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情在还好,她与谷粒关系好,但留在那边的只是个管事,性质就不一样。
白谷粒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两个荷包,眼眶开始泛红。
先是看着祖母落寞的走了,接着又看到目前伤心落泪的模样,她心头像有根刺在那梗着。
她很想说不去了,但那句话怎么说不出口。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分明她都已经打定了主意,只是去那边看看情况就回来的,为何祖母和娘亲都像是要生离死别一样。
“娘,我会回来的。怎么去,就怎么回来,你别哭好吗?”
柳氏听到这话,心里更加的难过。
她多希望这丫头能说到做到,那她多了解自己的女儿,冲着她年前回来的那股劲,这一去能在今年回来都不错了。
就算能回来,估摸也是拖家带口……
“好,好……”
柳氏嘴上这么应和,可眼泪却是越流越急,心下酸涩的厉害。
白谷粒见状就知道她娘不相信她的话,急得直跺脚:“娘,我说真的。我一定会回来的,怎么去就怎么回来。我就是过去看看情况,很快就会回来。”
她说着抬头眨了眨眼,紧接着又吸了吸鼻子,看向柳氏,认真道:“娘,我会回来过中秋的,你要相信我,好吗?”
柳氏见她说得这样认真,不似作假,好似真的对那个叫唐铭的没了感情,便开口声音略带哽咽道:“那你能不去吗?”
对柳氏而言,白谷粒这一走再回来就是得换个身份,出门的时候还是白府的姑娘,回来就变成了出嫁的姑奶奶。
除非她这才不出远门,不去那驼峰镇。
只是这可能吗?去年她去驼峰镇那才多久的功夫,回来就闹成那样。
这才再去,指定比之前更严重,怕是绑都绑不回来。
这次若不是公公之前发过话,允许她去,他们就算是将她捆着,也不会让她胡闹。
白谷粒一听她娘的要求,直接摇摇头:“不能!”
话落,看她娘又开始落泪,便忙表示:“娘,我只是去那边看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要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一起去亲自盯着我……”
柳氏听到那句不能,心瞬间就凉了。
如果她对那边没有点什么心思,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心?
白谷粒看她娘的目光变冷,慢慢松开她的手,心直往下沉,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离她而去。
“娘,我对唐铭其实没什么想法。之前说嫁给他,也不过是说着玩的,就是你们大伙儿都反对,我才有些钻了牛角尖,其实纯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我只是挂心小八,和唐铭没有任何关系。这次过去,是因为好久不见了,想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唐铭和祖父还有爹他们一样,一心忙着政事,心头挂着老百姓,根本顾不上家里。他们家就一个唐老头儿和小八,唐老头儿身子骨不好,长期卧病在床,小八根本就没人管。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我……”
白谷粒话还没说完,就让面色苍白的柳氏打断了:“行了,你不用再说。你要去就去吧,既然一个外人都能叫你如此挂心,为了他,不惜忤逆家里的所有人,也不顾惜自幼长大的白府脸面,我这个做娘的还有什么好说?从今往后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就是。你不必和我保证我都知道结果,一旦你踏出这个门,回来指不定时候什么身份。家里其他人原不原谅你,我不知道,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你走吧!”
柳氏这回是彻底的寒透了心,一句不能,叫她看清了自己在这个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女儿眼里,还不如一个相处了没几个月的人家……
她说完这话,转过身,挺直脊背,脚步略显凌乱地往外走。
她怕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忍不住动手打她,看看能不能将之打醒。
可是有用吗?年前她哭喊着叫她莫要去想唐府的事,也捶打过了,可结果有用吗?
半年的时间还未到,她就急着走,这意思还不够吗?
白谷粒眼眶挂着泪,见她娘这样,心底无比慌乱,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娘……娘你不能不要我,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因为我出门就不要我……”
柳氏被她一拉,这会儿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只见她听到这话后,转过身来,对着白谷粒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失望,边流泪边厉声道:“是我不要你的吗?分明是你为了一个才见过多久的人不要我,不要咱们整个白府?你开口唐铭,闭口小八,我问你,他们和你什么关系?是生你养你了,还是救了咱们白府谁的命,需要你以身相许?”
白谷粒捂着脸,瞪大眼眸,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娘。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娘这样,也是她第一次这样被她娘打。
柳氏此时已经不管不顾了,反正女儿都要没了,她为什么不能将心中的话全都说出来?
只要她敢出这个门,那她就当从未生过!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虽然识不了几个字,但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打从生下你开始,因为你的面容,我就如珠如宝的待你。咱们府上日子不宽裕,但我和你祖母也从未委屈过你,不曾让你饿过一顿。如今你年岁渐长,说不想嫁人,我和你爹商量过,咱们养你一辈子。往后我们百年,就让你哥他们养着,给你一个依靠。”
柳氏说到这,深深呼吸一口气,目光冰冷地望着白谷粒:“我们掏心掏肺,什么都是为了你想,你却为了个相识没多久的人,不顾自己,不顾白府脸面上赶着倒贴。我问你,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你还有心吗?你抬头看看天,好好想想,对得起谁?你祖母已经叫你伤透了心,也知道你这一去怕是不会回来了。即便她再是不愿,依旧掏出自己的棺材本,只为了叫你往后日子能够好过一点。你说你对得起谁,又是谁不要谁?”
白谷粒听到这话,整个人傻愣在那,看着她娘如同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叫她心痛难当。
她只是想去看看小八,难道这也有错?
娘他们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她分明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白老夫人不知何时又走了出来,她看到这一对母女陷入这境地,无奈的叹息一声。
“谷粒,你娘说的,也是祖母要说的,你好生想想吧。你为了一个小八,和家里吵闹过几次了?要不是你是我们白府的姑娘,也知道你往年一直在京城,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小八是你生的孩子,你才这般不管不顾的闹。这世道,不容易的人家多了去了,比起那些困苦的老百姓,唐家还算是好的。怎么就不见你去怜惜那些人?”
白老夫人说完这话,便什么也不说,直接走几步上前牵着面色因失望过度带上些许恨意的柳氏走了。
白谷粒始终怔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娘和祖母越走越远,眼底渐渐泛起了迷茫……
她,是不是错了?
骆娇恙自打想好生过自己的日子后,便不再执着于给丁北睿生个儿子。
近半年来,她总是在镇国侯府和如意郡主府来回跑。
渐渐的,她发现和侯爷说诗情的事,侯爷的态度也在慢慢的转变。
从前诗情不在的时候,两人说的话屈手可指。
自从她操持起诗情的产业后,和侯爷能够说得话越来越多。
老两口无事时都在一块用膳,饭后也能谈一谈诗情名下的那些产业的现状等等。
遇到她不懂或者拿捏不定的事时,侯爷还能给她指点一二。
以往从不曾进过她厢房的侯爷,现在有时候也会过来坐坐。
现下素心已经将诗情名下的产业全都教给了她打理。各地的管事,每隔三个月都会将账册寄到侯府来让她审查。
这日子虽然忙碌,但也异常的充实,使得她没空余想些有的没的。
不过她始终记得白谷粒的事,也知道她在五六月时可能会去驼峰镇。
当她在侯府看账册的时候,听到素心让人传来消息,说白谷粒明日就启程去驼峰镇的事时,便急匆匆地带着赤芍来了。
她一进白府大门,恰好就看到白谷粒眼眶发红,左脸红肿,眼底还有迷茫之意时,顿时吓了一跳。
“谷粒?你这是怎么了,你母亲和祖母呢?”
白谷粒听到骆娇恙的声音,眨了眨眼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娇恙姑姑,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骆娇恙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白谷粒所指的是什么事。
白谷粒没等她反应,有些泄气地伸手摸了摸脸,眸光黯然道:“我要去驼峰镇,我娘打我了。说只要我踏出府门,她就没有我这个女儿。”
骆娇恙闻言吓一跳,她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严重。
不过她也不赞同白谷粒去驼峰镇,但她也不大好说,便道:“那你怎么想?”
“我?我是想去,但不想和家里闹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