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怎么呢?”后院中的女人唯一还没有离开的是林婉儿,因为她被林海生拦下了。林海生十分生气,他在女儿的脸上居然看到了淤青。
  那么一大片的淤青肯定不是自己撞的,那么剩下的答案就是林婉儿挨打了。
  林婉儿作为陵王府的侧妃,谁敢打她?不用想,打她的人不是楚随风就是林子吟了。陵王府关起门来,要怎么处罚府里其他的女人,或许别人根本管不着。
  可关键是,他林海生还没有离开北地了,陵王府居然就敢打她女儿的脸。林海生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这哪里是林婉儿被打脸,陵王府打的分明就是他林海生的脸。
  林海生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得痛。
  “是我不小心撞上了墙头,父亲你就别担心了。女儿告退。”林婉儿急匆匆地行礼离开。如果是换做刚来北地的时候,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万般掩饰。
  不是她胆小,而是她很清楚。她再也回不到京城了,既然她还要继续待在陵王府,那么她岂能得罪林子吟和陵王,甚至包括白贤,她都不能轻视一点点。
  “白贤,陵王府是不是应该好好收拾一番,瞧林侧妃那张脸撞的,林大人瞧着多心疼。”苗公公阴阳怪气地说。
  “府里一切都是王爷在做主,小人自然会将公公的话禀报给王爷。”白贤装傻。不过他倒是没有点破林婉儿的谎言。
  等苗公公到达客厅的时候,他的脸顿时开始冒火。因为他刚刚才对陵王府冷嘲热讽一遍,这边就看到了陵王府低调的奢华。
  原因无他,他万万没有想到陵王府的客厅的门窗居然装的全是琉璃。琉璃的价格有多少,作为宫中的红人,苗公公自然知道其价值。可该死的陵王,居然将如此名贵的琉璃镶嵌在门窗上,这得多少银子啊。
  京城的官员和皇上,一直都认为北地穷的几乎吃不上饭。天啦,谁知陵王居然这么有钱,想到京城里那些抢手的商品,苗公公心里顿时不平衡起来。
  “公公,林大人。”屋内,林子吟带着自己人正等着他们。因为顾忌到身份,她根本就没有迎出院子。
  “哼,你就是陵王妃?”苗公公没有看到楚随风的身影,优越感又冒了出来。不等林子吟说话,他就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上首。
  林海生吃过楚随风的亏,其实并不愿意当面得罪林子吟。
  不过他此刻正为林婉儿抱打不平,看到苗公公开始刁难林子吟,他并没有上前阻止,更没有为林子吟说一句好话。
  在他看来,让自大的林子吟吃点儿苦头也好,只有林子吟受波折,林子吟才会意识到京城内林氏家族的重要性。
  他随着苗公公也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不过他到底还是顾着规矩。他选择的座位是在下首。
  “让陵王出来接旨。”苗公公尖着嗓子对林子吟训斥。
  林子吟微微一笑,“这位公公,不好意思,我家王爷并不在府里。本王妃这就派人到侯府去请王爷回府。”
  “陵王妃是瞧不起杂家吧。”苗公公冷笑着看着林子吟,“杂家到府里这么久,陵王妃才派人去请陵王爷,你就不怕杂家回京后在圣上面前实话实话?”
  “实话实说又怎样?”没等林子吟开口,一道霸道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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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 不可能
  “王爷。”林子吟笑语盈盈地看着门神一般的楚随风,并没有上前行礼。
  楚随风曾经说过,夫妻两个过日子就得像百姓那样有滋有味,彼此之间不用注意那些虚礼。
  林子吟照做了,她不是古人,本来也不喜欢繁琐的虚礼。
  这种平凡而真实的相处之道,本来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可偏偏有人看着不顺眼,想刷一下存在感。
  “陵王妃果真如传说中的一样性格率直,杂家今日是见识到了。”苗公公大刺刺地坐在上首,翘起兰花指对林子吟开始冷嘲热讽起来,那双小眼睛中流露的鄙夷更是毫不掩饰,“杂家在京城里,见过各王府的王妃,她们都是大家出身。凡是各府的王爷回府,身为正妃的她们可不敢在各位王爷面前拿架子。”
  楚随风浑身冒寒气,林海生后背已经起了一身冷汗。可一心想给林子吟和楚随风一个下马威的苗公公却根本没有注意他们的脸色,在苗公公看来,自己也是跟随在皇上身边的红人,什么人没有见过。
  楚随风的不悦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因为楚随风打小就被送到北地而来,没有经过宫里的严格训练,因此不擅长与人相处的表现而已。
  林子吟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似乎并没有看出或者听出苗公公对她的贬低,“不知其他府里的王妃是怎么做的?”相反,她还带着好奇的神色问苗公公。
  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苗公公心里更加看不起林子吟了,“不是杂家多嘴,作为皇家媳妇的王妃见到王爷回府,那是要规规矩矩迎上去行礼的。不过也难怪陵王府不懂,毕竟陵王妃没有在京城里生活过,对宫里的规矩并不清楚。”
  “北地处于几国交界,女儿家性格向来比较爽朗,和京城里的贵女相比,各有千秋,苗公公可不能拿京城里的规矩来衡量北地的巾帼女儿。”林海生忙着打圆场,心里却将苗公公骂个半死。
  死太监,过来宣旨就老实照着圣旨读一遍就是,废话怎么多。要是等会儿惹怒了陵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北地可不是京城,任由他横着走。到时要是他真的惹怒了陵王,别说他一个死太监,就是驿馆那两位估计也摆不平。
  “无论是哪里的女人,都该相夫教子才对。身为皇家媳妇,规矩更不可废,要是以后在皇上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只怕惹得龙颜震怒,反而闹得不可收拾。陵王妃,杂家可是为了你好。”苗公公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射向林子吟,大有林子吟不附和的他,他就让林子吟当场难看的架势。
  “苗公公是吧?没想到小苗子这些年升的这么快。想当初,苗公公还是内务府的小太监,可没少得到德妃娘娘的恩惠。”陆嬷嬷冷笑着开口。
  听到有人提起往日,苗公公这才正眼看向林子吟身后说话的人。这一看,他的脸色顿变。
  “你是德妃娘娘身边的人?”他惊呼。
  “原来苗公公还记得我。”陆嬷嬷眼里的讥讽比他刚才的更甚,“我还以为苗公公早就忘记了我呢?毕竟现在苗公公可算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了。”
  苗公公脸色一红,然后很快又恢复了正色,“既然陆姑姑和秦姑姑都在陵王妃身边,怎么忘记指点陵王妃一些宫中的规矩呢?要是刚才一幕被人看到,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笑话陵王妃了。”
  看到他小人得志的模样,秦嬷嬷气不打一处出。“我家王妃规矩好得很,出去谁人不夸?倒是苗公公这些年学的规矩不知到哪里去呢?是不是当初吃的狗食多了,人也就变呢?”
  林子吟没想到这位嚣张跋扈的苗公公当初还吃过狗食,她惊讶地看着苗公公,眼神中带着捉狭。
  林海生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
  苗公公当初还是小太监的时候,没少被人欺负,听说落魄的时候,还被大太监逼着吃狗食。这件往事从苗公公翻身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以后,已经成为禁忌,京城里谁也不敢在苗公公面前提起。没想到这一次到了北地之后,这件糗事居然会被陵王府的嬷嬷当众揭露出来。
  这一次苗公公丢脸算是丢到家了。
  “放肆。”苗公公气的浑身发抖,吃狗食的往事是他生命中最不堪的耻辱,当初羞辱他的人早已被他打压得丢了性命。凭着这一手,他在宫里也成功的震慑住所有太监宫女,除去皇上,估计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段往事。
  陵王府的嬷嬷好大的胆子。姓秦的和姓陆的,她们真的还以为她们身后还有德妃撑腰?
  就在苗公公准备出手的时候,一直沉默板着脸的楚随风居然一声不响走过去,对准上首的苗公公就是一脚。
  苗公公也是一个练家子,而且武功还不弱,他看到了楚随风对他出脚了。
  他本想躲开,可是诡异的是,他根本就躲不开楚随风这一脚。
  楚随风这一脚扎扎实实地揣在了他的心口窝,苗公公仰面倒下,屁股下的梨花木椅子应声碎了。可见,楚随风这一脚踢的到底有多狠。
  顿时苗公公嘴里的鲜血像不要钱似的喷出来,林子吟不说话,冷眼看着。
  红缨等人则笑眯眯地瞧着他,毫不掩饰眼中的幸灾乐祸和厌恶。
  楚随风退到林子吟身边,语气很不好地责备她,“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知道反抗,你让本王怎么放心将你独自留在府里?”
  “没事。”林子吟笑眯眯摆摆手,“我以前没有见过太监,他正好满足了我的好奇心。说两句又不会死人,再说了他说什么是他自己的意思,听不听还不是在于我。”
  “你们几个罚月银两个月。”楚随风对林子吟的话还算满意,牵着她的手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又开始惩罚红缨绿萝等人,“你们眼睁睁看着王妃被人挤兑不知道护主,如果不是因为王妃高兴,本王绝不饶了你们。”
  “是,王爷。”红缨的人苦着脸回答,早知道就不该由着王妃看热闹了。
  “不男不女的死阉人有什么好看的。”转脸,他又不满地对林子吟说。
  正吐血的苗公公听到他们夫妻两个的对话,气得心肝跟着痛起来,“陵王,你好大胆子,居然敢对杂家动手。”
  “看样子打的还不够。”楚随风转头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不过因为林子吟的话而少了许多鹜厉,变成了一个举手投足带着清雅的男人,“拉出去打,断了他的琵琶骨。”
  “是,王爷。”从一几个从门外进来恭敬的答应一声,然后目光不善地走向苗公公。
  “你们敢。”苗公公差点儿被楚随风给逼疯了,传说误人啊。不是说陵王只有对待敌人才会疯狂,才会下狠手。不是说陵王早就想回京城,每日都是面朝京城焚香吗?可眼前这个六亲不认的人真的是陵王?“杂家可是皇上派来的。伤了杂家如同对皇上不敬。杂家要是在北地出了任何事情,皇上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
  苗公公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嘴上却一点儿都不服输。
  林海生暗骂一声蠢货,都成这样了,居然还敢口出狂言威胁楚随风。
  他也不想想,楚随风能在北地站稳这么多年,连鞑子对他都敬畏三分,陵王又岂能是泥捏的。死太监这么多年来在宫里被人捧得早就失去了初心吧。
  苗公公不是傻,他能从一个小小的受人欺负的小太监摇身一变,变成深受阴晴不定的九五之尊面前的红人,他怎么会不懂看人脸色行事。
  只不过这些年来,他深受后宫几个主子影响,认为楚随风虽然厉害,对京城却带着敬畏。再说了,北地物资贫乏,如果失去朝廷的支持,楚随风在北地怎么站稳脚跟。别看楚随风现在会做生意,手里有点儿银子,可看看楚随风做的事情:出卖商品居然需要用粮食交换,可见这位王爷过得是多么落魄了。
  被误导的苗公公就这样变得大胆起来。“放开杂家,杂家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王爷,苗公公一直在皇上面前伺候着,宫里的事情看的多,所以就比较较真一些。请王爷体谅。”林海生并不想为苗公公说情,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只好硬着头皮违心地过来向楚随风不咸不淡求了情。
  “杂家是皇上的特使,陵王赶紧松开杂家。”苗公公还在不识时务地叫嚷着,听得林海生真想拂袖而去,再也不管这个蠢货了。
  “王爷……”
  “真吵。”楚随风冷冰冰地开口,显得十分不耐烦。
  不死心的林海生在看到他的神情后,立刻闭上了嘴巴。他可不想因为为苗公公求情,最后搭上他自己。
  从一从二几个已经抓住了苗公公,准备往外拖。
  苗公公挣扎着,他这时候才认真观察起楚随风的神色。
  楚随风却转头看着林子吟,“无论想做什么,首先得不能让自己受了委屈。遇上不长眼的东西,就要狠狠教训一顿。”
  “噢。”林子吟老实地答应一声,表示她已经将陵王殿下的教导听进去了。
  白贤管家像木桩站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垂死挣扎的苗公公,对于被罚了月银的事情,他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在心里琢磨着等会儿要用什么手段去收拾苗公公。
  当苗公公观察到楚随风并不是在吓唬他时,心里顿时懊恼极了。传言害人啊,不行,他一身的武功可是靠着没天没夜地练出来的,绝对不能让楚随风这么毁了。
  急红了眼睛的苗公公立刻开始挣扎起来,对从一从二伸出手反抗。
  “断了他的手脚。”楚随风下令。
  林海生听了顿时被吓得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苗公公的武功放在京城里或许还不错,可他今天的对手却是从一从二,两个自幼就在定安寺练武的人,又整天跟随楚随风在战场上收割人命。这样的人如果换一个身份的话,完全可以算的上是亡命之徒。
  养尊处优对上不要命的,谁赢谁输一目了然,何况苗公公的对手还是两个人。
  楚随风怕争斗波及到林子吟,直接将林子吟护在身后,而红缨等人也将她围起来,保护得密不透风。
  “王爷,息怒。”林海生焦急地周旋,他怕回去后皇上责怪他,同样的,在北地这块土地上,他也不敢说狠话得罪楚随风,两难之际,林海生差点儿急的哭起来。“一个奴才罢了,不值得王爷动怒,王妃,劝劝王爷吧。”
  实在没办法,林海生只能将求救的目光转到了林子吟的身上。他看出了,凡是涉及到林子吟的事情,即使是再小的小事情,楚随风也会当做大事情处理。
  这边说着话,被从一从二逼到院子里的苗公公已经变成了血人。
  从一从二也是坏的,两个人根本对苗公公不下死手,反而见缝插针般地用手里锋利的佩剑,在苗公公身上留下了很多细小的伤口。这种慢性的折磨人方法,更会让人觉得绝望。
  苗公公此刻已经后悔了。他确定陵王不是在和他闹着玩,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越是身在高处的人越是怕死,苗公公想到京城里的荣华富贵,以及家族的侄子侄孙们正等着他荣耀家族,他害怕了,也更加后悔了。
  “陵王妃,你大人大量饶了奴才吧,奴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在你的面前大放厥词。”他趴在地上不住对屋子里磕头,“王爷,你就当奴才是个屁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