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有病?看到这里,严理来不及解释直播间的可信度,直接挂上vpn打开油管(youtube),果然,首页就有那个名叫“当英国教授看到福尔摩斯”的熟悉视频,点开一看,不管角度还是声音,和历史系学生上传的视频一模一样。
  “我就知道他们不靠谱!”历史系研究生李时气愤地向群里刚认识的黑客朋友抱怨,“要是我想上传这个视频,早就传到油管上了!不然我怎么只放在群空间里?!现在好了,我们教授都被指责精神失常了,要是他们一调查这个直播间,好家伙!原来是真的穿越,我都不敢往下想!”
  叶雨时也挺不高兴的,论公吧,他自然希望直播间能掌握在华国而不是英国手中,论私吧,作为第一批关注莫羡的粉,他有种不想和别人分享的私密情感,就好像陪伴一个小明星长大,眼看她有要红的趋势,又是高兴又是失落,心情十分复杂。
  “我说巴哥,”李时叫着叶雨时的网名,蛮不好意思地问,“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这个视频黑了?”
  “我知道你们黑客不能轻易出手,”李时忙又补充道,“我还是有点零花钱的,巴哥你的出场费是多少?算我头上!毕竟是我惹出来的事。”
  身为一个华国人,尊师重道已经刻进了李时骨子里,因为自己炫耀心理拍下的视频居然带给他老师那么大麻烦,让李时都坐不住了,他弱弱地一再恳求道,“或者你们黑客有没有什么门路?巴哥,我跟youtube的人发邮件要求撤视频他们会答应吗?”
  巴哥是什么鬼!叶雨时开始后悔自己取了这个网名,“我姓叶,你叫我叶哥就行了,至于youtube那边,我去协商,你就不要管了。”
  听了这话,李时暂且放下心来,他一遍又一遍地刷新youtube视频网页,看着视频下方各种语言的攻击性言论,一边担心老师会不会看到,一边又懊悔自己着了魔般的炫耀心理,心情就跟热火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如果说知识分子是靠自己的专业知识辨认信息的真假,那么吃瓜群众则是靠自己的本能,想一想那么多人坚信“北大清华卖猪肉”“仙人掌能防辐射”就可见一斑,毕竟人的数目一多,平均智商肯定会下降,所以,当群众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查找它的来源或者追究教授激动的原因,而是振振有词地以自己的逻辑进行人身攻击,“教授?叫兽吧!”
  “教授你知道福尔摩斯是虚构的小说人物吗?”
  “这种水平都能当教授,我还卖什么猪肉啊!”
  “蠢得一比。”
  “还是知名大学的叫兽呢【大笑】【大笑】。”
  看到这些评论,李时的愧疚又上升了好几分,不过好在没过几分钟,还在焦急刷新页面的他惊讶地发现视频已经不见了!怎么刷新都找不到,首页也没有它的影子,本来还半信半疑的他立刻相信了叶雨时的黑客身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黑客呢!这要是往朋友圈一发,该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
  说干就干,李时也不敢拿被删掉的视频做文章,发了一张他的侧脸自拍,配上精心搭配的文字:因缘巧合,结识一位传说中的黑客,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自拍]。点击,发送!
  同样发现视频不见的推理小说家严理倒没有怀疑到直播群的人身上,大概是侵犯隐私被投诉了吧,他想,如果现在将直播间介绍给推理小说企鹅群里的作家们,刚才在群里嘲讽历史系教授的人该尴尬了,严理向来习惯给别人留一留脸面,因此,他便打消了将直播间分享给群里作家的想法。
  “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严理重新打开#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直播间,直播间的观众人数依然稳定在1000左右,对一个刚开播两天的直播间来说,它的观众上升速度简直让其它直播间毫无生路,但严理也就扫了一眼,继续将心思转回播主身上,“播主和福尔摩斯也该到了吧。”
  火车上,莫羡将纱帽取下,在“哐当哐当”的声音里靠着座椅昏昏欲睡——因为外面的风景实在没什么好看的。系统看不惯她这懒散的样子,友情提示道,“多跟福尔摩斯打好关系,对你有好处。”
  既然系统都这么说了,莫羡只好强打起精神来,端上微笑,清清嗓子引起福尔摩斯先生的注意后,笑道,“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要去韦布里奇小镇打听小福斯特先生的消息吗?”
  这句问话的技术含量很高,包含能引起福尔摩斯先生兴趣的关键词韦布里奇小镇和小福斯特先生,莫羡确信福尔摩斯先生会回答她的问题,果不其然,他放下报纸,用他那特有的傲慢语气回复,“miss mo,既然你对这个案子作了仔细研究,你能判断我去韦布里奇小镇的目的吗?”
  “我愿意尝试,先生,”莫羡斗志昂扬地接受了挑战,但自信没有迷惑她的双眼,她在心里想了半刻,又假装思索般瞄了几眼弹幕,整理之后,才慢慢推测道,“从一开始说起,这位凶手与福斯特太太预约了登门拜访的时间,而且,似乎福斯特太太特别重视这位凶手,从厨房里买来的新鲜蔬菜和餐桌上的新桌布以及点满整个餐桌的蜡烛就能看得出来。”
  “很有道理,”福尔摩斯点了点下巴说,“女性的确在细节方面非常关注,单论这一点,华生比不上你。”
  受到肯定的莫羡没有露出骄傲的尾巴,反而愈加斟酌自己的词句,生怕破坏了福尔摩斯先生极高的评语,“但是,当我第一次回到福斯特太太家中,他们并没有在餐厅议事,也没有处理蔬菜,所以我大胆地猜测,凶手有备而来,想单独与福斯特太太谈谈,而共进晚餐只是一个借口。”
  “你已经在正确的道路上啦,”福尔摩斯先生微笑着说,“但是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你还能看出更多更隐蔽的信息吗?”
  这可太让人为难了,莫羡毕竟刚接触推理,得到结果让她逆推还能发挥一点想象力,但是从线索推到结果,她自认还没有这份功力。
  然而,莫羡依然不服输地绞尽脑汁,用她那装满衣服饰品的小脑瓜子腾出个空间来回忆谋杀现场的细节,突然,她灵光一闪,“啊!桌上,桌上只有一个杯子!”
  “没错!”莫羡激动得快叫起来了,“福斯特太太房间的小矮桌上只有一个杯子,空酒瓶掉在桌子下面,这说明,凶手不想与她喝酒。”
  “要么是凶手因为身体状况不能喝酒,要么是……””凶手想灌醉福斯特太太,”莫羡瞪大了双眼,错了,全错了,这哪是什么激情杀人,这明明是——
  “蓄意谋杀!”
  第10章 维多利亚时代10
  感情和气味是这么一种东西;它们犹如光之于太阳,音乐之于风——华兹华斯“蓄意谋杀?不不不,”福尔摩斯反倒摇了摇头,“现在的证据还不足以做出这样的推测,不过你的进步很大,最让我吃惊的是,你居然能留意到矮桌上的酒杯,它离福斯特太太的尸体距离可算不上远。”
  听到福尔摩斯否定了播主“蓄意谋杀”的猜测,一直竖着耳朵的推理小说家严理总算放下心来,凶手激情杀人的推理就是他说的,如果让福尔摩斯推翻自己的理论,那该多没有面子啊。
  饶是如此,被播主这一惊,他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酒杯数目不对这个线索他怎么没看出来?果然他不太擅长观测,而观测又是如此重要,只要有一个线索不对,可能就会引向两种结果。
  [福尔摩斯不觉得凶手是蓄意谋杀,所以我还是偏向于激情杀人,]严理斟酌着词句,比平常写小说更小心翼翼地敲出自己的弹幕,[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凶手不喝酒呢?首先,我想知道,这瓶酒是谁的。]“那么,为什么凶手不喝酒呢?”莫羡瞥了一眼弹幕,直截了当地问道。
  福尔摩斯微笑着说,“亲爱的莫,排除一切可能,剩下的就是答案,你可以先从排除开始。”
  “又是一项考验吗?”莫羡弯起了唇角,纤细的手指在火车桌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大脑飞快地转动——她很久都没像今天这样考验自己的智商了,转了一圈,她不得不承认弹幕的问题是最为首要,“首先,我们得知道,这瓶酒是谁的。”
  她开始追溯昨天进入餐厅所看到的景象,餐桌,桌布,蜡烛,酒柜呢?有没有酒柜?
  “福斯特太太喜爱潘趣酒,”福尔摩斯提示道,“如果你认真看一眼她的床,就会发现床头还剩半瓶喝剩的潘趣酒。”
  [潘趣酒是一种酒精饮料,]弹幕及时地送上了贴心的释义,[百度到的,潘趣酒是果汁、香料、奶、茶、酒等搀和的香甜混合饮料。]“桌下的酒瓶,”莫羡被这么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酒瓶上好像写着,brandy。”感谢放大镜!感谢“观察”碎片!感谢桌上的蜡烛照亮了酒瓶!感谢她的记忆力!
  [白兰地?]弹幕都被逗笑了,[给一个喝酒精饮料的夫人喝高蒸馏酒,别有用心这四个字牢牢打在凶手脸上啊!][对了我就提一句,]历史研究僧李时百忙之中扔了一句弹幕,[白兰地在维多利亚时代是中下层阶级的最爱,上层阶级普遍爱喝红酒。][所以对这一点,未婚夫和儿子的嫌疑仍然是一半一半。][这案子怎么那么难搞啊。][我搞不懂了,既然知道凶手别有用心,为什么否定播主提出的蓄意杀人?][如果是蓄意杀人,]推理小说家严理冒泡了,[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死,比如事先准备好麻绳勒死,揣着刀刺死,甚至在酒瓶里下药都可以,每一种都比掐死的线索少得多——我确信福尔摩斯是从掐痕上推测出凶手戴着订婚戒指的,所以,既不是蓄意杀人,又带着别有用心的酒,这两者的反差只能让我得出一个结论。]莫羡殷切地等着这个结论等了好几分钟,然而后续迟迟未出,好像对方断线了一般再没有了声息,与此同时,火车也鸣着汽笛呜呜呜地到站了,她只得在弹幕的唉声叹气中下了火车。
  [推理兄怎么搞的?卖完关子就掉线,要不要辣么坑!][结论到底是什么!][我就不信了,推理兄都说得那么详细了,我们在场一千多人还推不出他的结论!]而事实就是,尽管直播间有一千多人,但并没有什么用,他们的推测让莫羡都能一眼看出其中的破绽,什么买错酒了啊,被店家坑了啊,天黑看不清牌子啊,白兰地促销价亏本大甩卖啊,简直让莫羡无言以对,如果她的表情能化为文字,那一定是“问君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换句话就是,你们咋不上天呢。
  下了火车,眼前是一副标准的山村图景,火车站前,一片古老的红砖房屋正伫立在深秋的旷野之中,眼下正是午后,天空飘着大朵大朵的阴云,衬得蓝天清透如最美丽的蓝宝石,一条清澈碧绿的溪流正从金黄稻谷中愉快地穿行而过,田间旷野,隐约能见到几个穿工作服的人影,莫羡突然能理解为什么城市人都在往乡村跑了,比起常年累月笼罩在黑雾中的伦敦,韦布里奇小镇简直是仙境般的存在。
  “真美,”莫羡的鼻子总算得到解放,她的鼻尖嗅到的是随风而来的青草涩味和麦谷晒在阳光下的气息,而不是总带着秸秆和煤炭燃烧的焦烟味。这让她真心实意地感叹起来,“如果伦敦的风景能有这里的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福尔摩斯听了却微笑着嘲弄道,“可惜小福斯特先生不这么认为。”
  小福斯特先生的住址并不难找,韦布里奇小镇本来就不大,住宿区和商业区都集中在主干道,而火车站就位于主干道的末端,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小福斯特先生的地址,跟在福尔摩斯身后,莫羡注意到虽然路上行人并不多,但韦布里奇小镇的居民很是有些好奇心,仿佛听到了火车的动静,一个两个窄立领褐色衣服的女人——因为常年暴露在阳光下,她们老得格外快,白人又特别容易显老,莫羡只看了一眼,便礼貌地不再向她们投注更多的视线——她们打起二楼的窗帘,对着行人们指指点点,时不时地说笑几声,引来更多的人掀开帘子围观,因为楼层够矮,莫羡甚至能听到她们的只言片语,“美丽,异国,衣服……”直到走过一半,莫羡才意识到她们在说她。
  就在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她险些被突然从巷子里横冲直撞的泥猴子撞到,还好福尔摩斯先生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才避免她这身旗袍惨遭不幸的待遇,饶是如此,莫羡也被这个见面礼吓得不轻,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来到了真正的乡下,而比起外面的美景来,眼前所见似乎才更符合乡下这个名词。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好像第一次见到这种架势——废话,他们怎么可能见过维多利亚时代的乡村——从跑到天边去的#哪种酒更好喝#话题转回来,配合着直播画面感叹[腐国的乡村就是比我们华国美啊,瞧这小房子小瓦。][其实华国现在的乡村也挺美的!][我正在抓紧时间截图,你们注意点不要挡住屏幕。][右下角特么不是有个屏蔽弹幕的选项吗?玛德制杖。][恍恍惚惚红红火火。][播主,福尔摩斯停下来了。]其中一条弹幕提醒道,[咦,这房子,比刚才见到的那些小房子都大得多啊。]不愧是从伦敦来的,当莫羡看到占据一条小巷的一整栋别墅时,心底的感慨几乎和直播间的观众们有得一拼,见过那些低低矮矮的小红砖房,眼前这栋大红砖房才有点城里人的味道。
  福尔摩斯上前按下门铃,没过多久,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便出现在门前,疑惑而警惕地问,“有事吗?”
  被福尔摩斯训练出来的莫羡一看到他出现,立刻用她放大镜般的观察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打量小福斯特先生,同时动作的还有被她操控的直播镜头,遇此情况,原本笑闹的观众们都默无声息,他们仿佛已经达成默契,不再关键时刻发毫无帮助的弹幕。
  [西装很合身,]不知是哪一位先抛砖引玉,[而且被熨过,如果他没有一个仆人的话,那一定有一位合格的妻子。][他有未婚妻的,]立刻有人提出来,[不过看样子他和未婚妻的关系很亲密,他的肩上有一根金色头发。][但是头发很乱,而且有点秃顶,眼睛浑浊,有红血丝,应该经常熬夜,皮肤发黄,肝功能有问题。]“他的身上有酒味和烟草味,”莫羡用意识对直播间的观众解释,“还挺浓的。”
  [那是酗酒引起的肝脏问题,]弹幕马上补充道,[虽然身材走形,不过身板还在,年轻时应该有好好锻炼身体,所以就算现在被酒掏空,底子也还是有的,我是临床实习医生,只能看出那么多了。]莫羡的视线绝称不上隐蔽,小福斯特先生在她的目光中不自然地退后一步,右手依然搭在门上,“请问你们是谁?”
  “我们是福斯特太太的邻居,听说她的死讯,特地前来拜访,希望能够参加福斯特太太的葬礼,”与莫羡不同,福尔摩斯先生只是仿佛心不在焉一般将他打量一番,挂上绝对能称得上友善的笑容,“正是这位小姐发现福斯特太太的遗体。”
  “oh!”小福斯特先生放在门上的手一紧,颤抖地深吸口气,“请进吧。”
  第11章 维多利亚时代11
  一个人若能对每一件事都感到兴趣,能用眼睛看到人生旅途上、时间与机会不断给予他的东西,并对于自己能够胜任的事情,决不错过,在他短暂的生命中,将能够撷取多少的奇遇啊。
  ——劳伦斯
  福斯特太太确实是一位小有资产的中产阶级,进门后,莫羡跟在福尔摩斯后面,踩上客厅的松木地板,地板颜色黯淡,看得出有段时间没有擦色抛光,客厅墙上燃着火的大理石壁炉被熏上烟的灰黑色,在它前面,两排米色沙发正对而置,围着一张矮矮的圆桌,圆桌一角的红漆已脱落,露出里面的木头质地,圆桌下还铺着两块红色的威尔顿针织地毯,地毯的图案模糊不清,似乎已经用了很久。
  “请坐,”小福斯特搓了搓手,示意他们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自己也坐着从矮桌上的茶盘里拿出两个玻璃杯,当他的双手伸出来倒茶的时候,身怀放大镜版“观察”碎片的莫羡眼尖地瞄到他接近小指附近的手背侧面有几道血痕,因为刚才她在门口的视线太过露骨,此时有所经验的她也就蜻蜓点水般地瞄了一眼,便自然地转开了。
  就在这一会儿功夫,福尔摩斯先生便和小福斯特先生寒暄完毕,开始讨论今天的天气在韦布里奇小镇是多么的阳光明媚,在伦敦又是如何的阴沉昏暗,然而莫羡实在不明白为何他们能就天气那么简单的话题聊得那么开心,只能在一旁无所事事地看着弹幕,作为一个多说多错的歪果仁,这时候她还是安静一点比较好。
  [真是无聊的话题,]看到这条弹幕,莫羡也不得不点头赞同,[一见面就说今天天气很好是的很好你觉得呢我也觉得很好,他们不无聊吗?像我们大中华的人多么直接了当,一碰面就问“吃了吗?”那答案可谓千姿百态,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hhhh楼上吃货无误。][说得我都饿了。]
  [一边看直播一边啃薯片好幸福~]
  然后,话题便跑到食物上一去不复返,莫羡看着看着也觉得饿了,捧着个杯子又解渴不解馋,索性直接放小弹幕字体,眼不见为净。
  两人说到兴起,福尔摩斯先生还从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一只又长又尖的陶制烟斗,向也是个烟鬼的小福斯特先生讨要起烟丝,又要了根火柴跑去壁炉点燃,美滋滋地抽着烟,袅袅的烟雾从烟斗中缓缓升起,让莫羡不适地耸了耸鼻子。
  说了半晌废话,福尔摩斯先生总算转入正题,“听说小福斯特先生已经订婚了。”
  小福斯特本能地用手掩饰了一下左手中指的订婚戒指,“是的,上个月的事了。”
  “那你们选择住在这个小镇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福尔摩斯先生巧妙地恭维道,“刚才我们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位尊贵的太太迎面出来,我肯定那一定是小福斯特太太。”
  “不,先生,你弄错了,”小福斯特先生放松了警惕,他唇角扯出一个嘲笑的弧度,也不知是在笑谁,“她正在楼上休息呢。”
  “哎呀!我可以发誓,她那时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福尔摩斯先生固执已见地坚持道,“我在这个问题上下了三英镑的赌注,我敢断定韦布里奇镇上只有您的太太才有那么尊贵的气质和优雅的体态了!”
  “那你的三英镑赌注绝对输掉了,”小福斯特先生好笑地说,“如果您不信的话,我这就叫她下来。”
  说走就走,小福斯特先生上楼之后,莫羡一脸懵比地看看福尔摩斯,又看看消失在楼梯顶端的小福斯特先生。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可能会一脸懵比地为福尔摩斯先生的演技鼓掌了。
  “当你遇到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而他又试图在隐瞒着什么秘密的时候,”福尔摩斯收起了刚才浮夸的表情,向后仰靠在沙发上,长长地抽了口烟,“你总可以用恭维的方式让他露出破绽。”
  莫羡几乎要被福尔摩斯先生隐在烟雾后面英俊面孔的聪明大脑所征服了,她心悦诚服地说,“您真是太厉害了,我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如果放几世纪后,一定会被……”听到楼上传来零碎的脚步声,莫羡咽下后面“实验室抓去研究”的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几世纪后?
  看到福尔摩斯看向她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莫羡简直要吓哭。
  (′a`。)我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天惹播主你简直蠢到家了,]直播间的观众们不但不同情反而大肆嘲笑起来,[你这不是明摆着说你好我来自几个世纪以后吗?!][别方!福尔摩斯应该还没那么聪明!哦不,他的脑洞应该还没那么大!][我觉得比起怀疑你来自未来,他怀疑你脑子有病来自精神病院的可能更大一些。][我不认识辣么蠢的播主!不要说我认识播主!我不承认!][播主不要怕,直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可能会以为你语误,万一就给忘了呢。][呵呵哒,楼上是不是忘了福尔摩斯的记忆宫殿,我觉得他会把这句话深深地藏在某个保险柜里,一有时间就拿出来反复观看,播主你应该庆幸这年代还没有实验室,没有小白鼠。【捶地大笑】]福尔摩斯的灰色眼睛盯了她两三秒吧——莫羡冷汗刷地冒出来了,丝毫不夸张——便仁慈地转移了视线,将烟斗放到矮桌上,从沙发里站起来,迎向小福斯特先生和她的不知名未婚妻,这位未婚妻太太脸戴黑纱,头戴黑帽,穿着一身黑色长裙——英国的孝服,与莫羡现在的装扮一个色系,挽着小福斯特先生的手臂走下到楼梯口来,福尔摩斯脱帽行了一礼,“下午好,小福斯特太太。”
  这位未婚妻没有说话,只是屈膝颔首,行了一个屈膝礼,小福斯特先生立刻在旁边解围道,“她的嗓子不是很好,不太爱说话。”
  福尔摩斯先生点头以示理解,三人一起行至客厅,跟着福尔摩斯站起来的莫羡也假模假样地弯腰权当行礼,她才不想理会弹幕说的那些[甩帕子啊播主!][穿旗袍当然要甩帕子!][随便拿个东西甩一下也行啊][让他们见识一下清宫标准礼仪],开玩笑呢,腐朽的清王朝标准礼仪难道不是跪来跪去吗?
  重新坐下后,莫羡对面就是神秘的未婚妻,莫羡一边微笑着听两位男人说着福斯特太太葬礼的问题,一边用余光扫过小福斯特太太的举止,同时直播球也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对准两位小福斯特,与莫羡不同的是,直播间的观众们能更清楚地看到他们身上的细节,当直播球不知多少次转来转去的时候,莫羡右下角视野突然亮起了一条加粗的淡绿色弹幕:[麻烦播主对准小福斯特太太的手。]有线索了?!
  莫羡带着入迷的微笑仿佛深深沉醉在绅士们的话题之中,意识却麻利地指使直播球对准小福斯特太太的双手,小福斯特太太带着一双黑纱手套,透过那双镂空手套,似乎有观众看出什么信息来。
  叶雨时便是看出线索的其中一人,他对准小福斯特太太的双手三百六十度哗哗哗截了好几百张图,用自己编的程序将图片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那双手占领了整个电脑屏幕还没有失去高清效果,他才将图片甩到企鹅群里。
  果然,图一扔,便立刻有人从潜水浮起,“这是什么?”
  “仔细看手套下的手。”叶雨时言简意赅地回复道,“其实很明显。”
  在那双黑纱镂空手套下,小福斯特太太的双手侧面有几道红痕,比福斯特先生手上的血痕浅许多,见到这幅图片,群里的人纷纷冒泡出来发挥自己的看法,“是不是死者抓的?”
  “就算不是,这两未婚夫妻也一定有鬼。”
  “嫌疑已经完全偏到他们身上了。”
  “我觉得就是小福斯特先生做的!毫无疑问!”
  “巴山大哥,”这时,群里突然有人问道,“你还留着那张死者的高清放大图片吗?”
  叶雨时二话不说,十指纷飞在电脑中打出几行代码,便将他们要的图片翻了出来,扔进群里。
  “福斯特太太,没有留指甲!”一番观察后,推理小说爱好者韩江雪顿时留意到了这一点,激动地在群里吼道,“看到了吗?就算她再怎么拼命抓,也只能留下红痕!而且她还喝了那么多酒!一定没有力气了!”
  群里一阵欢呼,连忙将答案送到弹幕上去,此时,福尔摩斯先生已经和小福斯特先生商量好了参加葬礼的时间,他站起身来,准备告辞,小福斯特先生和他的未婚妻直把福尔摩斯和莫羡送到门口,才回到屋里。
  莫羡虽然得知了重要的线索,却不知该怎么告诉福尔摩斯先生,她能怎么说?其实我有透视眼,可以透过手套看到小福斯特太太的手?她还没有蠢到这种程度。
  “我们要回去了吗?”从小福斯特先生的别墅小路出来,莫羡望着路边风吹摇晃的金色田野,有些不想那么快回伦敦。
  “不忙,”踏上主干道,福尔摩斯没有往火车站方向走,而是走了一个相反的方向,莫羡“咦”了一声,赶忙跟上,“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