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综合其它 > 娼与狗 > 因为没有人替她擦干净。
  第九十六章
  魏子天带温柯回到当初住的员工宿舍,温柯有些意外,房东被一帮人抓小鸡似的拎到她面前。
  “她把你赶出去的?是这张脸是不是?”
  “……”
  他抽了个塑料高凳往那一坐,扯着温柯手臂拉进怀里,让他们给房东点教训。
  人家过大年呢,他把人家住的那间房折腾坏了,说这五十多岁的老娘们真不是个东西,当初怎么能把你赶出去。
  已经过了五年多,温柯连人家房东长什么样子都基本忘光。她穿着特别厚,一双白手套,突然就觉着很想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
  “你给我报仇呢?”
  “那不然呢?”
  “你不乐意?”
  魏子天问她,温柯没不乐意,摇了摇头,脱下手套,指尖依然冰凉,她坐在他腿上,手往下伸,伸到魏子天腰部,摸滚烫的肌肤。
  他像个昏君,头昏脑胀,为了女人,把大家闹翻天了要。
  既然如此,那何不过分一点,所以他们踏上了一段旅途,手拿仗剑,讨伐一个个坏人,虽然魏子天也是个坏人。
  可他是温柯的令箭。
  以后无论过多久,只要想起这件事,温柯都还是觉得想笑。
  她不知道魏子天从哪调查了这么多,他把她一文不值的过往搜集起来,挨个翻阅,在她每一个跌倒的坑和岔路口,把那些人找出来。
  第一个从员工宿舍的房东开始,紧接着又是别人,找到那个黑诊所,把人家店砸了,又举报给相关部门,定了好些个罪名。
  温柯坐在车上,他从里面走出来,勾着她脖颈往下吻。
  他把践踏过她的,又践踏回去,手段五花八门。
  蒋怡开的那家超市也被砸得稀碎,卷帘门拉下来,打手们为非作歹,狗在乱叫,魏子天问她。
  “这狗养几年了?”
  “七八年了吧…”
  “以前也冲你叫是不是?”
  “是,还咬我。”
  其实没咬,温柯撒谎了,但魏子天信,温柯说什么都行,他一脚踹过去,小狗原地打了好几个滚,还穿着小衣服呢,他拿了几根大火腿肠,挺顺手,敲打在狗脑壳,边打还嘲讽人家。
  “你这狗肉老子都不乐意吃,知不知道,啥玩意儿啊你,串串品种,真把自己当什么好狗了。”
  “滚,饶你一条小命。”
  狗哇啦乱叫,委屈的很,蒋怡缩在墙角,脸色相当难看,连屁都不敢放,温柯要钱,她把卡抽出来。
  “你拿了多少提成你自己心里清楚。”
  “行,我给。”
  她伤刚养好不久,缝了几针,阳沉捅那一刀,蒋怡以为还清了,结果温柯亲自带着男人上门了,她没狡辩,给温柯转了接近七万多的样子,赶紧抱着自己心肝宝贝小狗缩在一旁,温柯拿了几包烟,钱也没给,她就是觉得想笑。
  一想到那狗估计以后对火腿肠有心理阴影了,就想笑。
  魏子天问她。
  “爷爷牛不牛逼?”
  他相当得意,卷帘门拉开,刺目的光折射进来,温柯低着头,回了一句。
  “牛逼。”
  那是个适合打架的好日子。
  坏人领着她去讨伐一个又一个坏人,一个又一个,一个接着一个。
  还有当初名爵的一些打手,以及那个老板,又打了几个嫖客。
  温柯也不矫情,跟他站在屋檐下,盯着他抽了口烟,温柯要烟抽,魏子天不给,却又低着头,注视着温柯。
  他眸子里的光,也不是很亮,坏人都是这样的吧,像魏子天一样。
  在关键时刻说出一些无关紧要的无聊话,里面打架发出的声音频频传出,他丝毫不在意,眸子微微眯起。
  “待会给我煮碗面条吃吧。”
  “好。”
  初五,他打了魏子严一拳,当温柯的面,打完装了逼就跑,带着温柯从司法局跑下来,气喘吁吁,魏子严摸了摸嘴角,旁边有人问,说这不是家里小公子哥么。
  “他闹呢,谁知道他发什么疯。”
  上午打了魏子严,下午去找郝文宇,不过人不在,魏子天把他车库里所有车胎全部划烂,扔下作案工具,车一开,扬长而去。
  最后留了个人,温柯没让魏子天动,是阳沉。她主动要电话打给他的,说要把账结一结,阳沉语气听起来挺急促,匆匆约了见面地址,一个书吧二楼,靠窗口的地方。
  “我想找你来着,不过你跟人赶通告,行踪不固定,不好见。”
  上回他们话还没讲清呢,他本来还有好多话要跟温柯说来着。
  温柯坐在右侧,魏子天在楼下等,翻了两本书,眼神频频往上瞟,温柯没要他上去,让他呆在下边,他难得这么听话,温柯还算能跟阳沉好好聊聊。
  “这卡里有多少钱。”
  温柯问他,阳沉说有七八十万。她摇头,说就像电话里讲得那样,把医药费给她就行了。
  “我是不想再跟你有牵扯,多一毛钱也不想。”
  “阳沉,你别太看得起自己。”
  她没喝那杯热可可,她低着头,她说话缓慢,也不再聒噪,也不再沉哥沉哥一遍遍叫。
  温柯让阳沉记得去谢谢蒋怡,感谢她把她往坑里推了一把,不然他妈也拿不到钱医病。
  “我欠你家的,我都还清了。”
  “你爸你妈对我好,我知道。”
  她除了在他们家吃饭就在小姨家吃,大家都不富裕,还能挑几块肉给她,山里农民节约的很,这份情,不是靠阳沉面子,所以她让他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我那段时间,被我一姐妹打醒了。我俩互殴,她骂我,骂我脑残。”
  温柯无声笑了下,抬头,看了过去。
  你说人,是不是挺奇怪。
  她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悸动,喘不上气,令人目眩神驰的思绪,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死在那天了也说不一定,他背过身去缓慢离开那天,说你帮我照顾我爸妈那天,她哭个不停。
  因为太令人难过,所以爱他的思绪也跟着死去。
  跟着死去什么也带不走,留下一个壳。
  告诉自己。
  以后别喜欢人了,会难受。
  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回不去。
  有人告诉她,不要指望有人来爱自己。
  她想干净,但是她每天都越来越脏。
  所以,保持沉默,保持冷静。
  也不要哭。
  因为没有人替她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