映霓惊诧:“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反正没有骗你。”古城避开她的问题,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就把店门关紧,警方要是敲门就装作不在店里。”
事情听起来挺严重。
红灯区之所以能够在这儿长久立足,不用想也知道是有“地方保护伞”。像金色时代这种灰色产业链其实有它存在的社会经济道理,赶尽杀绝只会引起不平衡和混乱。说直白点,婊|子们的存在能某种程度上降低社会强|奸率,所以她们也不完全是罪孽深重的第三者。警方不是不知道这条街上的龌龊勾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既然已经纵容默许了这么久,为什么警方今天突然要来红灯区扫黄打非?难道是邱妈得罪了上面的人?
江映霓忧心忡忡。她开美妆店做生意,赚的全是这群婊|子的脏钱。要是红灯区真的被封锁了,婊|子们没有生意做,她的美妆店也会没有生意做。
这开不得玩笑。现在连那些高学历的人才都要面临就业难的社会问题,她一个初中学历的人,找工作当然更难。没了工作,基本的温饱都是重大问题。
江映霓随口说:“红灯区这条街要是真的被关停整改了,那你岂不是要换个地方找乐子?是不是很郁闷?”
“我已经很久没去金色时代了。”
古城说完又突然寻思着,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难不成是特意说给江映霓听。
其实江映霓知道。她已经很久没在深夜看到白色福特停在红灯区的街边了。
“古城,承认喜欢我,很难么?”江映霓轻声问。
“那你呢?”古城开着车,已经到了珍珍美妆店的门口。他反问:“你喜欢我吗?还是仅仅想勾.引我玩玩暧.昧?”
他这个反问,难倒江映霓了。
江映霓只想逼着古城承认喜欢她,却从未想过自己对古城究竟是什么感情。
她大概,只是想撩他玩玩而不负责?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不知道。
“我下车了。”江映霓匆匆说:“再见。”
这是一场较量,谁也不能先开口。
先承认喜欢的人就输定了——万一对方不喜欢你?万一只是你一厢情愿?
她和他都是玩暧.昧的情场高手,谁也不能输给谁。谁也不能当被骗感情的傻子。
江映霓回到了美妆店,磨蹭犹豫两分钟后,锁上了店门。
这条街到了晚上还是和平常一样热闹繁华,再过几分钟,那些婊|子就会来美妆店化成不像自己的样子,然后妖|娆地接客。再过几分钟,那些衣冠楚楚的嫖|客就会去金色时代里花天酒地,挥金如土。
可是说不准,再过一会儿,这条街就会遍地响彻警车的声音。
一切未知,人心惶惶。
她决定相信古城,所以立即给邱妈打了个电话——
“喂,邱妈,今天晚上要不就关门别做生意了吧,有消息说晚上要扫黄。”
“扫个鬼啊,你丫听谁说的混账话。”邱妈在电话那头不耐烦地骂咧:“老娘昨天晚上才请刘局吃过饭,今天谁他妈敢来扫黄?你哪只眼睛看到警车开过来了?”
江映霓为了自己以后有生意做,忍着邱妈的臭脾气,耐心说:“警车没有,但是有便衣警察也说不定。”
“哎,李总,您来了!”邱妈热情地吆喝招呼了一声,转头低声对江映霓骂:“我挂电话了,没事别来烦老娘。今天忙得很。”
………
江映霓心烦意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是肖静的声音:“珍珍,我来化妆了。你在不在店里啊?”
江映霓轻手轻脚打开店门,催促道:“你快点进来。”
“怎么、怎么又锁门啊?”肖静不解:“你今天不做生意了吗?”
“信得过我就别再出去,在我店里躲躲风头。”江映霓按住肖静的肩:“今晚千万不能去金色时代接客,不然会被警察抓到。”
“啊?”肖静瞪圆了眼,下意识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