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阮婉缓缓后退,感觉到他依依不舍地、一点点地松开她,从手掌到手指再到指尖。她抿了下唇,压抑住把一切丢在脑后、不管不顾留下来的冲动,还是选择了离开。她的确有要紧事,而他现在也的确需要好好思考。
在“爱情的滋润”下,沈二哈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
阮婉对此很是欣慰,同时又有一点纠结,说实话,她也不明白他们现在是个怎样的关系。说没在交往吧,他们每天至少都会见上一面,他看着她的目光灼热到几乎能将她融化;说在交往吧,他又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和她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从不说过于亲密的话也不做过于亲密的动作——虽然他看起来分明很想说很想做。
如若换成别人,她八成会以为“自己被骗了”,但他不会。
这份信任从来就有,此刻亦然。
他说需要时间,她就给他。
只是……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事实证明,有一个“潜伏在别人身边的卧底”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比如说,神助攻疤子同学。
他又打电话给阮婉了。
“不好了,大嫂,沈少走火入魔了!”
“……啥?”午休时间接到这样的电话,阮婉表示正在吃饭的自己有点消化不良,“怎么回事?”
“要不你过来看一看?”疤子发出邀请。
阮婉想了想,答应了。
第189章 病急投医
应下来要去后,阮婉居然有点小……咳,激动。
因为嘛,在这之前,她从来都没想过主动地去接近了解沈子煜这个人,以至于她对他处于“既了解又不了解”的微妙状况中,眼下既然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她当然不想错过。
当然,首先……
“我看起来怎么样?”她问进来送东西的助理姑娘。
“……额,什么?”
“我整个人看起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阮婉站起身,低头看了眼身上,虽说已经用镜子确认过了,但有的时候还是需要别人的肯定嘛。
“很、很好啊!容光焕发,漂亮!”
“那就好。”阮婉露出个笑容,“谢谢。”
眼睁睁看着自家老板提包离开的助理姑娘眨巴眨巴了眼,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啊!”没有谁会比女人更了解另一个女人,于是说——老、老板她……她又恋爱了???
大、大新闻啊啊啊!!!
并不知道助理小姐心中“风起云涌”的阮婉开着车(真的是单纯的开车!)就到了疤子发来的地址——并非沈子煜的假,而是另一栋办公楼。时程……她看了眼,很好,十分钟,这还是开车绕了路的结果,直线距离更短,好吧,几乎是面面相对。
阮婉站在楼下,回头看了眼不远处,又抬起头注视着楼上某个打开了窗户的场所。
“大嫂!”疤子远远地看到她,立即就奔了过来,态度之殷切实在让人感动。
阮婉低下头看了他一眼,第一句话就是:“那间是他的办公室吧?”说话间,她抬手所指的正是刚才关注的地方。
“咦?沈少和你说过?”疤子愣了下,连连点头,“你看,他真是时时刻刻……”他一句“把大嫂你放在心上啊”还没说完,就听到眼前人接上——
“都那么变态啊。”
疤子:=口=
神马情况?!
阮婉也想问什么情况,因为沈子煜这家伙真的是够了!把家安在只离她家五六分钟远的地方也就罢了,连办公室都与她的遥遥相对,简直是……如果不是已经掉进他的坑爬不出来,她真想狠狠踹他一顿,让他知道“走上变态道路是不对的!”这个道理。
“他现在在哪?”阮婉自然不可能和疤子解释这个,因为这真的是太囧然了。
“啊?哦!”疤子虽然一头雾水,不过见自家大嫂没有反悔的念头,连忙趁热打铁地说,“就在办公室呢,我带大嫂你上去吧!”
“好。”
阮婉点了下头,随即跟着疤子走了进去。眼下依旧是午休时间,一楼大厅中人来人往的,眼看着他们两人进来,不少人都明里暗里看过来。这个锅真的不是阮婉的,而是疤子的。因为沈子煜的信任,疤子此人在这里是个相当特殊的存在——不担当任何职务,却可以自由地来往任何地点。而疤子平时就算带人来,也是带些看着就“很不好惹”的汉纸,眼下居然“带了个大美女过来”,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经过前台时,前台小姐喊了声:“杨哥,你身后的这位小姐还没登记呢!”没错,疤子不姓“疤”,而是姓“杨”,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平时疤子就算带人来,只要是第一次来的生面孔,都会带其登记下,权当混个脸熟。
阮婉顿住脚步,还没说什么,就看到疤子回头摆了摆手说:“老板娘来了,还要登什么记!”说罢,他朝阮婉讨好地一笑,“大嫂,咱们继续走吧。”
阮婉:= =
她是真心不知道说什么好,沈子煜那家伙虽然笨笨的,身边却很有几个不错的助攻,这算是“上帝关上了一扇门,于是就打开了一扇窗”?
不过考虑到沈子煜那家伙的面子,她到底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深深地看了疤子一眼,才继续朝前走去。
带路的疤子暗自抹了把汗,心想不愧是夫妻俩,瞪人的样子还真是相似,不声不响地就让人出一身冷汗。沈少啊沈少,咱为了你的幸福后半生真是赌上了一切,很拼的啊!年底必须发双薪……不对,三薪四薪五薪啊!
一路无话。
阮婉才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了一副奇怪的景象——一名身披华美袈裟的和尚,一名不断甩着手中拂尘的道士,一名翻着白眼不停把弄手中罗盘的江湖术士以及一名穿着牧师服的老外结伴而行,脸色都不是辣么好看。这什么鬼?!
“他最近是打算投资灵异剧?”她没忍住吐槽出声,除此之外他还真想不到其余的可能性。
疤子也是没忍住捂住脸,低声说:“所以我才说沈少走火入魔了啊。”
“……给我解释清楚。”
……
随着疤子的叙述,阮婉是越听越囧,到最后整个人都快扶墙了。不久后,她跟着疤子走进了外层办公室,在这里办公的是沈子煜的助理。他抬头见是疤子,见怪不怪地点头打了个招呼后,就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如若是其他人来,他还需要通报下,不过这位的话倒是无所谓。
疤子也是习以为常地径直走到里间办公室的门前,敲了几下门后,他抬起手将它打开。
“沈少,你看我带谁来了。”
阮婉进去时,只看到沈子煜这家伙正背对着门坐在办公桌后的靠背椅上,听到疤子的话,他没有回头,只是问:“谁?”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听来有些疲惫。
疤子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对阮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关上门后,他又不放心地凑到助理身边说:“肖平,这段时间千万别打扰沈少啊!”
“?”
“大嫂来了!”
“……”
“算了,我到门口守着去!”
说完,疤子屁颠屁颠地跑到外门口戳着去了。
与此同时——
沈子煜耐心地等了一小段时间,却没能等到疤子的回答,这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刚才的事情让他心情有些不太好。他难免加重口气说了一句:“说话。”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脚步声。
嗯?
疤子的脚步声有这么轻吗?
本能觉得不对的他一侧头,下一秒,呆在了原地。
阮婉看着傻乎乎的某人,不由笑了起来:“发什么呆呢?”
“婉婉?”沈子煜连忙从办公椅上跳起来,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想伸手抱住她又硬生生止住自己的动作,问,“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沈子煜双目炯炯地看着眼前的人,“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阮婉微侧过脸,避开他的目光——她不是胆怯害羞什么的,只是这家伙的眼神真的是侵略性太强了,以至于有时候她居然觉得给他套上个“项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否则总担心他会下一秒就扑过来叼着她脖子回家准备开餐了,实在是……
“疤子带你来的。”
“嗯。”
“午饭吃了吗?我让人去——”
“我当然吃过了。”阮婉打断了他的话,反问,“倒是你,吃了吗?”
“额……”
“果然没有。”阮婉一看他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一切,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婉婉!”沈子煜一惊之下,直接将那些顾虑抛诸脑后,伸出手就从后面将她抱住,用双臂牢牢地锁住她的身体,不肯轻易放她离开。
“放开。”
“不放。”
“……你放开。”
“婉婉。”沈子煜知道这个时候硬抗只会让她更生气,更凭借本能和这些天的相处,知道她最吃哪一套,“你第一次来看我,别这么快走,再多陪我一会,好不好?”
阮婉听着某人无赖的示弱话语,心想这家伙还真是越来越娴熟地掌握了“撒娇卖萌”的真谛,她颇为无语地回答说:“你不松开我,我怎么去找疤子,让他帮你买份午饭回来?”那家伙身为“沈二少的忠犬”,八成就戳在外门口呢。
“啊?”某人呆住。
阮婉叹了口气,侧转过头瞪了某人一眼:“抱够了没?够了就松开。”她哪是那么容易生气发脾气的人,明明是在关心他好吗?就算要收拾他,也得等他吃完饭。
沈子煜很想说“永远都抱不够”,却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连忙松开她,说:“你坐一会,我直接打电话给他吧。”
“也行。”阮婉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眼后,坐到了沙发上。
沈子煜打完电话后,也走过来坐下——开始坐的有些远,他想了想,又往她身边蹭了蹭,继续想了想,再蹭了蹭,直到两人间只有一只手的缝隙,才算满意。然后就开始低着头偷眼看,暗自觊觎着她放在两人之间的那只手。
过程中,阮婉一直抿着唇,抑制着喷笑的冲动。嗯,他现在已经很郁闷了,她还是不笑他了。
“沈子煜。”
手正努力从自己膝头往下滑的沈某人顿时一个激灵,正襟危坐:“什么?”
“听说你最近请了很多‘高人’来?”
“……”他听她这么一说,哪里不明白是谁“出卖”了他。他暗自骂了疤子一通,口上却说,“是。”说完,他苦笑了下,侧头问她,“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阮婉注视着沈子煜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孔,心中叹息,可笑?也许有吧。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她抬起手,抓住他放在膝头的那只手,与之十指紧扣,然后才低声说:“刚听到的时候觉得很不科学,但是……我们的遭遇本身就不科学吧。”重生这回事,原本就违背常理。所以,世界那么大,说不定就存在着其他同样“不可思议”之人呢。说到底,他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解开心结,为了……她。
“我也是这么想的。”沈子煜握紧心爱女人的手,语气坚定地说,“我知道这一切很可笑,但也必须做来试试。”万一呢?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甚至于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他总要试一试。哪怕不成功,至少也知道此路不通。至于被人嘲笑“脑子坏了”之类的事,压根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和她比起来,那些都不值一提。
“嗯。”阮婉点了点头,“你说自己会给我带来噩运,但我事后一想,会带来噩运的人也许是我也说不定。”上辈子,陪在她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然后她也死了,还顺带害了沈子煜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