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她头疼的还是她妈妈看温宴礼的眼神,或者说对他的满意程度!
  凭心而论,温宴礼的外形和气质,怎么看都是人中龙凤,无可挑剔。
  就跟从哪个宫殿里走出来的皇室王子似的!
  还是那种有真才实学有治世之才的真王子,可不是乔豫东这种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玩家子。
  要不,蜜儿能看上他吗?
  就温宴礼自身的条件,天底下恐怕就没有任何一个要做丈母娘的母亲不喜欢的。
  再加上他还有温家的背景加持!
  这……让全部身家只有半个保全公司,连一张大学文凭都拿不出来的裴邱阳怎么比?
  她也是昨天才知道,原来裴邱阳那家保全公司的大股东是温宴礼。
  而且听裴邱阳的意思,温宴礼投资的产业众多,并且眼光奇准,早就实现了财务自由。
  做律师只是他的爱好。
  一个温远律所根本不算什么,他的个人总资产就算保守估计,后面跟的单位应该也是:亿元。
  ——这这这!
  ——这种级别,还让不让像裴邱阳一样的普通男人活了?
  这要是没见过温宴礼这样的还好,可现在她妈妈望着人家明显就是一副标准的看女婿的眼神!
  所谓的先入为主,今晚之后,裴邱阳还能入得了她妈妈的眼吗?
  乔卫卫越想越焦虑。
  越焦虑越后悔!
  要是她能早一点做决定,早一点把裴邱阳带到他们跟前,早一点坦白乔果果的存在,哦不,应该叫裴果果了,或许就不会发生眼前这一幕幕!
  坐立不安之间,她猛然想到了蜜儿!
  她现在竟然是在跟自己闺蜜的男朋友相亲,这种性质恶劣的事,她怎么样也该第一时间报备吧?!
  说干就干,她立即拿起手机进入微信,给蜜儿发了一条求救的信息过去:救命啊蜜儿,我爸妈安排我跟温律师相亲。
  ……
  这个时候,宋蜜正在从云城机场去酒店的车上。
  可能是因为她骨子里的冷情冷性,她好像从来没有所谓的故乡情节。
  她曾经在这里生活的一切记忆都是模糊的,平淡的,仿佛没有任何的大起大落。
  但事实上并不是。
  以私生女的身份活了十四年。
  又在权家过了大半年寄人篱下的日子。
  还有宋枕书的疯,宋枕书的死。
  她明明都有印象,情感却又是疏远的,甚至是麻木的。
  或许,是她主动封闭了这部分情绪。
  她记得当年刚到得洲的时候,她抑郁过一段时间,不过当时她自己并不知道。
  是在一次心理测试的时候,被当时训练他们的人发现的。
  之后她接受了一段时间的针对性治疗,恢复以后,她好像就对前尘往事免疫了。
  极有可能是当时给她做心理治疗的医生,用了特殊的催眠方式,引导她压制住了对从前所有经历,所有记忆的正常感知。
  在得洲那两年的日子该怎么说?
  日复一日的学习。
  暗无天日的训练,体能,速度,抗压性,忍耐力,意志力……
  譬如由轻到重,一次强过一次的电击。
  譬如用不同的仪器,药剂去测试身体的耐受极限。
  就是为了研究他们跟一般人,究竟有什么不同,而这种不同是否可以用来被复制,被超越。
  ——其实她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
  虽然她是宋枕书自然孕育分娩出来的,不像其他几个人一样,纯粹是靠人工繁殖制造出来。
  但是权晸在让宋枕书怀孕之前,已经长时间在服用一种所谓的国际上最先进的基因药。
  目的当然是为了改善和优化他的遗传基因。
  权晸认为她继承了他基因里所有最优秀的成分,再加之宋枕书也是他千挑万选的,所以她智商高,学东西快,体能也比一般人好。
  也因此,她具备了被权晸和他背后的医学组织研究的资格!
  但,事实证明,她是当时那批人里面,最差的一个。
  因为她总归是宋枕书自然生产出来的。
  不像叶昭他们,由于繁衍方式不用,他们甚至在被制造出来的过程中添加过第三方基因。
  据说,他们大多是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过去了。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曾经被丢到不同国家的部/队里,接受各种军事,作战训练。
  也会被丢到世界各地的各种大学,修读各种学科,考取各种学位证书。
  或许权晸最初的计划也是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就将她送过去。
  可能是因为研究室在当地的合法性问题,也有可能是资金和医学研究人员的储备问题……总之,她应该是唯一一个在十五岁的时候才被送过去的研究对象。
  而且,她只呆了两年就逃出来了!
  叶昭比她更早逃出去。
  两年间,叶昭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东方面孔!
  不过,他们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在那个地方,研究对象之间是不允许随意私下交流的。
  他们来自世界各地,而那些将他们当做活体标本送来研究的人,和每个人的目的,也不尽相同。
  但,他们无疑都是一群激进的狂热分子。
  他们大概都觉得这项实验研究是在推动基因学,是在对人类医学做贡献,甚至在不久的将来,有可能会直接改变整个人类的命运!
  权家最早是做药材生意起家,权晸本人早年学的是西药学,他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分子,不足为奇。
  权晸接手管理权氏之后,除了继续经营扩张连锁药店,还投资建造了几间规模不小的制药厂。
  近几年,权氏还先后注册了两家生物科技公司。
  只不过,权氏现在的掌权人既不是权晸,也不是他的大儿子权锦晟,而是他的二儿子权少屿。
  权氏的详细资料,林特助前几天就发给了她,她昨天晚上已经仔细查看过了。
  除了权氏近几年的发展情况,林特助还特意整理了一份权家的人物关系导图。
  她没有看到宋枕书的名字,自然也没有看到她自己的。
  人死如灯灭。
  人一旦失去了生命,生前身后的一切,就都画上了休止符。
  宋枕书的死,可以说是权家所有人害的。
  年纪轻轻就被权晸迷惑,诱骗,因而辍学做了他的秘密情人,一年之后又做了受世人指点的未婚妈妈。
  郁郁不得志,见不得光地活了十四年。
  等到三十五岁,终于再也等不下去,企图携私生女将自己扶正的时候,又遭到了权家所有的反对,欺辱,压迫,最后毫无尊严地死在了精神病院。
  对宋蜜来说,不论是身为宋枕书的女儿,还是身为权晸为了探秘基因学而“制造”出来的一件活标本,她都有理由去恨,去怨,去报复。
  可是她怨恨了,报复成功了,她和宋枕书的命运就能得到改变吗?
  当然不可能!
  既然如此,恨和报复又有什么实际意义?
  也因此,她的内心其实从来都没有多么执著于,一定要替宋枕书和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因为这世间本就没有公道可言!
  ——“蜜儿,你在想什么?”
  霍清珏的声音落入耳中,将她的思绪打断,继而拉回了现实。
  很快的,她将本就趋于失焦的目光从窗外完全陌生的景物上收了回来。
  敛眸,长睫一阖再一掀,宋蜜回了句,“没想什么。”
  见她上车之后没有闭目养神,反而一直看着窗外,眸光和情绪似乎都处在一个游离的状况,霍清珏极不情愿地想偏了,“心情不好?”
  他轻轻笑了一下,“还在跟温律师冷战?”
  听了这话,宋蜜不由得微睨起了眼角,“怎么这么说?”
  霍清珏看了她一会儿,慢慢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你不是在气他瞒着你,还把自己弄伤了?”
  这下,宋蜜更觉得疑惑了,“你见过乔豫东?”
  “他告诉你了?”
  却被霍清珏否认了,“没有。”
  “我没见过他,也没跟他联系过。”
  然后宋蜜便不说话了。
  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字:洗耳恭听。
  跟着她就听到了霍清珏的解释,“年三十那天晚上你告诉我温律师受了伤,当时我问你是不是跟乔豫东有关,你说是。”
  “既然跟乔豫东有关,那就一定是为了封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