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不太熟,外婆大人真想操起擀面杖把这只二哈给赶出去。不过……算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围裙围上,权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地准备了起来。
外婆背转过身的瞬间,沈子煜悄然松了口气,只觉得掌心一把汗,从没这么紧张过!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很是不要脸,可是,他也是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口味她的偏好。上辈子他只能通过零碎的线索拼凑出一点信息,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他真的不想错过。
十来分钟后。
外婆将洗好的菜放到案板上,吩咐身旁的家伙:“切成丁。”
“好。”沈子煜很是干脆地应下,“嘟嘟嘟——”地快速切了起来。虽然是在干活,还是干这种在外人看来他绝对不会做的事,但他的心情依旧是好得飞起来。
将锅盖盖上的外婆瞥了眼身旁切菜切的一身是劲、动作颇为熟练的某人,心中很是讶异,这孩子看起来可完全不像会做这种事的样子,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熟练。这么说吧,论起刀工,她也不如他。她突然就有了点猜测,于是问:“之前你送的汤和粥,是你自己做的?”
沈子煜切菜的动作骤然一顿。
“怎么?切到手了?”外婆有些担心地问。
“……没。”沈子煜抬起手,来回翻动着给身旁的老人看了眼,这才一边继续切菜一边低声说,“嗯。”
外婆挑眉,他这是害羞了?
她没猜错——虽然沈二哈在她眼里是个厚脸皮,但其实他在这对祖孙面前还是很腼腆的,咳,尤其是吧,把自己做的东西送给她们“赏鉴”,可以约等于“两家结亲后,新娘子需要给公婆和未来丈夫做鞋”。额,虽然这个比较有辣么一点奇怪,但总体来说还是很贴切的。
沈子煜埋头切着菜丁,又一会后,才没忍住问:“您……觉得味道怎么样?”
他上辈子都是自己摩挲着来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反正晚上睡不着了或者是心情难以平静的时候,就钻进厨房拿着食材想她喜欢吃怎样的口味。从最初的难吃到后来的还能入口再到最后的“据说很好吃”,他自己尝着是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这辈子他满打满算给她做了三次饭。
第一次是在她家,给她熬了一锅粥,没机会问评价。
第二次第三次就是这一次托她外婆送去的,他其实是想问“她觉得味道怎么样”的,但到底是……咳!
“不知道。”
“……”
“我一口没喝到。”外婆揭开锅盖,一边往里面丢东西一边说,“都被小婉一个人给吃了。”说完,她盖上盖子一扭头,不出意外地在某人的脸上看到了“智障の微笑”,伤眼地很,不过倒是不讨人厌。
接下来的几天,外婆做饭时都多了一个“帮厨”,她的心情也从最开始的无语到之后的习惯满意,到了最后一餐的时候,她看着面露遗憾的他,想了想后,说:“我想小婉短时间内,不会再想一些事情了。”虽然有人说“治愈一段情伤的方法是开始一段新感情”,但她的外孙女她明白。在完全从这段感情中走出去之前,小婉恐怕都不会对这种事有任何兴趣。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这个表现格外殷切的孩子在愣了下后,并未露出失望之色,而是露出了一个微微苦涩的笑容,低声说:“您放心,我不会去接近她。”不是“不想”,是“不会”,也“不能”。
“那又为什么要做这些?”外婆觉得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有点弄不懂年轻人的思路。
“只是出于个人的私心。”沈子煜垂下眼眸,他只是想更了解她的世界,这让他觉得快乐。
“……”
外婆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太了解“私心”这个词了,明明喜欢一个人,却绝不接近,只选择默默守护,这种事情只有小说电视里才会看到吧?可她能感觉到,他不是在撒谎,而是很认真地在回答她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原因驱使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呢?
她有些好奇,不过到底没有多问,只是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而这一切,阮婉都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这几天的“病号餐”都很赞,还有就是外婆的刀工好像又更上了一层楼,比以前更赞了。
之后?
之后她回到了魂牵梦绕的家乡。
这个年,她过得很好,脸上常挂笑容。
但同时,她也不能否认,只要一想到杜锦年这个人,依旧是心如刀割。这就像割破了手指,最初毫无感觉,紧接着是剧烈的疼痛,再之后,就是丝丝深入骨髓的酸涩疼痛,周而复始,缠绵不休,除非伤口愈合,否则永无终结。
她清楚地知道他们已经结束了,也知道时间能治愈一切,但是,一切都需要过程。
寒假结束前,叔爷爷小心翼翼地问她“要不要去s市工作个一年”,像她所在的专业,在专业课几乎修完的这个时候选择出去实习是很正常的事情。更别提如今随着娱乐圈形势的发展,的确很多公司把总部搬到了“s市”。生性精明的叔爷爷自然也紧随“潮流”,早就在那边搞定了一切。
阮婉原本是考虑半年或一年后再去的,还因为“去之后就会分开两地”而犹豫。现在,倒是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了。
叔爷爷对她说的理由是“那边需要人坐镇”,这并非谎言,但她也知道他其实是在担心她。阮婉在亲人面前不会逞能,短时间内她也是真的不想回到a市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了,所以思考了下后,她决定应下叔爷爷的提议。
不过无论如何,她还是要回去办一下手续的。
她并不知道a市有什么在等待着她,更不知道,这个年,很多人过的不算太好。
比如说颜明修,沈子煜如他所想的那样辣手无情地毁掉了他剩余的一切——他之所以能苟延残喘到此刻,也不过是因为之前阮婉突然昏迷,沈子煜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事情。
眼下沈子煜既然腾出了手来,颜明修悲剧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对此,颜明修自己早有预料,不过让无法接受的是,沈子煜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原本按照他的预料,沈子煜怎么着也会来见他一次,结果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个认知让他又怒又愤,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失败,却绝不能接受忽视,他甚至都没有机会说出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我要见沈子煜!”
负责处理这件事的疤子觉得颜明修这家伙有点意思,主要是吧,他从未见过如此会作死之人,并且作死完了还一副“你们都欠我五百万”的模样,实在是让人蛋疼。不过,沈少既然让他来处理这事,就表示沈少觉得没有见这家伙的必要嘛。啧啧,这家伙这么蠢,怪不得会混到这么惨的地步。
心里冒出智商优越感的疤子懒洋洋地说:“沈少没空。”
“……”颜明修咬牙道,“我有事要对他说。”愤怒之下,他之前在庄洛等人面前展现出的那些从容冷静甚至于蛇精病态度都已然消失不见,简单来说就是——这个逼他装不下去了!
“对我说吧,我会转达的。”
“你没这个资格。”颜明修坚持认为能与自己平等对话的人只有沈子煜,而非后者的“狗”。
疤子看着眼前人的“犬吠”,耸了下肩,扭头对身后人说:“沈少说了,明天之前要把这栋屋子给打扫干净,快把不要的东西都给我丢出去。”
他身后的人哄笑了阵,拥上来“拎”住颜明修,就要将他丢出去。
颜明修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顿时剧烈挣扎了起来:“你们放开我!”
“你们都小心点。”疤子“好心”地说,“这位怎么着也是大少爷出身,细皮嫩肉的,可别磕碰到了哪里,咱可赔不起。”
他话音刚落,颜明修的腹部就狠狠地挨了一下。
打了他的人在下了黑手后,立马摆出一张无辜的脸,说:“哎呀,颜少,真是不好意思。”说罢,他扭头对疤子说,“疤子哥,我刚才不小心手滑了,咋办?”
“手滑?手滑应该没事,谁没手滑过呢。”疤子摆了摆手,“不是故意的就好,速度点,清理屋子。”
“哦!”
“知道了!”
……
一众人一边应着,一边“手滑”着将颜明修朝屋外拎去。
连挨了n多下的颜明修没忍住痛呼出声,就在他即将被拖到门口时,他终于喊道:“沈子煜他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故意针对阮婉吗?!”
拖着颜明修的人左右看了眼,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经过疤子这么多年的科普,他们很清楚“大嫂是谁”。
疤子也是愣了下,心中虽然对眼前人很是不屑,却也知道这种事他拿不了主意,于是他拿出了手机。
几分钟后。
疤子不知从哪里扒拉出个电脑,捣鼓了一阵后,抱着它走到颜明修的面前。后者衣衫凌乱地跪坐在地上,额头上满是冷汗,大口大口地抽着冷气,整个人看来狼狈无比,却在声声冷笑。颜明修恶狠狠地抬起头,饿狼一样地注视着电脑屏幕中出现的身形,冷声道:“沈子煜,看到我变成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满意?”
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看文件的沈子煜头也不抬地问:“你特意想见我,就是为了说这种废话?”
“沈子煜,我告诉你!你最好别得意,你……”
他乐意啰嗦,沈子煜却没心情也没时间去听。
“疤子,挂断通讯吧。”
“知道了,沈少。”
沈子煜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态度激怒了颜明修,他喊道:“沈子煜!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针对阮婉吗?你要是再这种态度,我什么都不会说。”
短暂的沉寂后。
沈子煜终于抬起头来。
颜明修的脸上还没露出“胜利的笑容”,就听到他冷声说——
“你为了什么针对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从今以后,都再没有针对她的能力和机会。”
“……”
疤子非常机智地挂断了通讯,冲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丢出去。”
“好嘞。”
“明白。”
……
愣在原地的颜明修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再次剧烈挣扎了起来,口中喊道——
“沈子煜!沈子煜!!!”
疤子听着这叫声,没忍住嘶了声,口中嘟囔:“哎妈,如果换个地方,我还以为这货是沈少的脑残粉呢。”
第172章 离她远点
颜明修是不是沈子煜的脑残粉,这事情估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反正他心中的“落差感”,那可不是一般的大。毕竟在他想来,沈子煜是他的敌人,可事实呢?沈子煜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很是简单粗暴地将他与徐良庄洛等人归入了一个等级,集中“处理”了。
所以他受不住,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深谙“老板行事之道”、外粗里细的疤子同志把事情处理地很漂亮。向来自命不凡的颜明修姑且不说;为钱财而出卖良心的许良不仅之前得到的钱财全部“败光”,本身还欠下了一笔重债,未来的岁月里想必不会太开心;至于庄洛,不得不说她的“个人履历”让疤子这种自认为“见多识广”的人都森森震惊了。本着“你要啥我就偏让你啥都没有”的原则,如果说这姑娘从前还能混到点边边角角的工作的话,那么现在就彻底沦入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现在她就算哭着喊着求“交易”,人也压根不敢碰她,谁乐意为了她这么个人得罪那一位?傻啊!当然,也有些比较缺德的会玩玩“骗炮”。
这件事疤子就和沈子煜说了一次,后者点点头就当知道了,也没太放在心上。或者说,这全部人中,他在意的只有两位。
一是杜锦年。
说来也是憋屈,他真的很想一手捏死这位仁兄,却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做,否则说不定会害她再陷入一次泥潭。
还有一位就是……
两日后的晚上。
颜明修曾经居住过的屋子。
有一个纤细的身影一路避开其他人,悄然出现在门口,左右观察了片刻后,她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正门。
屋中一片漆黑。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若不是知道这座屋子已经没有人居住且过不久就会出售,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只是来过几次,但她也知道屋子的大致结构,没有开灯,而是借助着手机屏幕的微光一路走到了书房中。才刚打开门,她就迫不及待地观察了下书房的环境,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变动后,她长舒了口气,然后一路小跑到书架边,找了片刻后,拿下了一本硬壳书。
她翻开书,只见内层果然如颜明修所说的那样被挖空出了一个小长方形凹槽,里面正放着……
“!”
怎么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