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一项都是有价无市,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大家全都挤进来凑热闹。
  囡囡也给田地定了底价,上好的良田一亩要十两银子。
  跟北方不一样,南方良田亩产比北方要多一百斤。价格也要贵上二两。
  报完底价,大家抢着举牌。
  到最后,一亩良田竟拍出了十五两的高价。
  她把收到的银子入了库,到府城汇报。
  囡囡不仅提前完成了任务,还将田产卖出了好价,知府大人对她的办事效率很满意,当着许多官员的面称赞了她。大家猜测,陆令仪今年的考评应该也是优。
  到了秋收之时,泗州县开始执行“一条鞭法”。此法照理说减轻了农民的税赋,但清查之后,收到的税竟比夏收多了一倍有余。
  怪不得天皇女皇执意要清查隐田隐户,看来确实很有必要。
  九月中旬,陆时秋接到弟子们的来信。
  十三个弟子有九个中了举人,剩下四个名落孙山。
  陆时秋高兴了好几天,教书也越发卖力。
  又过了几日,严老爷子还特地让管家送来一封信给陆时秋,多谢他教导孙子用功。信里附了十万两银子。
  没错,严仲文这小子今年也中举了,名次还不低。
  又过了几个月,囡囡收到朝廷送下来的邸报,上面一则消息引起她的注意。
  陆时秋也凑过来一起看,“户部尚书等多位大臣田产被罚,刘尚书在宫门请罪,因年老体衰,没了?”
  陆时秋一个咯噔,“这刘尚书不就是公孙竹的爷丈人吗?”
  囡囡点头,“是他。”
  陆时秋唏嘘,“昨儿公孙竹还跟我请假说要回京成亲。女方亲爷没了,恐怕得守孝吧?”
  “对!要守二十七个月。”
  陆时秋叹气,“干甚要想不开跟天皇他们作对呢。”
  “大概以为法不责众能有效吧,可惜天皇执意要执行此条例。”
  陆时秋无话可说。只能说是各人选择了。
  木氏推门进来,拿了礼单,“这快到年底了,咱家要送年礼。你们看看。”
  这年代的亲朋好友,有送年礼的习俗。
  陆时秋和囡囡对此事也是相当重视。
  木氏有些奇怪,“为什么青墨那孩子从来没有送过年礼呢?”
  她倒不是贪图那点东西,就是觉得好歹是学生,什么都不送,也太不尊重先生了吧?
  囡囡抬头看了眼陆时秋。
  陆时秋倒是明白沈青墨的顾虑。
  沈青墨已然是天皇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跟他沾边的人都有危险。
  他不跟他们走动,也是怕连累他们。
  陆时秋也没想到这孩子一念之差,竟会走向这条不归路。
  看似大权在握,但是树敌颇多。将来能有什么造化,全靠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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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
  眨眼就过了年,春暖花开, 又是一年好时节。
  县衙后院, 陆时秋正在给小班上课,这些都是女孩子, 她们之前学得知识很粗。三年前,陆时秋从头教起。现在三年过去, 倒也像模像样。
  上完课,段黎书走到讲台前问, “先生, 我想参加这次会试。”
  陆时秋放下书本, “你确定?以你现在的学识, 参加会试可能会有点悬。”
  虽然每届会试都会录取五十名左右的女子为官, 但这并不代表女子就比男子占优势。
  现在报考的女子越来越多。段黎书之前待在闺中并没有人给她讲解过四书五经,都是靠自己摸索。这三年, 虽有陆时秋教导,但是科举本就是极难, 以她现在的学识想要从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并不容易。
  段黎书并不在意, “我想去试试。我从来没有考过试,我想感受一下。”
  陆时秋看着段黎书, 大概是她以前家教太过严苛,这姑娘总是讲男女大防,平时只是待在房里读书,几乎不跟大班那些男学生来往。
  她从来没去过那种场面, 想来一定会害怕。
  陆时秋想了想,“你想感受会试,我也可以模拟一次。你现在回京,你爹要是发现你,他会不会把你带回家?”
  段黎书抿了抿唇。先生顾虑得对。以她现在的水平考会试,胜算不大。而她年纪已经不小了,如果真被她爹找到,极有可能会被她绑回家成亲。
  那她就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段黎书点了点头,“我听先生的。”
  陆时秋满意了,夹了书,路了大班的时候,往里扫了一眼,里面空空荡荡。他转身出了县衙,问守门衙役,“那些学生回来了吗?”
  衙役摇头,“还没有。”
  陆时秋蹙了蹙眉,这群孩子想必又玩过头了。
  被陆时秋惦记的那群学生此时正背着篓子,在官道上肆意狂奔。
  你追我赶,迎着春风,晒着暖阳,好不快活。
  狄虎口渴,停下来,反手从篓子里取出一个枇杷,一边追前面的人,一边吃枇杷。
  等追上公孙竹,狄虎问道,“哎,公孙竹,年前你不是说要回去娶妻吗?怎么没动静了?”
  一般来说守孝要二十七个月,但是也有热孝一百天成亲的说法。公孙竹完全可以在热孝中成亲。
  公孙竹斜睨他一眼,“我成不成亲关你什么事啊?”
  狄虎吧唧咬枇杷,嘎嘣两下吃完一颗,汁水四溅,他笑道,“怎么不关我的事啊?你成完亲,就该轮到我啦。”
  公孙竹见他一口一句成亲,嗤笑一声,“你也不害臊。一个大男人成天把成亲挂嘴边。”
  “我这是替你急。你那未婚妻长得那么好看,要是被别人叼走了,你脸都丢没了。”
  公孙竹收了笑脸,“她祖父刚没,她要扶灵回老家守孝。我爹让我考中进士再成亲。先成家后立业嘛。”
  狄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他突然问,“你爹该不会想悔婚吧?”
  公孙竹斥道,“别瞎说。我们婚帖已经换了,怎么可能悔婚。”
  狄虎不自在挠头,“我瞎说的。你别当真。”
  公孙竹也没生他气,一甩马鞭飞快走了,狄虎紧随其后跟上。
  一行人骑马入了县城,下了马。
  牵着马经过街道,百姓看着这些高头大马,纷纷驻足观望。
  就在这时,有一家客栈二楼窗户边正站着一对男女,看到其中一人微微有些惊讶。
  “他居然还没回京?”那女子惊道。
  男子视线停留到另一人身上,眼神微微凝住。
  女子推了推男子的胳膊,“哥?你在想什么呢。”
  男子回神,关上窗户,“没什么。”
  女子却道,“你关窗户干什么。我刚刚看到公孙竹了。”
  “小妹,你还不明白吗?你跟他已经今非昔比了。”
  刘凤姣抿了抿唇,不死心道,“可我还是他未婚妻。我们婚约还没作废。”
  “守孝要二十七个月,之前为了耽误你的婚事,爹想让你们在热孝中成亲,可他们家装聋作哑,打的什么主意还用想吗?”
  刘凤姣脸色惨白,死死抿着唇,“我不信。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刘慎拧眉,“你若不信,不如我写帖子请他过来,你亲口问问他。”
  刘风姣眼里露出一丝喜意,“好!”
  刘慎从妹妹房里出来,刚刚妹妹不会撑窗户,他过来帮忙。
  “你先歇一会儿吧。”
  出了妹妹房间,刘慎回了自己屋。
  他和父亲住在一起。
  刘父正在屋里写帖子。此次扶灵回乡,将来能不能起复就得靠这些亲朋好友。所以关系不能断。他时不时就要写信联络一下感情。
  听到有人敲门,刘父收了信,看到儿子进了门,一副神神秘秘地样子,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
  刘慎趴在父亲耳边嘀咕几句。
  刘父大变,“当真?”
  刘慎点头,“当真,儿子绝不会认错。”
  刘父站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踱了几回步,刘慎紧盯着父亲不放,“爹?咱们怎么办?”
  刘父抬了抬手,“让我仔细想想。”
  刘慎闭了嘴,眼巴巴看着父亲。
  刘父想了法天,低下头写了一封信,揣进怀里,冲刘慎道,“我去送一封急信,你先稳住你妹妹。”
  刘慎点头。
  刘父匆匆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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