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错了,”张队笑了一声,“我告诉你,这类杀人案还算好破的了,越骇人听闻的案件线索越多,难的是你直播间这种完全摸不到痕迹的,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把小叶的联系方式给你。”
  “小叶,”说完电话,张队扭头冲右边喊了一声,“直播间那个案子交给你来做。”
  他口中的小叶十指翻飞敲打键盘,听了队长的话后,他转过头来,用中指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上白光一反,“yes,sir。”
  福尔摩斯吗?叶雨时的手指在键盘上飞来飞去。
  闻名久矣。
  他的手指停止动作,电脑屏幕上出现#遇见夏洛克 福尔摩斯#直播间的画面,画质清晰得和3d有得一拼,弹幕们正密密麻麻地挤过直播画面:[听说这个直播间有人死了。][直播间死人了?][刚才报警警察说会马上处理,播主你好自为之。][特地跑来看福尔摩斯的。]
  [你们都有病,都死人了还在看什么直播啊。][播主好美!舔舔舔!]
  他一眼看到现在直播间的人数已达678,还在继续往上跳,便直接把弹幕全都屏蔽掉,屏幕中间露出一间家具摆放井然有序的大屋子,十几支蜡烛照亮了里面的所有摆设,几名身穿制服的警探正检查着倒在屋子中间的尸体,还好播主明白画面的敏感性,只录入尸体穿着拖鞋的脚,他带上自己的高音质耳机,一阵沙沙响后,便听到一个颤抖的女声,“是的警探,”她说,“我是刚搬进来的租客。”
  穿越第一天,房东就死了,莫羡也是醉了,她赶紧地接收了系统设定,摆出一副受惊的样子,惴惴不安地说,“我下了船后,哈德森太太——我的姨妈,住在贝克街221b——便遣人帮我运行李,因为行李太多,我上不了车,就让马车夫先帮我运到要租的房子里,房东会打开门让他搬上去,我在街上走了几步后,就招到一辆马车,送我过来。”
  她在这里顿了一下,飞快地瞟了一眼神色严肃的陌生警探,和正蹲在尸体旁边仔细查看的福尔摩斯先生,深吸一口气,继续抖着嗓音往下说,“我到的时候,大门紧闭,这我很确定,哈德森姨妈叫人帮我运行李的时候给我带了屋子的钥匙,所以我就直接开了门,一楼餐厅的蜡烛还亮着,二楼的壁炉也烧着,我以为……”说到这,她的话就被警探打断了,“你确定蜡烛亮着,壁炉也烧着?”
  “当然,”莫羡温顺地点头,声音也不抖了,语气十分肯定地道,“如果不是那些蜡烛,我上楼梯的时候一定会摔跤的,所以我以为房东太太只是临时出门,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一下衣服,去拜访哈德森太太,当时我记得是七点十五分,天还没黑呢。”
  [算了算时间,播主应该是六点四十开播的,]热心的弹幕观众们实力出镜,东拼西凑把具体时间商讨出来,生怕莫羡看不到还特地打赏几百块将弹幕字体变成加大加粗的天蓝色,在夜里的视野中分外显眼,[六点四十五上车,七点五分到家,七点十五出门,在福尔摩斯家呆到八点一十,八点一十七发现尸体,八点十九叫福尔摩斯,八点四十苏格兰场派人到达。]莫羡注意到这条弹幕,她自然地瞥了一眼,装作在回忆的样子,将时间记在心里,“我大概是八点十分左右回去的,发现尸体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因为钥匙掉进门缝里,我敲了几下门,没听到里面有人,就试着转动门把手,没想到……”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让雷斯垂德都不忍心问下去。
  “这是你的钥匙吧?”提到钥匙,警探举着煤油灯在门口黑漆漆的地上找了一番,捡起一把黄铜钥匙,莫羡险些忘了这回事,伸出双手接过沉甸甸的钥匙,听到他“唔”了一声迟疑地说,“我建议你这段时间还是不要住在这里了,毕竟……”刚死过人,他把后面半句咽下,换了个更温和的词,“毕竟是谋杀现场嘛。”
  可是,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住呢?
  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被这番话吸引注意的弹幕架也不掐了嘴也不斗了,一致地激动得如滚开的水般沸腾起来,[福尔摩斯家啊!大好良机啊播主!][天时地利人和啊播主!][福尔摩斯家是要安全一点。]
  [为了播主的人身安全,去福尔摩斯家住吧!我绝对不承认我想近距离接触福尔摩斯。][对了!那么久都没看到华生,福尔摩斯家里说不定还有客房!][我名字都想好了啊播主!《和福尔摩斯同居的日子》]好像在应和弹幕一样,福尔摩斯先生翻看抽屉,研究墙壁,查看桌上的一沓文件后,带着高深莫测的矜持笑容,走近来对莫羡旁边的警探说,“ 雷斯垂德,我大致已经弄清楚了。”
  他又转头好像只是随意搁了一句话般对莫羡说,“我的室友华生还没搬过来,我想他不会介意将他的房间借给哈德森太太的熟人住一段时间。”
  第5章 维多利亚时代5
  但是我现在才明白,没有哪个艺术家能够满足于单纯创造艺术。他渴望自己的艺术得到世人的承认,这种天性是无法克服的。
  ——阿加莎·克里斯蒂
  “我当然不介意!”
  华生医生在肯辛顿拥有一家小诊所,他的妻子刚过世不久,这也是福尔摩斯先生希望他能搬回贝克街的原因之一,不过因为莫羡鸠占鹊巢,他可能要在肯辛顿再待一段时间了。华生医生身体消瘦,脸上满是胡须,看起来十分憔悴,眼睛却明亮而坚定,他手上拿着一张摊开的,泛着油墨味的新报纸,听了莫羡的来意后,华生医生当即放下笑道,“可怜的女孩,来到英国第一天就碰到了这种事,相信我,没有什么比住在福尔摩斯身边更安全了。”
  莫羡眼尖地看到在他放下的报纸第一页,用加粗的字体标着《伦敦再现谋杀案》的大标题,还附有一张黑白的凶杀现场照片,见莫羡好奇地瞄到报纸,华生笑了一下说,“他们总是那么快,而且细节也非常详尽,那位福斯特太太的丈夫早早过世,只留一个儿子在乡下游手好闲,欠了一屁股债,加上福斯特太太的钱和首饰被洗劫一空,苏格兰场便将目标放在这个儿子身上,除此之外,你知道福尔摩斯从这件谋杀案中发现了什么吗?”
  “well……”她回想起昨天的情形,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他发现了很多,各种意义上的。”
  “我想,”华生医生抚摸着右腿,微微用力站起来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本子,取出一支红色鹅毛笔,蘸了蘸窄口瓶里的墨水,“我很愿意把它们都记录下来。”
  莫羡将目光从他的腿上挪开,猜测他大概曾经伤过腿,不过很快便抛下这个想法,似乎被福尔摩斯先生影响到了一样,她也开始用心观察周围的人与事,是个好习惯,她应该对此表示感谢。
  “凶手是一个男人,”莫羡慢慢地回忆着福尔摩斯昨天晚上的推论,“身高五英尺八英寸左右,年纪不超过二十岁,oh,我真希望能钻进他的脑子里看他怎么推想出来的。”
  华生温和地一笑,附和道,“我也常常这么想过。”
  ……年纪不超过二十岁,与受害人关系密切,干过一段时间体力活,抽印度纸烟,已经订婚,与苏格兰场所说的一样,他的儿子具有重大嫌疑。吃完早餐,叶雨时在自己工位上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出来,里面记录了昨天福尔摩斯说的推断,活动十指,他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击,一个又一个窗口在电脑上打开,晋江直播平台后台缓存有所有播主的24小时直播视频,很快,他便找到了#遇见夏洛克 福尔摩斯#的缓存视频,下载到自己电脑里,抹干净所有侵入痕迹,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晋江后台。
  在退出的那一瞬间,他在晋江直播平台下属的碧水论坛瞄到一个帖子,《我居然看到了活生生的福尔摩斯!》,回复数0,早晨正是刷论坛的好时候,不断有帖子被顶上来,没一会儿,这帖子已经掉到了页面最底下,莫羡直播间的那四百观众放平台上的常驻两千万观众中,就如一朵不起眼的小水花,丝毫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当然,也许是管三采取了什么“拒绝回复”的措施,毕竟直播碰到死人这回事,哪个平台主管都不想沾上晦气,能压则压,压不住再说。
  但叶雨时不同,他在电脑上放起了莫羡昨天的直播视频——今天她还没有开直播——戴上特地买的高音质耳机,一路快进到播主打开房东的门,反复回放着直播扫到尸体的图像,甚至用自己写的视频处理软件将原本高清的画面继续放大,整个电脑屏幕都是房东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让经过小叶工位的同事们倒抽口凉气。
  和一个人包揽法医、刑警、侦查员、技术员、分析者的福尔摩斯不同,现代刑侦工作早已将这些工作细分成流水线式的流程,现场侦查、情报分析、材料整理……每一项都由专业的小组成员处理,而专门在网上找资料的前黑客叶雨时,想从直播画面找点线索,即使有长期在刑侦组工作的耳濡目染,也无异于登天之难。
  “奇怪了,”叶雨时来来回回地打量着直播画面的尸体,一边自言自语,“要说凶手男性,关系亲密,干过体力活,我可以理解,女人很难掐死一个中年妇女,关系不亲密也不会让凶手进屋,干过体力活就更好理解了,没体力当然掐不死人,问题是年龄、身高、印度纸烟和订婚,这特么怎么看得出来啊?”
  有这些疑问的,不只他一人,在#遇见夏洛克 福尔摩斯#的直播间,尽管播主还未出现,却已有四五百人早早守候在内,望穿秋水般等待播主的临幸,好在在直播间里的各位观众大多是福尔摩斯的粉丝,他们在公屏上热烈地讨论福尔摩斯做出这一番推断的由来证据,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在这一群包揽刑警、法医、推理小说作者等等职业的福尔摩斯迷共同努力下,他们还真把真相推得个八九不离十,就等着播主上线炫耀一番。
  所以,当回到贝克街的莫羡开启直播后,看到一大片浅绿色弹幕在右下角视野中慢腾腾的飞过,也不足为奇了。
  [……凶手的体力足以正手掐死一个中年妇女,他一定年轻而有体力,维多利亚时代没有健身房,那就只能是干过体力活,长年累月锻炼出来的,除却这些简单的推断,]前面飞过一小段与叶雨时相仿,但详细得多的推测后,重头戏才姗姗来迟,[关于印度纸烟,福尔摩斯写过一篇论不同烟叶烟灰区别的专题文章,所以他能从一小撮烟灰得知凶手抽的是什么烟,不过这必须建立在房东太太不抽烟的基础上,我们认为,福尔摩斯一定精细地勘查过房东太太的房间,没有发现烟盒烟斗之类的东西,才能如此肯定地得出这个结论。]“早上好,我的小天使,”莫羡一进屋,便看到正在一楼客厅忙碌的哈德森太太,她哼着小曲,烤着滋滋冒着黄油的小面包,见到莫羡亲切地唤道,“你回来了,怎么样?华生医生是不是答应了?”
  [华生?]听到这个人名,直播间的观众好像被打了兴奋剂一样,咻咻咻地发着弹幕,[播主去见华生了?][为什么没开直播啊啊啊见华生那么有意思的事怎么能不开直播啊啊啊!][我好想见华生!答应我播主下次再去见他的时候一定要开直播啊我想见福尔摩斯的好基友!][华生啊我的华生啊!]弹幕的数目如此之多,莫羡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她一边用思维安慰着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好好好下次一定开直播带你们去],一边抿着微笑,努力让自己羞涩地说,“是的,华生医生真是一个好人,你看起来很高兴,哈德森姨妈。”
  “那是因为福尔摩斯先生终于有事可干了,”哈德森太太笑着叹了口气,“他无聊的时候,简直可以把我逼疯。”
  莫羡不明所以,只能礼貌地点头微笑,但是不要紧,她的观众们早已贴心而又迫不及待地送上了温暖:[他没案子的时候就会焦躁得发疯,有时候还会静脉注射毒品刺激大脑。][对啊,还喜欢拉小提琴,特别刺耳的那种!][对墙壁开枪!]
  [吵得像个大男孩一样,不过我就喜欢他这一点【羞涩】]难怪哈德森太太那么高兴,莫羡看弹幕都可以隔着屏幕想象福尔摩斯先生无聊时的场景,她深感同情,“那么,我先上去整理一下行李,回见,哈德森姨妈。”
  “等等,”哈德森太太端来一盘面包和茶,“带上去吃吧。”
  莫羡接过银盘,沉沉的挺坠手,她一只手拉了拉披在身上的灰色毛绒大斗篷,踩着一双黑色芭蕾平底鞋,落地悄无声息地往楼上走,经过二楼的时候,毫无防备地被客厅里耳尖的福尔摩斯叫住了,“你去拜访了华生,他说了什么?”
  莫羡立刻停住脚步,踌躇一会儿,端着盘子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华生医生对这件案子很好奇——或许他是想转移自己悲伤的情绪——可惜诊所病人太多,抽不出时间,他叮嘱我——”她顿了一下。
  “他还是老样子,”福尔摩斯坐在壁炉旁,十指对顶在一起,把两肘安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仿佛带着一丝微笑般说,“对这些案件充满了兴趣,我猜他又想将这案子写在他的小册子中了。”
  “这也是你们能成为朋友的原因吧?”莫羡已经走到壁炉旁,她将手上盘子放在矮桌上,侧头打量着挂在壁炉旁边一副未装裱的画像,和老旧柜子上装着烟草的拖鞋,“如果你愿意的话,他说,希望我能代替他,你知道的,将这件案子的细节记下来告诉他,毕竟我已经被牵扯其中。”
  他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从莫羡的角度看,有些傲慢而自负地慢声道,“华生能当我的助手,因为他是一个医生,而你呢?”
  “你想要考验我,”回忆起刚才飘过的那一大段一大段的浅绿色弹幕,与自己当时用“观察”记忆下来的细节相对应,莫羡忍不住弯起唇角,勾勒出一个同样自信的笑容,“you know what,不妨从房东太太脖颈上印有订婚戒指的掐痕开始。”
  福尔摩斯的表情依然无动于衷,但他的眼神动了,仿佛在说:……继续。
  望着流露出兴趣的福尔摩斯,莫羡努力把心中升起的那点小自豪压下去,她不该骄傲,当然不该,这本来就不是她的功劳,但让一向冷静理性的福尔摩斯露出这幅表情,她那些小情绪也是可以原谅的,不是吗?
  或许在推理这方面的才能我不及你,她几乎在心里意得志满地哼起歌来,但你不知道的是,在我身后,可有足足几百个推理迷。
  第6章 维多利亚时代6
  通往真实之路,既严酷又艰险。
  ——弥尔顿。
  叶雨时前来拜访的时候,陆帆玄正在空空荡荡的家里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烤肉,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上正在特写的烧焦骨头,刚鉴定完碎尸案的尸体,侦查组特地给法医们放了一天假,所以当门铃声响起的时候,他还蛮不高兴的。
  “什么事?”他按了一下空格键,将画面暂停,趿着拖鞋从卧室里出来,为自己的发小开门,没想到叶雨时直接就冲自己的房间去,让陆帆玄很是不解,跟在后面叫道,“喂喂喂,你干嘛呢?”
  陆帆玄虽然是一名薪酬看似不高的法医,但家有薄产,在寸土寸金的帝都拥有三套房子,一套还在三环内,因此自己居住的这套小别墅空间很大,装修成黑白灰三色的极简主义风格,看到叶雨时鞋也不换地往里闯,陆帆玄顿时心疼起被踩了几个灰脚印的大理石地板来,“换鞋啊你!”
  听了这话,叶雨时听话地在他房门口蹬掉皮鞋,踩着袜子直奔电脑,自来熟地拿起小小的u盘就往电脑上插,“你帮我看看这个。”
  陆帆玄进屋的时候,电脑上正好跳出一张画面来,他不在意地瞟了一眼,又瞟了一眼,神色凝重起来,“这是……”
  “昨天你不在,”叶雨时扭了扭手指头,活动手指关节,十指翻飞在黑色键盘上舞动,“企鹅又不在线,发消息也不回,我只能直接过来找你了。”电脑一刷,打开了#遇见夏洛克 福尔摩斯#的缓存视频,他熟练地将进度条拖到发现尸体的位置,“隔着一层屏幕你能鉴定尸体吗?”
  “你特么以为我是神啊?”陆帆玄都要被气笑了,他一把夺回白色鼠标,滚着鼠标滚轮仔细地查看被叶雨时放大的高清图片,若有所思地从电脑旁的架子上拿出一个笔记本——随时记录是法医的好习惯,一边记,一边自言自语地念道,“颈部有明显手指掐痕,皮下有淤血,应为机械性窒息死亡,尸体新鲜、肌肉松弛,未出现尸斑,死亡时间应在一个小时以内。”
  “一个小时以内?你确定?”叶雨时仿佛想到什么似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陆帆玄瞪了他一眼,好像在怪他打乱自己的思绪,“当然确定,一小时后就会出现尸斑和尸僵,尸僵我看不到,尸斑还不行吗?咦?这是什么?”他让叶雨时将图片继续放大,直到那掐痕占据整个屏幕,才从那暗红色的掐痕注意到一条长形的更深一些的痕迹,叶雨时顿时想起了福尔摩斯的推理,“这是……订婚戒指。”
  “订婚戒指?为什么不是结婚戒指?你怎么看出来的?”陆帆玄小小地惊讶了一番,仿佛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发小那么有眼力。
  叶雨时哪里知道福尔摩斯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咳咳”一声清清嗓子,转移话题道,“还有什么别的吗?”
  “我又不是神!”陆帆玄往旁边的电脑椅上一坐,懒懒散散地合上笔记本,“看出那么多已经是极限了,除非让我看到尸体和亲自解剖,才能获得更多信息,话说这案子发生在哪?昨天发现的吗?怎么队长没叫我去鉴定死因?”
  叶雨时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伸出食指停在视频的左上角名字上#遇见夏洛克 福尔摩斯#缓存视频。
  “卧槽?”陆帆玄惊讶得直接从座椅上弹起,“直播?你没在开玩笑?”
  “卧槽!巴山你很六啊!”在直播间#遇见夏洛克 福尔摩斯#观众自觉组织的企鹅群中,叶雨时化名“巴山”在群里分享自己和陆帆玄的推测,群里足有三百多人,看到他分享的资料都被炸出来了,“巴山好六!民间果然藏龙卧虎!”
  “巴山是法医吗?”
  “我们群里有历史系研究生,有伦敦留学生,有地理学家,有推理小说家,还有法医,简直六到不行。”
  “我不是法医,”巴山——叶雨时无奈地在群里澄清,“法医是我朋友,他也在群里,叫两岸阔,不过他不太爱说话,法医嘛,你们懂的,我是黑客。”刑警这个身份会引起恐慌的吧,还是不要暴露得好,但叶雨时没想到的是,黑客这个身份,在网上造成的震慑比刑警更有力度,一时间,群里居然没有人敢说话,直到他发了一个[滴汗]的表情,才有人在群里冒泡。
  “六六六六!”
  “巴山是黑客?传说中的黑客?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突然觉得我什么都拿不出手【再见】”
  “话说巴山是黑客的话,一定查过直播间的ip吧?怎么样?查到了吗?”这条消息一出,立刻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过去,“没错没错!黑客大大你查到ip了吗?”
  “我是程序员,以我仅有的一点技术,查不出来。”
  “悄悄透露一下,我是晋江直播平台的技术人员,我偷偷查过,也查不出。”
  “【惊呆】群里真是卧虎藏龙。”
  “没有,”叶雨时和陆帆玄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还是透露一点点内幕消息,反正按群里的趋势来看,迟早有人发现ip不对劲的地方,现在提出来,也能就此确立自己和陆帆玄在群里的地位——这个群还是掌控在官方手中比较好,“我和几位黑客朋友都没查到ip,好像晋江直播平台只是一个空壳子,我的一个天才级黑客朋友认为这个直播间的程序是由一种复杂的计算机语言写的,说起来有点好笑,他认定这种语言领先现在的计算机技术至少两百年,这还是往少里算的。”
  “厉害了我的哥!”
  “你莫不是在逗我?”
  “我仿佛见证了历史,天惹我的小心脏承受不了了!”
  “等等!我反应有点慢啊,你的意思是,这是未来科技?”
  “也许是外星科技也说不定【一脸懵逼】。”
  “反正不是人类现有水平,想想有点小激动呢。”
  “我正处在极度惊讶反而平静下来的状态【我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在连番炸弹般的消息里,大家都表示我要静静,平时不冒泡的群主特地给叶雨时套了个管理员,并在群里发言表示,“请大家把自己擅长的专业方面添加在群名片的开头,格式如下:专业+名字。”然后他将这条留言设置成群公告,在他的群名片上,备注着“管理+群主”,说明他最擅长管理,让一个管理者当群主,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听了这话,大家都兴致冲冲地将自己的群名片改成相应的格式,粗粗一看,群里三百多人竟都有自己擅长的技能,叶雨时甚至看到一个人的开头居然备注着“杀人+大k”,让他皱紧了眉头。
  擅长技能是杀人?
  真的假的?要不要查查看?叶雨时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只有我一个人关心死者的死亡时间吗?”在热火朝天的改名字运动中,这条消息格外显眼,“死者死亡时间在一个小时内,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发这条消息的人开头备注“数学”,他继续在群里说道,“我对数字比较敏感,从昨天一开播就开始对照我的时间——东八区,发现播主的时间比我们早一小时,在播主每进行一种行为的时候便记录下我的时间,对应过来发现,播主七点五分到家,八点一十七发现尸体,而巴山所推测的死亡时间就是从发现尸体开始的吧,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坐在福尔摩斯对面的暖红色沙发里,莫羡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原本与这个世界的隔阂,仿佛被那具冰冷的尸体打破,让她货真价实地毛骨悚然起来,“这意味着,我到家的时候,房东还活着。”
  福尔摩斯的灰色眼睛略带怜悯地注视着她,在这样同情而温暖的注视中,莫羡深吸一口气,将后面那句话吐出,“房东太太和凶手关系亲密,这也意味着,或许我到家的时候,凶手,也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