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寿送上礼物,“我爹让我亲自登门贺陆四妹喜中会元。”
  陆时秋哈哈一笑,“你爹也太客气了。”
  陆时秋留阿寿在这边吃饭。
  阿寿见陆时秋似乎有些疲态,笑着推辞了,“最近酒楼生意太忙,侄儿想早点回去为父分忧。家父来时说了,等他忙完这阵,一定请陆叔到家中喝几杯。”
  陆时秋笑笑,“好!我等着他。”
  说完,他还亲自送他出来,阿寿拒绝了,“陆叔留步,侄儿自己出去就行。”
  陆时秋示意道,“那成,让你妹妹送你。”
  囡囡被陆时秋叫出来,让她把人送出院子。
  囡囡欣然接受这个任务。
  阿寿似乎是个没什么话的,囡囡没话找话,“你还这么小就替父打理生意了?你不用读书吗?”
  阿寿宛尔一笑,“我现在已会识字算账,够用了。”
  囡囡笑了笑,“你跟张承天还真不一样。他也是皇亲国戚,读书比我还要用功。”
  阿寿微微一怔,“张承天是谁?”
  囡囡被他问懵了,好半天没缓过神来。张家和顾家不都是皇亲国戚吗?同在一个圈子,这人居然不认识张承天?
  阿寿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拍了下脑袋,“哦,你说的是张承天啊。我刚刚忘了。”
  囡囡眨了下眼,心里暗想,一个大活人还能忘了吗?
  不过囡囡没好意思问。想想顾云翼就是个爱忘事的,兴许这人也有这个毛病呢。
  会试过后,囡囡要到礼部学规矩,而后参加殿试。
  此次殿试由女皇出题,天皇负责监考。
  天皇的声音听起来浑厚有力,囡囡不敢抬头,坐在地上专心答题。
  考完试,囡囡出了宫,嵇如雪驾着马车等在外面。
  见她出来了,将食盒递给她,“这是我刚刚去一品斋买的。快吃吧。”
  囡囡在马车里用了饭。
  到了育婴坊,囡囡从马车上跳下来,却见门外停了一辆马车,看来家里有客人登门。
  刚进院子,她就听到沈青墨的声音。
  囡囡眼睛一亮,“沈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青墨回头看见她,浅浅一笑,“昨儿才来的。”
  囡囡算了下日子,原来他已经出孝了。
  “你是来京城起复的吗?”
  沈青墨点头,“是啊。”
  囡囡看向陆时秋,“爹,难吗?”
  她不太确定。沈青墨犯的可是欺君之罪,虽然天皇没有剥夺他的功名,但是肯不肯用他,全看天皇心情。
  陆时秋自然知道女儿在担心什么,宽慰道,“有什么难的。他可是状元。”
  囡囡当真了,连连道,“那就好。”
  沈青墨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一遍,“没想到你居然中了会元。看来中一甲不成问题。你打算留京吗?”
  陆时秋也看了过来。
  囡囡还没回答,沈青墨却突然想起一事,轻轻一叹,“你是女官。你只能在太府寺或少府寺任职。你可能没办法出京。”
  囡囡蹙了蹙眉,她不喜欢进宫。那里面让她不自在。
  今儿只是在宫里待了两个时辰,她整个人就被那种压抑的气息震住了。
  要是天天待在宫里做事,她还不得疯?
  吃完饭,沈青墨就告辞离开了,囡囡跟在陆时秋身后进了书房。
  陆时秋坐到位上,两手交握在一起,“你怎么还不睡?”
  囡囡坐到他对面,“爹,我不想去太府寺或少府寺。”
  陆时秋支着下巴,想了想,“那也没事。你是状元,可以任职于翰林院。想必天皇女皇可以通融一二的。”
  囡囡试探着问,“爹,人家说读万卷书,不如读万里路。我从小到大,只待过三个地方,我想……”
  陆时秋抬手打断她,“是不是顾云翼那小子怂恿你去外游历?”
  囡囡摆手,“没有没有。他已经回老家了。我就是想去外面看看。”
  陆时秋指着门,很大方地道,“去呗。推开门,站在院子里,不就能看到外面嘛。”
  囡囡被他噎住,翻个白眼,急道,“爹,我跟你说正经的,不是在跟你闹着玩。”
  陆时秋摆正姿态,义正言辞训她,“你说破天,你马上也是要当官的人了。你的玩心咋那么重呢。你总长不大,上头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办?”
  囡囡气鼓鼓瞪了他一眼,起身回屋了。
  什么人呐,她好声好气跟他,他就知道敷衍她。臭爹爹!
  沈青墨的任命很快下来了,远远早于这些贡士。
  官员们对沈青墨回到原籍所在地任职颇有微词。更没有想到,女皇竟会把“一条鞭法”的试验点放到陇西。
  土地兼并之法提出已三年,除了刚开始闹出大动静,后来一直不温不火,他们还以为天皇女皇已经打消念头了呢。没想到这两口子还是没死心。
  甚至更让大家意外的是,天皇竟会派彭继宗将军到陇西练兵。意图非常明显,若是有犯上作乱者,沈青墨可以请彭将军带兵诛杀。
  三年的怀柔之策,突然变得雷厉风行。朝臣们都被吓住了。
  反对折子堆了足有一人高,天皇女皇却连看也不看,直接写了驳回二字,全都打了回去。
  这时候大臣们已经无人关心会试结果了。
  一个个都聚在一起商量,怎样才能让天皇女皇打消这个念头。
  大臣们不关心会试成绩,但那些参加殿试的贡士们却是望眼欲穿。这可是他们踏入仕途的最后一步,至关重要。
  当得知今科状元居然是个女人,这些贡士们都有些不可思议。
  最让他们惊讶的是,这还是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
  虽然她比上一届状元大了一岁,但是她女子的身份还是引起不少热议。
  紧接着又传出一则消息,她是上上任状元陆时秋的女儿,上任状元的师妹。
  这就更让人惊讶了。
  这已经是陆时秋教出来的第二个状元了。
  自打他驳倒了孔词,陆时秋的教学水平已经无人敢质疑。
  读书人对陆时秋是又爱又恨的。
  爱的是,他确实有才,而且非常会教书。
  恨的是,他真的太贪财了。考中举人就要十万两,中进士就要二十万两。普通百姓谁能请得起?
  不提这些人对陆时秋的想法,大家对陆令仪这个女状元是真的很好奇。有人打听到她的住处,开始给她下帖子,邀请她参加诗会。
  囡囡像陆时秋一样,只要时间排得开,她都是来者不拒。
  她带着二丫和嵇如雪一块赴宴。
  她的学识得陆时秋真传,陆时秋擅长反讽诗,她喜欢以古喻今。
  再加上她古灵精怪,点子层出不穷,写诗作赋,信手拈来。
  当那些学子问她,“你是怎么考上状元的?”
  囡囡非常臭屁道,“因为我爹是状元。虎父无犬女。”
  “你身为一个女子,为何选择参加科举?”
  囡囡继续道,“因为我爹是状元。他为人开朗,见识广,懂得变通。从来不把女儿拘在后院。”
  ……
  一段时间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囡囡这个状元是因为她爹教导有方。
  囡囡甚至还向众人打广告,“我爹说女子当官不易,若是家里有女儿的人家肯送女儿到他那读书,考中进士,他只收一半银子。”
  众人掐指头算了下,考中进士要多少银子来着?
  有人替他回答,要二十万两。那一半,就是十万两。
  生女儿将来要嫁出去联姻的,谁肯出这么多银子?
  不少人都直摇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是这件事还是传了出去。
  四月初,天空碧蓝如洗,薄薄的云像沙一般随意飘荡在空中,温暖的阳光暖暖照在人身上。
  琼林宴如期而至。
  进士们穿着进士服,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参加宴会。
  皇宫威严霸气,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宫里风景秀丽,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榭,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形态万千的假山怪石,绚烂多彩的花坛盆景,苍苍欲翠的藤萝翠竹点缀其间,一山一石都是美景。
  大家看迷了眼。
  天皇和女皇同时出场,先是比赛作诗,又是击鼓传花。
  陆令仪这个新状元,头上被簪了三只红花。她年纪小,眉眼如画,戴花后添了几分喜庆。
  笑闹过后,女官跟他们闲唠。问他们平日都有什么爱好。
  陆令仪的爱好不多,她的诗不像他爹那样作风大胆,也不似许多人那样以诗立志。
  她喜欢写风和日丽下袅袅吹烟的普通人家。那种祥和美好的诗意足以让人沉醉。
  女皇很喜欢她的诗,当众赏了她一个玉如意,还笑道,“许你为状元时,天皇还担心你会和你爹一样,辞官不授,朕觉得你是个有抱负的孩子,跟你爹不同。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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