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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我脑子被猪油糊住了。”
  “你摸摸看吧。”
  她说完这句话,扑过去抱他,撞击而来的重量让他肋骨生疼。
  脖颈那圈围巾轻飘飘滑落在两个人脚边。
  魏子严靠在车门边,抬手把烟扔向后方,微弱的,转瞬即逝的火光。
  从他手中降落在地面。
  手指留着烟草味道,他像在摸一个小孩,罩在温柯头顶,摸了几下。
  “刚好到本地出差,是不是挺巧。”
  他也没说假话,因为他不可能专程过来接她。
  车里司机亮了后车灯,尾光一路延伸到外面的公路上,雪迫不及待地落,温柯不知道方向。
  但魏子严知道方向。
  他一直知道,从五年前就知道,却没说过一句话。
  就连刚才她在路边打架,他仍然坐在车中,目不转睛,静静地看着她。
  这男人不说一句话,吝啬告诉她人生应该圆滑,应该自私自利,应该欺骗撒谎,应该有捷径可循,应该在每一个岔路口选择倚仗男人而不是独自前行。
  但他却不说话。
  这太狡猾了不是吗。
  狡猾的成年男人不过顺路接她,可为什么要故意等在雪中,为什么要故意等在她面前。
  是为了让她看清他肩膀上沾着的白雪吗。
  “哭什么,我不在这呢么。”
  魏子严沉声说着,低头看着温柯,她肩膀也没颤抖,也没低泣,但他知道她在哭。
  可他也仅仅只是知道她在哭而已。
  他并不知道她难过。
  “我有好多新朋友,跑龙套认识的。”
  “嗯。”
  “我没当那个了,我…没当了。”
  “嗯。”
  “他们都看着我。”
  “所以呢。”
  “让我觉着我依然是个社会渣子。”
  “让我觉得我的人生其实早就完了。”
  温柯说她脑子被猪油糊了,口气很懊恼,很冲,好像下一秒都能恨不得给自己扇一耳光。她说不该流连忘返这种生活,当初被威胁的时候让他们打一顿然后扔出酒店外好了,受点皮肉之苦这都不算什么。
  这种皮肉之苦微不足道。
  她说话有些迟钝,就像舌根麻木了一般,说了一段段话,魏子严并没给予全部回复,环抱着温柯,导致羽绒服里面鸭绒跑出来,沾着她头发到处都是。
  可不管说再多,他依然不懂温柯有多难过。
  “送我回酒店吧…”
  温柯不说话了,厚着脸皮离开男人怀抱,转身拉开车门就往里坐。魏子严弯身把温柯的围巾捡着坐进去。
  车门关上,缓缓往外开,在下雪的夜,等待在酒店里的,除了她的行李,还有肉蛋。
  她放下包,坐在床边抱着肉蛋道歉,问它是不是已经跟那个白毛猫当朋友了,咪咪叫几声回复,好像在说它不在意什么朋友不朋友,温柯摸着它的头,安抚一阵后转身拿浴巾去了浴室。
  魏子严坐在沙发边,并不打算走,等温柯洗完澡坐在落地窗边的床上时,他解领带,解表,松开一个个扣子,转身步入浴室。
  电话响个不停,小姨打了七八个过来,微信还有很多人过来联络,都是她最近拓展交友圈建立起的一堆朋友,可不是什么混社会那种人,都是正儿八经赚钱的朋友。
  那个管他叫柯姐的妹妹发了好多消息,她一个没看,挨个挨着删,删到手机不会叫个不停,删到她觉着清净。
  直到背后很烫的身躯拥抱过来,轻而易举把她手机抽走,扔在一旁。
  “把我手机拿过来。”
  温柯弯身去够,拿给魏子严,他当着面一手环抱她脖颈,头搭在她肩膀上,发丝还有水落在她身上,有些痒,温柯安静地看他指尖轻飘飘快速点击屏幕,拨通后,他们面前的巨大落地窗外,雪越下越大,混着风飘。
  “有狗仔拍了,明天估计会闹。”
  “比如,被解雇的女助理对其粉丝大打出手,称有艾滋,已经传染给沉途…”
  “什么的……”
  他故意这么说,呵了声,又报了几个头条标题,温柯听了脸色一黑,她不清楚有狗仔在拍,明天接着,这些消息传出来,会把她推向更深的深渊,而这一切早被这个男人预料到,并提前制止了。
  当着她的面,拨通几个电话,哪怕外面风雪交加,他却能让她短暂的风平浪静。
  “我以为你不会帮我。”
  “我看起有那么坏么。”
  “有。”
  魏子严扔了电话,低头亲着温柯嘴角,随后门铃按响,来自于客房服务。
  “一样叫了点,吃完了过来陪我。”
  他说,靠在床边等待,温柯穿着拖鞋,坐在欣赏风景的小桌子面前,上面摆了一些饱腹的叁明治餐点和土豆浓汤。
  魏子严连她今天一整天没吃饭都预料到了,在她洗澡时叫的。
  她吃饭不算很慢,把叁明治掰成一块块扔进汤里,搅拌搅拌吃起来,看起胃口不错。魏子严坐在床上,侧头望向窗外。
  雪又变得有些大,如果他不接她回来,她估计还在外面晃荡,冻得连睫毛根都结了冰。
  她没跟谁说起过这件事。
  虽然她讨厌他。
  但曾经有一段时光她无比想念他。
  就连楼下经过一辆车声她都要扒开窗口看一眼。
  她在员工宿舍故意住了两年。
  空号没删过。
  改去夜莺除了傍大款赚大钱,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因为有权有势的人都在那。
  “你为什么不在车里等我,耍帅吗。”
  魏子严微微一愣,看向温柯,觉着有点好笑。
  “我叁十多岁的人了耍什么帅。”
  “我是在等你抱过来。”
  他说完低头,闭着眼向后靠,口吻淡然,说温柯在街边打架时,张牙舞爪满身是刺那个样子,就像喊着别过来别过来,一面又希望有人抱的小孩一样。
  温柯把剩下的汤吃完,没拆穿魏子严,她知道他在说谎,因为那一抱有些措手不及,让他靠在了车门边,“咚”的一声。
  “咚”。
  虽然是很轻的一声。
  魏子严反问她,问温柯不是挺讨厌他么,怎么突然这么热情,她厚着脸皮也轻描淡写回了句。
  “我看到你等这么久,我感动。”
  作者留言:看到大家猜测的五花八门有理有据还挺有逻辑的哈哈哈哈。但是很可惜心理过程没猜中。
  咋说呢,正文里我本来想解释一句话,不过发现插在哪都会显得太过直白,所以留在留言区解释吧。
  “我讨厌你,和我想拥抱你,其实是两码事,并不冲突。”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get到我想表达的点,前一章我有写这一句话。“太难受了,沉途。”
  来暗示温柯并不是无坚不摧,前面也有一些铺垫,表明温柯其实见识不大,第一次坐飞机就是去叁亚,还想去看雪。南方人看雪不是很容易,所以每次下雪她会很开心,会跟沉途说“下雪了嘿。”
  在沉途那会接受到爆炸式来自于世界的见识,所以她很高兴。但这也会伤害她。
  我想她,走出派出所那个瞬间看见飘雪了,还有人在等她,那一瞬间,会有各式各样的,情绪吧。
  可我不想写的太过直白,所以没在正文里加进去,但我又怕大家误会温柯喜欢他哈哈哈哈哈可能真的会有人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