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倏忽而过,陶丹二人刚到将军府时,院子中的桃树开得正盛,转瞬却已是荼靡。
这段时日来,因丹砂性子稳重又利落,很得将军府里人的好感。又因她是陶华亲近之人,李隐待她也格外宽容。
陶华暂居李隐府中的事,不仅瞒着李潜,对外也是无人知晓的。只早些时日李隐曾派人去陶府报了平安。过了些时候,陶华又怕自己突然没了踪影,教学生担忧。便想着让丹砂回府与樱草过过声气,与学生说因陶华的恩师赤水先生回京了,这个月的课先搁下来。
因有些话怕外人交待不清,陶华便想着让丹砂亲去,顺道看看府中的情况。原来还顾虑李隐不同意,岂料李隐一听便允了,又派了两三仆从随丹砂回府。丹砂临行前,李隐还特地嘱咐她注意可有信件予陶华。丹砂心中虽是不解,面上也是应了。
丹砂是早上离开将军府的,回去时已是午后。
彼时陶华正在书房中,甫见丹砂,已瞧出她脸色不对,便屏退了众人。
丹砂才上前,陶华便拉了拉她的手问:“可是府中有事?”
丹砂摇了摇头,从怀里掏了几封信件出来,来信的几乎都是她的学生。只其中一封,竟是秦又玄。陶华见了,也不拆,皱了皱眉道:“这信不必看了。”
“女郎的心思秦公子想必料到了。故此送信到陶府时还命人留了几句话。他说女郎好些年不画人物了,早前画的小像正落了在他那处,想相约女郎一见,把物事还上。女郎……你新画的画怎么会在秦公子手中?若被将军知道了……”
这段日子以来,陶华也知道了李隐在外行事雷厉风行,颇有手段。可在这儿女之事上,却是个醋精,最是忌讳秦又玄。若知晓了秦又玄与她写信,不知又要怎么缠她。一想起来,陶华便觉有些头疼。
“你不必担忧,我碰见秦又玄那天,李隐也在的。”
丹砂点了点头,然而神色还是忧虑:“秦公子的话还没完,他说……他说将军有要紧的事瞒着女郎,让女郎务必读信。”
陶华默了默,问道:“我记得你出门前,将军亲自嘱咐你查看是否有信件予我?”
“是!奴婢疑心不知将军是否已知晓甚么?”
李隐和秦又玄可算是对付上了。
陶华叹了口气,还是把秦又玄的信拆了。信中提的果然是当天他在挹翠楼要说的,其时陶华也隐隐觉察李隐不想让秦又玄开口。那这事自然是他不欲与她知晓的。
丹砂见她读完信便急急问道:“将军可真有事瞒着女郎?”
陶华摇了摇头,“他既想引我出去,自不会于信中道明。他只说了将军领旨在家中养伤一事有些蹊跷。”
“那……女郎可要应约?”
“到时再说。”陶华说着便让丹砂把书信都收了起来。
待李隐回府,又是傍晚时分。因着下午的事,丹砂心里也有些疑惑,李隐这明面是在家养伤,但论起来也不比当差的空闲多少。
他一回来便陪陶华用了膳。膳毕才问陶华今日丹砂回府可有给她带甚么信件。
陶华见他一心纠缠在这事上,也生了层层疑虑,遂点了点头说:“有几封学生的信。”
李隐听了竟拉了拉她的手问:“没其他了?”
陶华只是摇头。
李隐便似自言自语道:“没道理啊。柳林离京城也说不上多远,快马来回的话应是收到回信了。”
陶华乍听他提到陶西凤所在的柳林县,心下一惊,急急问他:“柳林怎么了?”
李陶二人本是各自坐在罗汉床一端,中间隔着一张小机。李隐听她一问,便把那小机推开,上前去抱她。
陶华挣了挣,没挣开,便随他抱着了。
“问你话呢?”
语毕,她顶上传来笑声,手已被李隐握住,十指相扣。今日李隐拇指上戴了只红玉扳指,如此握着她便有些硌手。
“先生聪慧,怎地不猜猜看?”
听得此话,霎时间陶华脑中便生了个模糊的念头,又有些不敢相信。
“你写信予我父亲做甚么?”
陶华心焦,回首看李隐,只见他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比院子里开到尽处的桃花更醉人。
李隐笑了笑,仍握着她的手,“听闻陶大人埋了几埕二十年的女儿红,我想讨来喝喝。”
陶华听了不禁“啊”了一声。
因那几埕女儿红是她出生时埋下的,原是她陪嫁之物。
李隐见她似是不信,遂松开了她的手,把自己手上的红玉扳指退了下来,套到她的拇指上。
“自那日你我于京郊遇雨之后,我便预备着这事,分别送了信予陶大人以及我的兄长。”
陶华蓦地听他提到卫国公,原来热哄哄的心便有些凉了下来。
李隐见状,搂紧了她道:“夭夭莫担忧,我只娶我愿意娶的人。”说罢捉紧了她套着扳指的手说:“这扳指是我父亲予我的。你予我玉簪,我予你扳指。那簪上有你的小字,今日我也告诉你,我表字为藏锋。我俩既已交换过信物,道过表字,可不许抵赖。”
陶华听了不禁一笑:“那玉簪明明是你抢去的。”
“纵是抢,既抢到手了,也是我的。”
李隐说完,二人默默相拥,良久无语。
过了好一会,李隐才听到怀里传来细细的声音问:“李藏锋你可想清楚了?”
陶华说着从他怀里起来,看着他道:“我非贤良妇人,名声也不好。你当真要娶我为妻,白首不离?”
李隐回看她,只见她双眸熠熠,神色坚定。笑了笑,便俯首吻她。
这吻落得轻巧,却不知为何彷若吻到陶华心窝里去,叫她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李隐的嘴唇尚且贴着她,自是感觉到了,遂揽紧了她,在她耳边回道:
“舍命陪君子。”
-----
年終比較忙,只能盡量爭取日更,但不能保證:(
謝謝關注這個故事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