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都市言情 > 佞宠 > 分卷(12)
  这就对喽!
  王全英继续絮叨,嗓音尖细,语调慢腾腾,翻来覆去地嘱咐:唉,冬天冷,殿下畏寒,一天到晚待在书房里,烦闷无趣,你作为大夫,更加要常来,请脉请安
  知道!知道了!
  宋慎边说边后退,不打扰公公忙活,告辞了。语毕,他逃也似的,大步流星离开王府,惦记着义兄提的阁中事务,骑马返回紫藤阁。
  半个时辰后
  暖阁内,数盏烛台错落摆放,照得一室亮堂堂。
  瑞王沐浴后身穿茶色中衣,衬得肤色玉白,惯例睡前服药,漱口后,看了几页书,忽抬头问:宋大夫酒醒了没有?
  哎唷,老奴竟给忘了!
  王全英恍然一拍额头,忙告知:宋大夫早醒了,他急着办私事,匆匆走了,托老奴转禀殿下,说有空再来请安。
  瑞王愣了愣,随即低头看书,淡淡道:他总是招呼不打一个便离开。
  江湖人士,粗蛮大意,不懂规矩礼节,等下回见面,老奴一定说说他!
  瑞王掀了一页书,威严吩咐:不可无礼。他是大夫,须以礼相待。
  是,是。王府上下,谁也不会怠慢有真本事的大夫。
  王全英靠近,奉上一份礼单,躬身禀告:殿下病情好转,近日收到不少慰问贺礼,这是礼单,您看看?
  瑞王心不在焉地翻书,头也没抬,不看了。你做主安排回礼,别失了礼数。
  老奴明白。
  王全英捧着礼单,有意为病人解闷,透露道:七殿下送了一对金丝雀,歌喉婉转,还送了一对鹦鹉,嘴特别巧!明天给您过目,鹦鹉会请安、会说吉祥话,可有趣了!
  哦?
  瑞王流露笑意,它们能比宋大夫机敏风趣吗?
  哈哈哈。王全英不由得乐了,莫说四只鸟儿,即使四百只鸟儿,估计也比不上宋大夫能说会道!他见多识广,妙语连珠,幽默风趣,难怪娘娘叫他常来王府,陪您聊天解闷。
  瑞王合上书,颔首赞同:他为人确实有趣。
  平日,瑞王或专心看书,或琢磨大事,但今天不知何故,莫名有些烦闷,什么也不想做。
  他扫视静悄悄的暖阁,渐渐感觉无比冷清,突发奇想:
  倘若宋慎是金丝雀或鹦鹉,养在笼子里,甘泉玉食,耐心驯服,等习惯以后,应该就不会不打招呼便离开王府了吧?
  他会愿意吗?
  罢了。
  以他的性格,必定不愿意。
  若是勉强,他必定拆毁笼子,或许一怒之下,连王府也拆了。
  瑞王回神,理智结束了突发奇想,心里却罢了,不可能的事儿。
  北风呜呼横扫都城,雪花扑面,夜渐深,街上行人稀少。
  驾!
  宋慎熟悉都城每一条小巷,抄近路,借着气风灯,冒雪赶向紫藤阁。
  习武之人听觉敏锐,他在下风处,耳朵忽然捕捉到顺风飘来的一声恐惧尖叫:
  大师兄饶命!
  师兄饶命不知我真的不知道
  女子带着哭腔,求饶声似有若无,断断续续地传来。
  宋慎立刻勒马,凝神侧耳听了听,仔细辨认后,脸色一变,师姐?
  出了什么事?
  她喊大师兄饶命,莫非被镇千保绑架了?
  宋慎稍一思索,弃马,踩着积雪沿着墙根,脚步无声,迅速循声探查。
  为瑞王诊脉,大夫不能携带兵器,他手中只有马鞭,聊胜于无。
  不久,他抵达传出尖叫声的偏僻巷内,深吸口气,警惕探头,定睛一望:
  撒谎!一名蒙面男子怒斥,抬手便掌掴。
  啪~耳光声清脆。
  夏莉跪在雪地里,挨了狠狠一耳光,哀叫倒地
  第15章 决斗
  大师兄饶命
  夏莉被一耳光扇得倒地,脸颊火辣辣疼,又恨又怕,憋屈爬起跪好,我没撒谎,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师父去世时,我已经下山了,从离乡至今,再也没见过掌门印信。
  是吗?
  镇千保戾气十足,剑尖贴向昔日师妹的脸,印信肯定是在宋慎手中,他大费周章救你出狱,同门姐弟情深,彼此十分了解,对不对?
  不、不不是的。我与小师弟分别十几年,重逢不久,他平日又忙,他的许多事儿,我都不清楚。
  夏莉一贯爱美如命,生怕毁容,被剑尖吓得不敢动弹,瑟瑟发抖,大师兄,饶了我吧,我并没得罪过你。
  镇千保缓缓移动剑尖,猫戏耗子一般,享受欺凌弱者之感,少一口一个大师兄了,你的性格,我还能不了解?如果有机会杀我,你必定毫不犹豫,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我、我怎么敢?
  风雪交加,夏莉惊慌失色,瞥了一眼捂着胸腹倒地呻/吟的周彦清,一边抱怨同伴靠不住,一边示弱哀求。
  掌门印信?
  宋慎贴着墙,悄无声息地隐在暗处,轻轻从衣领内拽出一物:泛白的红绳,系着一枚拇指大小、雕刻成玄武形状的印信,呈朱红色,包浆细腻润泽,纹饰古朴。
  他略一思索,在斑驳破旧的墙壁上摸索几下,寻了个小洞,把印信塞进去藏好,旋即抠了几颗小石子儿,刚掂了掂,巷内忽传来尖叫:
  别杀他!
  夏莉不敢施救,脑海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镇千保执剑刺向同伴,下意识喊:小周小心!
  然而,周彦清武功远远不如镇千保,负伤之下,更是毫无招架之力,僵在原地,瞪大眼睛,绝望想:我命休矣。
  就在周彦清即将命丧剑下之际,电光石火之间,一颗小石子从暗处疾射向剑身,当~一声锐响,弹歪了镇千保的兵器!
  看,掌门印信!
  宋慎现身,以石子为暗器,接连弹掷,一边靠近义兄师姐,一边朗声招呼:印信啊,你想要就拿去!
  镇千保措手不及,忙躲避并挥剑格挡,当当当~数声后,他退开了,借着远处繁华街市的辉煌灯火,怒视来人。
  宋慎不敢大意,紧盯对手一举一动,清哥,没事吧?
  没事,幸亏你来得及时,唉哟,嘶。周彦清捂着受了内伤的胸腹部,伤处剧痛,死里逃生,吓得手脚发软。
  小师弟!夏莉如蒙大赦,一骨碌站起来,飞奔向救兵,心有余悸,好险好险,差点死在这儿了!小周,你怎么样?站得起来吗?她搀扶同伴,两人躲在救兵背后。
  镇千保讥讽一笑,使用暗器偷袭,非英雄好汉所为。
  没办法,我不能眼看着你杀害无辜。
  宋慎微笑反问:我虽非英雄好汉,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欺师灭祖、助纣为虐、滥杀无辜、谋害同门等等,又算什么行径呢?
  镇千保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有些是污蔑,有些是有苦衷!师父真糊涂,简直昏头了,居然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你,荒谬可笑
  住口!
  宋慎勃然大怒,严厉斥责:包锋,你欺师灭祖、忘恩负义,早已不是南玄武弟子,你还有脸提师父?你有什么资格?再敢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
  呵,谁稀罕你的客气?镇千保名叫包锋,忿忿骂:我出于提携之心,曾想把你引荐给侯爷,你却不识抬举,不知好歹,鼠目寸光,固执选择了庆王,愚蠢!
  宋慎双目炯炯有神,我做决策自有考量,究竟是谁鼠目寸光,等将来尘埃落定了才知。
  庆王非嫡非长,追随他,有甚么前途?他绝非我们嫡长皇子二殿下的对手!
  我们?语气倒亲热。
  宋慎挑了挑眉,懒洋洋问:你自恃聪明有眼光,给平南侯和二皇子卖命半生,犯下累累罪行,却为何过得如此落魄?东躲西藏,蒙面夜行,犹如丧家之犬。
  闭嘴!
  镇千保恼羞成怒,一把扯下蒙面布并扔掉,露出狰狞神态,满腹怨恨,我被侯爷和二殿下怀疑,全是你害的!你投靠庆王,又攀上了瑞王,指使大批人手,没完没了地搜捕,害得我无处藏身,毁了我的前程!
  瑞王?他插手,八成想抓你去验药,目的如同派人把师姐带去王府。
  宋慎摇了摇头,你作恶多端,树敌太多,有此下场乃咎由自取。不要忘了,当初,是你挑起事端,拉拢利用我未果,翻脸仗着侯府势力买通狱卒折磨师姐,逼我就范,害得我莫名卷入储位之争。他镇定自若,淡淡道:
  所以,分明是你害了我。从前,我自由自在,丝毫不关心谁当太子、谁继承皇位,被你一逼,才选择了庆王。
  小子,你毁了我的前程,该死!
  镇千保被主子厌弃,投靠无门,急欲另择出路,恶狠狠威胁:但,假如你乖乖交出掌门印信和紫藤阁,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否则,先杀了你们仨,然后慢慢收拾局面,并不是什么难事。
  休想!周彦清视紫藤阁为家,脱口而出:你不仅想当掌门,还想当阁主?做梦!
  唉,未免太贪心了。夏莉小声嘟囔,始终躲在师弟背后。
  这时,宋慎用马鞭灵活一勾,勾起义兄被打落的剑,傲然昂首,你一个被除名驱逐三十年的叛徒,也想当掌门?除非我死了!
  哼,毛头小子,口气不小,但不知有几斤几两?镇千保乃大弟子,被除名之前便已学成师门技艺,闯荡江湖至今,少逢敌手,率先出招,阴恻恻道:既然你选择死路,那我便送你一程,等见着师父,记得替大师兄问声好。
  啧,你算哪门子的大师兄?厚颜无耻。
  宋慎手腕运力,剑尖嗡~颤鸣,一边迎战,一边反驳:而且,你说反了,应该是我送你一程,等见着我师父,记得绕路走,老人家不乐意看见叛徒。
  废话少说,纳命来!
  你我之间,今日必须彻底做个了断!
  转眼,两人短兵相接,镇千保招式狠辣,宋慎身手敏捷,剑影森森,双剑相碰时,火星四溅,锐响刺耳,一时间难分胜负。
  周彦清帮不上忙,干着急,紧张旁观,千万当心!
  分别太久,夏莉拿不准师弟实力,害怕其落败,害怕死在镇千保手上,惶惶提议:小周,要不咱们回去叫人来帮忙?
  周彦清一愣,扭头打量畏缩的她,瞬间不悦,冷淡答:要走你自己走,我得留下陪着阁主。
  我夏莉犹豫不决。
  一个时辰后瑞王府
  桌上铺着画纸,瑞王握着笔,蘸了蘸红颜料,专注上色。
  桌角放着一个花瓶,瓶中插着芙蓉和水仙,以及八串糖葫芦。
  瑞王低着头,正在给花丛中的糖葫芦上色。
  殿下,快三更了,您该歇息了。王全英打了个哈欠,劝道:明天接着画也不迟啊。
  好了。
  瑞王搁笔,站起,左看看,右看看,一边观察画作,一边感慨:我久未作画,心血来潮,没想到画出来,竟如此有趣,别有韵味。
  殿下丹青妙手,无论画什么,都比常人强。王全英凑近恭维,哪怕画糖葫芦,也这么出色!
  尝试新鲜罢了。
  瑞王尽了兴,洗了手,困意袭来,歇了,明天再细看。
  这时,亲信侍卫急切求见,气喘吁吁,单膝跪下禀告:
  殿下,镇千保露面了!
  哦?瑞王精神一振,抓回来了吗?
  侍卫面有难色,摇头答:今晚,镇千保和宋大夫比武决斗,两人皆负伤,但宋大夫赢了。属下收到消息,立刻追赶抓捕,谁知,宋大夫强硬阻拦,他、他把镇千保带走了。
  第16章 负伤
  宋慎带走了镇千保?
  瑞王一怔,惊讶问:朗朗皇城,他们是在什么地方比武的?
  侍卫禀告:据探子所查,是在城北僻静巷子里动的手,属下带人追上时,他们已经离开比武地,赶着一辆马车,前往庆王府。
  庆王府?
  是!侍卫笃定答:宋大夫明确告知,他将把镇千保交给庆王殿下。
  瑞王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心腹太监王全英却先抱怨:
  哼,宋大夫今天匆匆告辞,他口中没办完的私事,原来是和镇千保决斗?明知是殿下要的人,他竟执意带去庆王府?实在太不像话了!
  侍卫办砸了差事,忐忑杵着,不敢多言。
  瑞王定定神,本欲问问镇千保,张嘴却不由自主地变成:宋大夫伤势如何?
  伤得挺重,衣服血迹斑斑,嘴角也有血迹。
  瑞王一听,心莫名揪紧,屏息问:伤哪儿了?
  夜里看不清楚,只见他靠着车门框,捂着腹部,脸色苍白。
  唉呀!王全英担忧扼腕,殿下还得靠宋慎治病调养身体,难得出现一个顶用的大夫,他可不能死!
  侍卫挠挠头,迟疑答:宋大夫医术高明,他、他应该能治好、治好自己吧?
  瑞王背着手,受伤的大夫,恐怕难以自救。他眉头紧皱,从暖阁东踱到西,又从西踱到东,确定他们是去庆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