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水灯是坐着丝绸厂的货车来苏州,比用脚赶路的九凤快,所以两人也是前后脚进了赵府。
九凤酒足饭饱后,吃的太撑了,不停地打饱嗝,她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抹嘴,灌了一口茶,才慢悠悠跟着吴管家走去大厅。
一看到堂上正坐着的赵适康,像是被戏精附了身,就扑到在地,“舅舅 ,九……水灯好想你啊,您不知道,水灯差点半路就死了啊。”龚九凤跪下来嚎啕大哭,飞快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了,她打的冒名顶替的算盘。
走进大厅的水灯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装,再继续装,“呵。”水灯冷笑了一声。
九凤抬起头看到了水灯,她居然没死!糟糕!而且今天大家都赶到了赵府,为什么水灯她浑身干干净净的,还这么快就到了?
九凤心中有些疑惑,这不是现下该纠结的事情。
九凤马上脑子里想到了紧急的对策,先开口了:“九凤,原来你没死,你是过来找我了吗?”她抹了抹眼泪,起身过去想抱住水灯。
水灯冷着一张脸,“别碰我。”
龚九凤一脸无辜的模样,心里想把两人的位置调换,反正遗物和骨灰在自己身上,水灯说的话,赵家人未必回信。
龚九凤继续装腔作势,“九凤,你难道生气了吧,我知道你怪我,那时候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才不报期望,都是我的错,你活着就什么都好。”
赵适康看着这两人的闹剧,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只好假装咳嗽打断道:“咳咳,你们说说怎么回事吧,为什么你们都说是我妹妹赵沁荷的女儿,你们究竟谁才是。”
龚九凤怕水灯说出实话,连忙自己先狡辩,想占得先机。“是这样的,我和九凤是路上就认识的。
九凤是老家闹了灾荒过来的,我答应九凤说我投奔舅舅家会带她一起的,那时候还我以为九凤生病快要死了,所以不抱期望了,就一个人过来了。”
九凤又对水灯说道:“九凤你这次过来是投靠我的吧,毕竟我之前说过我舅舅在苏州。”又转头对赵适康说,“她刚刚在门口只是怕别人赶出了,才说谎是我娘的女儿,九凤我不怪你的,现在我和舅舅相认,也肯定有你一口饭吃,你犯不着骗人。”
水灯看着龚九凤就这样空口编瞎话,水灯就先一句话没说没辩解,就是看龚九凤到底想怎么样,原来龚九凤打的是这样的心思。
她能说出如此容易被人拆穿的谎言,是当别人都傻子吗?
说的话漏洞百出,水灯真不知龚九凤此时是之前被饿昏了头,还是被富贵迷了眼。
这时候一个模样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慌忙踏进了大厅,“爹,听说嬢嬢的女儿找到了,是真的吗?”
来人正是赵适康收养的儿子赵玉青,吴管家叫人去学校喊他回来的,赵玉青这一路马不停蹄地跑了回来,虽然累得直喘气,却难掩一脸喜悦。
水灯看这人身穿着黑色校服,身材高挑,模样十分俊秀。他鬓角和额头都被汗打湿了,侧着脸,鼻子显得很挺。
看来,这人就是她的表哥了。
可是看着大厅出现了两个女孩子,赵玉青他有些不明白这时的情况。
“爹,这是怎么回事?”
“玉青,今天来了两个人都说是沁荷的女儿,我现下也搞不清了。”
水灯看到自己的舅舅和表哥,是时候要为自己辩解几句了。
“我叫赵水灯,并不是龚九凤,那日我和龚九凤一起上路,路上作伴到江苏,龚九凤投靠苏北的姑姑,她姑姑死了,于是没了出路,我便说我舅舅在苏州,可以带着她一起去苏州。结果路上我病倒了,躺在破庙里,就快要病死了。
龚九凤就偷了我娘的日记本和骨灰,装作我的身份来苏州投靠。谁知道我大难不死,今天真来了,她还想编那个拙劣谎话,继续圆下去,想顶替我的身份。”
龚九凤见水灯想拆穿她的谎话,急忙插嘴道:“笑话,娘的日记本和骨灰在我身上,你说我是偷的就是偷的吗?”
赵玉青见着两小姑娘,一个镇定自若,一个气急败坏,脏兮兮那个模样倒是看不太清,但是气质举止仪态都差得很。
而另外一位,眉眼和失踪已久的沁荷嬢嬢有三四分相似,他心中的结果已经高下立判了。
直到水灯开口又说了几句话,“舅……赵老爷,遗物是我娘的日记本,所有内容我烂熟于心,第二十八页,第四行,你翻出来叫她念念,她要是念得出来,我马上走人。”
赵适康翻到这页,看了下内容,叫吴管家递过去让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念出来。
龚九凤不识字,又狡辩道:“我出身在穷地方不识字,你们这不是逼我吗?我娘没教我读书写字,我怎么认得出,这难道也是我的错吗?何必要这样为难我。哎呀,我真是命苦啊。”
龚九凤直接趴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你不知道我知道。”水灯又继续说道:“第二十八页第四行写着:水灯今年七岁了,我教她背唐诗并且要她默写下来,她居然两遍就记住了,水灯这么聪明,要是不生在这里就好了……”
……
赵适康一听这话,了然于心。
龚九凤完全不知道这茬,她也没有想到这层,顿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条死狗。
其实只要龚九凤不那么心急,哪怕在等上个一天,两人都不至于到如此地步,水灯也知道人性是自私的,却不想到会让人如此失望。
到底龚九凤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逻辑终究是不够缜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