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老老实实交了钱,可是他们太贪,要了之后觉得我们好欺负,还想要更多。我们交不起,那个时候我们也没什么大的野心,就想赚点小钱养家糊口,可要是把他们定的数额的钱都给了他们,糊口还不成问题养家就难了。”
“大哥你那会就成家了?”燕雨楼入堂也有段时间了,虽然听说刘铭也有家室,却没从听刘铭提起过,不知道刘铭成家这么早。
刘铭点头道:“是啊,那会我儿子刚一两岁的样子,不过李二那会还没成家,光棍一个,我比他强。”
燕雨楼心里想,你那么早结婚老婆一定长的一般,听说李二的老婆可长的美呢,这一点你肯定比不上他了。燕雨楼心里又想,那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十多年前刘铭的儿子一两岁,现在怎么也得十几岁了,该上初中了吧?怎么没听刘铭提起过他妻儿呢?
燕雨楼问道:“大哥你老婆孩子也在这边吗?”
刘铭摇了摇头道:“他们都在老家,我一年会回去看他们几次。”
燕雨楼奇道:“那大哥为什么不直接把嫂子侄子接来这边团聚呢?”
刘铭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我不敢。”
燕雨楼:“不敢?这怎么会不敢呢。”
刘铭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别人看来我一个堂会大哥可能挺风光的,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做我们这行的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就会连累他们。而且这些年我也作了不少的孽,我也怕哪天会遭报应啊,怕这报应哪天会降到我儿子身上,所以我不敢把他们接到身边。”
燕雨楼笑道:“这世上哪里来的报应?要说有,干坏事的人那么多,要真要说报应,老天爷都找不过来了。”
刘铭对燕雨楼的话不以为然,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当年我和李二在这地面上被人欺负,被人砍,被人追的满街跑。我们受不了了,就一群人起来搞事,来跟那帮人翻脸,那时候乱,着实出了不少人命。后来,我们的势力渐渐大了,又跟别人争地盘,还要打,又死了不少人,这都是血债啊。“
燕雨楼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种事出人命也正常,燕雨楼心里坦然,这帮混蛋没一个好人,死了也活该,又有什么好内疚的。
燕雨楼又问道:“哎对了,大哥,当时李二怎么会是大哥的呢?而不是你?”
刘铭道:“当时我有老婆孩子有所顾忌,他光棍一个,光脚不怕穿鞋的,是他第一个站出来振臂一呼,所以他是大哥。”
燕雨楼:“那会警察不管吗?怎么会任由我们堂会做大?”
刘铭:“一来警察都收了好处,那会很多警察比我们还贼。二来那会乱,也不好管,那会不像现在,警车多,警察装备也好,路也宽,很多地方都有摄像头。那会哪有这些条件,警察来了就跑,也抓不到人,有时候也没办法。”
燕雨楼点了点头,刘铭接道:“后来势力越来越大,所要面对的势力也越来越多,老婆孩子在身边我不放心,就把老婆孩子送回老家去了。”
燕雨楼:“再后来呢?”
刘铭又长叹了口气,道:“再后来我和李二分道扬镳,我们各自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不过势力越大,杀人放火的事反倒干的少了,这里的治安也比从前好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哎,后来坐大,杀人放火的事虽然也干的少了,但每每在夜里想起从前的那些血腥事,总是深感不安。”
燕雨楼在一旁默不作声,一个堂会大哥怎么会说出忏悔的话来,真是奇怪,燕雨楼也不知道刘铭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听语气倒挺真诚的。
刘铭停了一下接着又说道:“所以后来,后来再收保护费的时候我也尽量让堂里少收些,给别人留条活口,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知道做买卖的不容易。有时候堂会争斗,能不动刀我也就不动刀,能不出人命就不让出人命,有时候我还会做些建桥修路的好事,甚至烧香信佛。”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在不拘寺破败的时候,刘铭帮扶了不拘寺一把,后来还索性把总堂设在不拘寺,是不是也想靠建寺修佛,把佛祖大腿来消弥罪业?就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玷污了不拘寺,玷污了佛祖。
燕雨楼心里想着,嘴上不自觉的说出来了:“哦,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消除一些血债?”
刘铭摇了摇头道:“血债始终是血债,岂是做点好事就能抵消掉的,何况我这也不算是做好事,只能勉强算是少做点恶而已。”
燕雨楼心想,这一点刘铭倒和王度不谋而合,不然王度也不会这么锲而不舍的非要将这帮堂会组织一网打尽。这一点燕雨楼也认同,所以他帮着王度。
燕雨楼又道:“那李二怎么就敢把家人留在身边呢?”
刘铭道:“他是心大,觉得这里全是他的地盘别人奈何不了他,”刘铭冷哼一声道,“看着吧,这报应早晚得报到他家人身上。”
早晚吗?燕雨楼心道,早就已经报到他家人身上了,烈家兄弟控制了李二,连同控制了李二的全家,这算不算是报应?
刘通道:“大哥怎么会突然想起说这些的?”
刘铭又叹了口气道:“可能是人老多思吧,刚才喝酒的时候李二来找过我,谈起过去的事他还说对我很抱歉,说当初不该把我逼走,更不该后来把我赶到城南又多次跟我争抢地般,说他对不住我,让我能原谅他。”
刘通听刘铭这样说,哼了一声道:“是吗?他还知道对不住大哥吗?那他上次还抢我们那三条街,杀了屠三哥?还有阿杰的死,不该他墨鱼会负责吗?”
刘铭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明白,不过这次见到李二我总感觉他有些怪怪的,他好像没了从前那股子威严,也没有从前大哥大的那种作派了,更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我觉得他说的话倒也未必是假话。”
燕雨楼在一旁默不作声,李二给烈家三兄弟控制,性命都在人家手上,还能勉强装出老大的样子就算不错了,哪里还管的上什么威严派头啊。
刘铭一行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的有些远了,刘通道:“大哥,这么晚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刘铭却道:“在走走吧?我想去街北头看看。”
“好吧,”刘通无奈,只好跟着刘铭。
刘铭又走了一段路,边走边指着一条街巷道:“当年就是在这儿,我跟刘铭就是在这儿起家的,后来和李二闹翻了之后虽然还在这个城市这地方却再也没来过。”
燕雨楼笑了笑道:“如果大哥想常来,那我们把这地方再抢回来不就行了?”
刘铭今天好像格外的多愁善感,看了燕雨楼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哪有说的那么容易?且不说能不能抢的过来,就是再为抢地盘动刀死人,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刘通在一旁催促道:“大哥,看也看够了吧?我们现在能回去了吧?”
刘铭抬头看了这里最后几眼,终于点了点头:“走吧。”
“现在想走晚了点吧?”刘铭一行三人正要转身回去,身后突然传来烈虎的声音,接着前前后后涌出一群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刘铭转过身来,身后是烈龙烈虎烈豹三兄弟,还有李二,看到这么多人刘铭并没惊慌,只扬了扬手道:“怎么着二哥,这么迫不及待啊,连日子都忘了?”
刘铭在一旁小声的嘀咕道:“大哥你刚刚还说他转了性呢,现在看呢?非但没转性,反而更加不要脸了,连酒会的日子都不顾了,燕雨楼在一旁忍不住笑了一下,刘通哪里知道?李二转性绝对是真的,而且这一次被堵在这儿也绝对不是李二的意思。
李二还没说话,烈虎接过话道:“日子?什么日子?”
刘通气的大骂道:“你他妈还要不要脸了?今天是聚会的日子,两堂会早有约定,还有见识人呢,今天是不能动手的。”
烈虎笑呵呵地道:“是吗?那看看你的手表现在是几点了?”
刘铭刘通忙伸出手腕,手上的手表是十二点十分,虽说现在还是今夜,但已经可以说是第二天了。
烈虎:“怎么样?我们并没有不遵守约定吧?”
“你他妈的想怎样?”刘通挡到刘铭身前,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李二又带了这么多人来,一定是来者不善了。
李二呵呵一笑道:“阿通你别误会,也别紧张,我这次只是想找老弟兄叙叙旧,没有别的意思。”
刘通破口骂道:“信你?信你他妈的就有鬼了。”
刘铭被围,一看时间也不对,也有些慌了神了,他平时那么小心的一个人,没想到今天还是羊入虎口,哎,都怪自己,怀什么旧,看什么老街?李二这王八蛋果然不可信,前头还说的好好的想和解,现在就玩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