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紫宝石里的是蝴蝶,而不是龙?”上官浅韵对此感到很疑惑,一个英雄般的男子,怎么会以蝴蝶自居?
“蝶为公子花为女,他想依赖凤王而活,故而在这宝石里,刻的是蝴蝶。”展君魅也没想到,当年唐兰之离开唐氏,竟然把这块宝石给了唐肜。
上官浅韵拿着两块宝石走到门口,当阳光照射在宝石上,她看到了一幅残缺的地图,猛然将两颗宝石分开,她脸上眼中皆有着吃惊之色,刚才那残缺地形图,她若是没看错,似乎是密室之类的路线图吧?
展君魅也看清楚了,这两块宝石分开是身份的象征,合并到一起,便是千年未解之谜的宝藏地形机关图。
“如果这两块水晶石是两半地图,那加上上官氏的那块水晶石……所指的会不会是宝藏所在的地宫?”上官浅韵记得那个宝藏是叫惊天宫,可到底藏着怎样惊天的秘密,后世之人,却一直探寻无果。
展君魅倒是不想去寻这个宝藏,只因自古以来,所有被曾为宝藏的东西,都只会为众人带来灾难。
上官浅韵瞧着展君魅对此事根本没兴趣,反而有些厌恶,她也就不再多说了。
飞鸢忽然从外面神色匆匆跑进来,大喘气指着外面道:“皇上来了。”
上官浅韵闻言后,如展君魅一样,均是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上官羿忽然来将军府做什么?
不过,不管上官羿此来是什么目的,他们都必须前去迎接圣驾。
上官羿随着魏斯,一路走来,发现这大将军府进来一趟,可比宫里困难多了。
魏斯一路上虽然恭恭敬敬的请微服出宫的上官羿去前堂,可却没有丝毫卑微姿态,只是做到了对客人的尊敬,对帝王的恭敬而已。
上官羿倒是颇为欣赏大将军府的下人,不卑不亢,恭敬不谄媚,进退得宜。
上官浅韵与展君魅是换了一身比较郑重的衣服后,便来了前堂接驾。
上官羿这是进了正堂,刚坐下来喝杯茶,他们夫妻便进来了。
上官浅韵都没来及梳头,也就在起身梳的垂髻上,戴一个白玉镶嵌宝石翠玉的梳子,斜插两只玉兰花白玉簪子,虽然没有盛装打扮,倒也不失温婉端庄。
上官羿望着她这位容貌出众的皇姐,他心里发笑,这样的一位姐姐,本该是个性情温婉的女子,可却偏偏外貌与真性却是天壤之别。
展君魅走过去拱手作揖一礼:“臣见过皇上,请皇上赎臣没能恭迎之罪。”
“姐夫莫要客气了,今儿朕微服出行,咱们只谈亲情,不论君臣。”上官羿倒是起身走过去,伸手虚扶展君魅一下,便收回手背在了身后。
“是。”展君魅倒也是真不客气,上官羿说不论君臣,他便真收起身为臣子礼见君王的恭敬姿态了。
上官浅韵望着上官羿的气色不太好,心里在想,难不成上官羿的身体已经开始衰弱了?
上官羿看向上官浅韵,有些苍白的唇微启含笑道:“皇姐,羿儿只是有些累了,想来皇姐这里躲躲清净罢了。”
上官浅韵对上官羿,始终亲近不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何,好似在她的心里,天生就对上官羿有个不知名的死疙瘩一样,堵在她心口上,她如何也舒不畅这口气。
上官羿也知道,他这位皇姐一直对他很疏离,好似他让她很讨厌一样,这事一直令他很百思不得其解。
“坐吧。”上官浅韵已经在面对上官羿时,没有一丝笑脸,永远都冷冰冰的难以接近。
上官羿垂眸掩去眼底的黯然,转身随着上官浅韵走过去,当他看到上官浅韵直接坐在主坐上时,他忍不住笑了,坐下后,便难得放松神情的说笑道:“皇姐果然很是当家做主,姐夫也真是如外面传的那般,是个惧内的大将军。”
上官浅韵这是已经坐下来了,再起身也晚了,既然他上官羿说是唠家常,那她便就做个长姐,坐在主位上招待娘家弟弟。
展君魅倒是神情一直是淡淡的,好似一点也不介意被人笑话是惧内的大将军,反正这是事实,他的确惧内。
上官浅韵偏头看向一旁的上官羿,很想知道他今次前来大将军府,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上官羿被他这位皇姐盯的苦笑不已道:“皇姐,朕真是来躲清净的。这几日以来,你是没进宫,宫里那些个女人都快把朕闹得一个头两个大了。还有前朝,因为安家九爷的那件事,如今安家与南家可闹的厉害,母后她……算了,不说也罢。”
上官浅韵听上官羿在她面前大吐苦水,她倒是真有些受惊了。他这是又玩什么花招?他后宫不宁只能说他的那个娘太不安分,至于前朝……她是女子,女子不得干政。
上官羿见他们夫妻一个悠闲的淡然品茗,一个一脸淡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心里苦闷,勾唇苦笑道:“皇姐,朕能在这里躲几日清净吗?”
上官浅韵这回开口了,很严肃的说了句:“国不可一日无君。”
上官羿听了上官浅韵这有几分训斥意味的话,他烦躁的耍起脾气来,很是任性道:“可朕没心情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皇姐不是一直对朕不满意吗?那你何不取而代之,朕把这破江山给你……”
啪!
“皇上!”文尚在一旁惊呼一声,看向上官浅韵颤抖着唇只低喊了声:“长公主……”
上官羿捂着被打得很疼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缓缓转过头去,看向他此时怒形于色的皇姐,这是他第一次在他唯一的亲姐姐眼中,看到了愠怒与失望之色,他颤抖着唇眼中含泪唤了声:“皇姐……”
“别叫我皇姐,上官氏没有你这样不成器的子孙。”上官浅韵是很满上官羿这个君王,可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南露华。
还有一半的原因,是上官羿太凉薄,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毒害多年,而一直对此漠视不管,任他母亲对上官氏子孙下毒手。
“皇姐!”上官羿近日以来,真的感觉到很累,他真的只想躲几天清净而已。
展君魅望着动怒的上官浅韵,蹙眉心下很是担忧,那怕她身为帝王皇姐。也是无权掌掴一国之君的,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她这欺君犯上之罪,可是背定了。
上官羿如个犯错无措的孩子,拉着上官浅韵的袖子,低着头一声声委屈的唤着:“皇姐……皇姐……”
上官浅韵不知道上官羿到底出什么事了,可这样的上官羿绝对是有事的。她抬手扣住他的肩头,垂眸看着低头委屈的他,难得放柔声音问:“到底出什么事了?若是后宫的女人为后位闹,你大可立一位皇后来管制后宫。若是因为前朝安南两家的事……你身为一国之君,他们不过只是食君之禄的臣子,你若让他们闭嘴,他们难不成还真敢违令不遵吗?”
“皇姐……”上官羿的确不是因为那些前朝后宫的事,才不愿回宫去的,而是因为一件令人难以启齿的腌臜事,才不愿意回宫去见某些恶心的人的。
上官浅韵挥手让人都退下去,她心里已有个猜测,此事可能与南露华有关,也许,上官羿发现南露华与男人有染之事了。
文尚虽然有些不放心,可想着皇上来大将军府的事,可有不少人知道,量展君魅再怎么手握重兵,也没胆子敢这样公然弑君谋反的。
等所有人都走了,门窗也都关上了,上官浅韵才伸手拍拍上官羿的肩背,示意他可以说了,这里已没有外人了。
上官羿抬头看了展君魅一眼,回头看着上官浅韵,皱眉道:“皇姐,我想和你独处一会儿。”
上官浅韵看向展君魅,也不能怪上官羿事儿多,这事的确不好让他这臣子听去了。
展君魅放下手中的杯子,便起身出了门,在关闭房门的刹那间,他眸光冰冷的看了上官羿一眼,如果上官羿敢对龙儿意图不轨,他会让他进得来大将军府,而出不去。
上官羿对上展君魅那冰冷包含杀气的眸光,他竟然会心里发冷的很,转过头去,看向上官浅韵,他犹犹豫豫良久,才低头咬牙说了句:“有人说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上官浅韵本来不指望上官羿把这事说给她听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事,当儿子隐瞒还隐不急呢,如何还能把这丑事说出来与他人听?
可上官羿不止说了,还好似一副让她为他做主的样子。
上官羿在接到那封高密信后,便让他身边的亲信去查过,果然,在十六年前,她母后的确偷偷生下一个孩子,那孩子出生在建章宫,当时根本没有外人知晓此事。
而当年所有知情的人,也几乎全都被处死了,只剩下如今他母后身边的曹姑姑,与当年那个命大的稳婆了。
上官浅韵与上官羽对望良久,她才启唇淡冷道:“这事无论真假,都不能宣扬出去。那怕有一日你母后必须得死,也只能是病死的。”
“皇姐!”上官羿没想到上官浅韵闻听此事后,会一点过激的反应都没有,而是淡冷的与他说着处理此事的法子。
上官浅韵拂袖起身,踱步走开几步,回身望着上官羿言语冰冷道:“这事必须如此处理,父皇与皇室的颜面要顾及,你身为一国之君……更不能被人诟病。”
上官羿当然知道这事宣扬出去,他会有什么下场。
可那个人毕竟是他的生身之母,他就算说过永远不会原谅她,可他也从不曾想过要她的命啊!
上官浅韵望着这样的上官羿,倒是心里升起一丝同情。自己母亲竟然不止与男人有染,更是珠胎暗结给他生了个妹妹,放在谁身上,都是一件极为难堪痛苦的事情。
特别是,他身为一国之君,一旦这事被宣扬出去,他的身份必然会被人质疑,怀疑他根本不是上官氏的子孙。
一旦他的身份被质疑,天下有野心的诸侯,便会因此带兵来长安,逼他退位让贤。
而这样的结果,是她不想看到的,皇位之争是皇家的事,不该去连累到天下百姓。
上官羿垂头沉默,他心里很乱,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一个是他费劲多年心血得来的皇位,他到底该拿那个为重呢?
“这事你仔细想清楚,我不干涉你选择的自由。”上官浅韵从来不会去指望上官羿会听她的话,她只是告诉上官羿一些意见,至于最终如何选择,且看他这人能多薄凉吧。
上官羿缓缓站起身来,缓缓转过身去,缓缓抬眸直视着那华服端庄高贵的女子,勾唇悲冷的笑道:“皇姐,你其实是想要我的命,对不对?一旦我真杀了我母后,你便可以带着你所看重的弟弟,来废了我这个残暴不仁的君主了,对不对?”
上官浅韵的确是这样想的,可那是在见到上官羿之前,如今瞧着他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她还如何能狠得下心那样去做。
她是个人,纵然再心狠手辣,也不能真泯灭了人性。
上官羿见上官浅韵竟然默认了,他悲凉的大笑道:“好!真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
上官浅韵望着向她走来上官羿,她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如果上官羿该对她动杀机,她一定会让煞杀了他,才不会在乎背上一个弑君杀弟的罪名。
上官羿没想对付上官浅韵,只是俯身低头望着她的眼睛,唇边勾起冰冷的笑意,轻启唇低声叹道:“为何所有长得好看的女人,都有一颗如蛇蝎般的心肠呢?皇姐,父皇一辈子被那些女人算计那么多,我如今也在被她们利用算计,真得感觉心很痛呢。”
上官浅韵在上官羿拉她手时,她便差点张口唤了煞出来,可当上官羿拿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时,她对上了上官羿绝望黯淡的眸子,心惊的感觉到,上官羿真的是寿命不长了。
“皇姐,你是羿儿唯一的姐姐,你我血脉至亲,本该相亲相爱互相扶持彼此,可奈何你我生在皇家,生生的让你我间那丝血脉之亲,用冰给冻了起来,真的是很冷很冷呢!”上官羿紧握着他唯一姐姐的手,贴在他心跳动的胸膛上,让她真切的感受到他的生命在怎样的枯竭。
“羿儿!”上官浅韵伸手抱住了无力倒下的上官羿,无论怎么说,他们间的血缘之亲是割舍不断的,如果不是南露华太狠,她也不会动心思要让十七夺他的江山。
“皇姐,父皇有那么多儿子,而我却是其中……令他最失望的那个,对吗?”上官羿紧握着上官浅韵的手,他这一刻才真切的感受到,他是多么的想像普通人一样,兄弟姐妹间能想进相爱,而不是相互的用计谋去算计彼此,一心只想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早知今日,当初登上皇位时,为何不履行你对我的承诺,做个能名垂青史的英明君主?”上官浅韵是心中窝着气,他当初要是肯信她一点,不要私下用那么龌龊的手段去夺取皇位,她又岂会支持他到一半,便最后关头生了放弃他之心?
上官羿的确很后悔,他当初不该听信他母后的话,不该去暗地里使那些龌龊的伎俩。
可一切都晚了,当上官浅韵生出毁遗诏的念头时,他就彻底失去这个姐姐了。
“来人,来人!”上官浅韵冲着外面喊人,上官羿就算再罪恶深重,她也不会让他死在大将军府,让展君魅背上一个谋害君主的罪名。
展君魅推门而入,瞧见上官羿昏在上官浅韵怀里,他便疾步走了过去。
“皇上!”文尚也疾步跄踉的跑过去,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看向上官浅韵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上官浅韵是个杀人凶手。
上官浅韵看也没看文尚一眼,见魏斯带人进来了,便吩咐道:“立刻抬皇上去飘絮水榭,飞鸢,去趟梧桐院,把墨曲的药箱取来。”
“是!”飞鸢应声离去。
魏斯应声后,便让几个年轻力壮的仆人,抬着上官羿送去飘絮水榭。
“到底是怎么回事?”展君魅在门外听的不太清楚,毕竟将军府各处的房门,隔音还是很好的,那怕他内力深厚,也隔门听不太清楚那些细微的声音。
“稍后再说,先去看看他,我刚才给他把脉过了,情况不太好。”上官浅韵拉着展君魅一起出了门,也幸好她之前跟着墨曲学了一年的医术,虽然不能说是医术高明,可却也能比吴大夫那些普通大夫的。
展君魅瞧她连吴大夫都不用了,便知这事恐怕不止不太好,而是很不大妙。
飘絮水榭
上官浅韵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飞鸢在一旁伺候,展君魅则是在外拦着文尚和那些侍卫。
文尚几次想发作开口说什么,都被展君魅眸中的森冷杀气吓回去了。
上官羿是在上官浅韵为他施针的时候,悠悠转醒过来的,一醒来,他便苍白虚弱的低唤了声:“皇姐……”
“别说话。”上官浅韵前世便对人体穴位很为了解,今世跟着墨曲又学了不少东西,扎几针为人稳住毒性蔓延,她还是能做到的。
上官羿缓缓闭上了双眼,苍白的唇边勾起一抹悲凉的笑:“皇姐,我都知道了,我已是命不久矣了。可到底是谁害我?我却至今都不知道,你说可不可笑?”
“是乌娜,她身带毒,此毒为月寒之毒,也就你不是习武之人,否则早是个废人了,如何还能让樱婕妤与阮美人怀有身孕?”上官浅韵倒是提起此事一脸平静的,因为她早知道,这毒无解,凤血也救不了上官羿的命。
上官羿还不到二十岁,他是真不想死,伸手抓住上官浅韵拿针的手,望着她哀求道:“皇姐,你救救我,我还不到二十岁,我真的不想就这样去见父皇,皇姐……你会救羿儿吗?”
上官浅韵眸光平静的望着上官羿,轻摇了摇头,启唇淡淡道:“月寒之毒,无药可解。在你一开始中毒时,我便有问过墨曲和花镜月,他们都无力救你。”
“不!我不信!世人相传,凤血可解天下剧毒,乃为神药,它怎么可能会解不了我身上的毒?皇姐你骗我,我不信!”上官羿是疯了,才会抬手拔掉了他身上扎的两枚银针,伸手拉过上官浅韵的手,便低头张嘴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他不信,凤血一定可以救他,他要活下去,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