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袁怡萱发现自己在棉被中,满满的感动全化为唇边的笑意,她起来看了下镜子中的自己,明明没有什么改变,不过世界却好像更加明亮。
昨晚喵喵又进到她的梦里了,靠着牠的感觉真的很舒服,搞不好在不知不觉中,不再是牠需要她,而是她离不开牠了。
隐约袁怡萱闻到奶油的香味,好像是早餐的味道,时间已经七点了,的确是吃早餐的时间,不过是严哲伟去买的吗?
赫然的,她听见厨房有厨具碰撞的声音。
是他煮的!
她穿戴好衣服,带着微笑迎接等待他的人。
严哲伟坐在餐桌旁,眼睛注视着她,那视线很专注,「你醒啦?」他轻声的询问让她莫名的欢喜,不过她不在意那些奇怪的情绪,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很开心就够了。
「醒了!」她的笑容无比灿烂,「你做的早餐吗?超厉害的!」她惊讶他的手艺这么好,桌上放着的是西式的三明治,有着温热的奶茶,和精巧的甜点,这顿早餐看起来像英国餐点那样丰富!
严哲伟带着她入座,「恩,我做的。」
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燻鸡的香味夹带着浓郁的起司繚绕在舌尖,不过不用担心强烈的味觉衝击会让味蕾麻痺,因为随后而来的生菜和酥脆的麵包会让一切回归甘甜,袁怡萱嘖嘖称奇,「你以前有学过作菜吗?」她虽然不会品尝美食,不过这份早餐真的是太好吃了!
严哲伟想了想后答:「之前有,国小的时候我曾经学过。」
「国小!?」袁怡萱眼睛眨呀眨,精緻的脸上有着惊讶。
「恩。」严哲伟点头反问:「是年纪太小了吗?你怎么这么惊讶。」
吞下口中的食物,袁怡萱解释说道:「不是,国小的时候妈妈也有想要教我做菜,不过我都不想学,那时候我只想跟朋友玩。」
严哲伟只是笑而不答,当时跟他要好的朋友通常被课业排满了时间,而那些拥有空间的同学,则是父母的拒绝深交对向,所以无聊的他才会跟厨房的阿姨学做菜。
「……请问最近是不是像外界传说的那样,公司有周转上的困难呢?」电视的播报声突然遽增,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记者围绕着一位中年的男人,闪光灯不断闪烁,男人的发丝和面容因为光线泛着惨白,他对着大家礼貌性的微笑说:「绝对没有这回事。」他说的如此坚定,让人觉得相信他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记者像是对此免疫,仍旧弃而不捨的追问:「可是海翔公司最近的股市概况并不明朗,是因为和德新企业发生摩擦的关係吗?」
「没有,德新企业一直是我们最重视的伙伴,摩擦之类的事情一切都是外界猜测。」男人轻轻点了下头表示不再答话,不过记者还是不放过他们,现场一片混乱,保全开始挡住推挤的人群。
「……我们转……」袁怡萱想要问他同不同意转台,可是严哲伟凝重的神情让她说不出话。
她从没看过他的表情如此沉默,像是整个人垄罩在低气压之中,他的黑眸紧盯着电视里的男人和外界记者的谈论,他的反应就像是他也是这事件的局中人。
有可能吗?她感到不安。
没多久,这顿早饭就悄悄的结束了,期间两人谁也没跟谁说话,她是因为认为气氛不对,而他则是一上午都像是专注于某件事上。
抱着猫娃娃,袁怡萱侧坐在他的身旁,今天的他看似在看书,不过其实她知道他的思绪根本不在书上。
那是严哲伟最近关注的小说,他翻书的速度很慢,袁怡萱知道那只是种障眼法,他的视线根本只是跟随着文字晃过一遍。
「这本书好看吗?」她知道不该在他想事情时吵他,但今天她好不容易没排工作,她没说一定要他陪她,但,有什么事必须自己一个人承担呢?她不能倾听他的心事吗?
他又翻了一页,淡淡的说:「还没看到重点,不知道。」没有注意到她的失落。
「恩,那好看要跟我说喔!这样我也能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了!」她笑着说。
严哲伟回过头看她,像是对她的话有所领悟。因为他对她浅浅的笑。
那微笑让她释怀。
最近她常常会不自觉的观察起他,电视在播,可是她的馀光注意的却是他的声音和举动。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隔着一张沙发而已。他看书喜欢坐在边缘,让身体靠着扶手,侧着头看书的他,有些时候会皱起眉头,她喜欢他严肃的模样,感觉像是看到了不为人知的他。
袁怡萱完全无法静下心来,她想着当时看到新闻后他的反应,还有他后来回以她的那个微笑。
「好热……」想着想着,没想到却脱口说出目前的身理状态,就连她自己也吓一跳。
严哲伟抬起头,先是茫然的看着她一会,来不及等她解释,他瞭然的微笑,「我去开窗。」
将沙发一旁的落地窗给推开,凉凉的风吹了进来,冲淡了满室的沉闷,带进外头的活力,可是袁怡萱只能尷尬的回:「谢谢。」
她本来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们在顶楼真好!」严哲伟说,他已经收起书,微风轻拂着他的发梢,侧面看着他,她发现他真的很漂亮,她从没想过这一生会遇到这么有魅力的一个人。
「怎么了吗?」严哲伟发现她炽热的目光,低下头问她。
袁怡萱赶紧摇头,「没什么!」想了想,她还是开了话题,「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常常会梦到喵喵。」
「喵喵?是那隻真猫吗?」严哲伟假装回想了一下。
「是啊!」
「你和牠都在做什么啊?」
「我们就一直在一起,恩……常常是像现在这样的天气,然后牠会依在我身侧,小小软软的。」她想了想然后说:「对了!在梦里牠常常喜欢舔我,猫咪喜欢舔人吗?我记得牠们的舌头上不是有很多舌刺?」
严哲伟好笑的问:「不是在梦中吗?你怎么会想这么多?」
袁怡萱赶紧说:「我在梦中也没想这么多,不过常常梦到,最后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咦?你怎么了?」
严哲伟不知道什么时候低下了头,乌黑柔顺的瀏海遮住了他的面容,他的肩膀肌肉紧绷,像是极力克制些什么般的微微颤动。
她以为他哪里在痛,所以用手搭上他的肩,结果发现轻轻的笑声。
「怎么笑了?」她对他的反应莫名其妙。
「没什么!」当他的脸再次抬起时,连眼尾都洋溢着笑容。
「真怪……」她低咕。
没理她的抱怨,严哲伟再次翻起了自己的书。阳光下的他侧脸对着她,他的面容像是希腊神话般俊美,细长的睫毛如同羽翼,在光线下呈现稻穗的金黄色泽。
「有天你会知道我为什么笑,那时候你可能就会想打我了。」他目光注视着书,语调轻柔。
「为什么?」袁怡萱像是个好奇宝宝,追问不止,一连串的问题让她的身体几乎贴到他身侧了,但她没有察觉,而他也捨不得让她离开。
「好吧!那我不问了!」僵持了数分鐘后袁怡萱宣布放弃,她重新坐回位子上面向蓝天,「这样的天气会让心情不自觉的放松!」她深深舒展四肢,然后满足的叹了口气。
「是啊。」严哲伟任由她靠着自己的臂膀,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反正他们之间的贴近总是这么自然,这么舒适。
帘幔随风飘起,轻轻的擦过一旁的家具,他将电视的声音转小,静静欣赏着这一幅寧静的景象。一旁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像是鐘摆一样的规律,平静。
确定她已经熟睡,严哲伟放任自己再靠近她一些,英俊的脸上有着无奈,下一秒,他举起指尖,贴上袁怡萱的眉稍,顺着脸部的曲线,滑落至光滑的锁骨上方,动作像流水般的顺畅,彷彿已经做过了千百次。
「喵喵……」袁怡萱睫毛颤了颤,还是没醒,声音充满了宠爱。
叹了一口气,严哲伟苦笑的将停在锁骨的手移到她的掌上,缓缓的牵起她。
「也许哪天,你就会发现我有多喜欢当你的喵喵。」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些许的感伤,闭上了眼睛,然后他侧头轻靠于她的头顶。也许这就是种淡淡幸福的香味。
放任自己沉溺在温柔的暖流中。
大理石的地板铺满整片地面,助理轻敲着木製的门扉,里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进来。」男子的声音不带感情,沉稳的像是无坚不摧的石子,没有任何的事情能撼动他。
「董事长,总裁已经迎接到会客室了。」
推开门后助理首先看到的是硕大的书柜,上面有着各式各样的文件资料以及相关企划,不过助理没有在上面给予过多的关注,因为他知道自己从一进门就被人注视着。
那人坐在门斜对面的黑色办公桌前,他的桌面虽然堆满了各式文件,但却意外的乾净整洁,此刻中年男子正用他锐利的眼眸注视着他。
「跟他说我稍后到。」男子命令着。
「是。」
那男子正是海翔企业的董事长,依他的职位其实不用长时间被公司的工务所缠身,但此刻是非常时期,他不得不放弃他的假期从国外赶回来。
拿起桌上的黑咖啡,刚到唇边他便止住了,按下对讲机,他像助理要求重放一杯热咖啡去会客室。
会客室是在不远的一个房间,那儿是公司某些重要客户来时谈话的地点,男子走到门前,不用伸手或出任何声音就有人为他开门。
「董事长。」里面的人是这间公司的总裁,跨国公司中,除了总经理的职位外,还多加了总裁这个职位,不过两者间都是在做管理上的工作,只是有位阶的差别。
在见到董事长时,总裁起身点头表示敬重。
「恩,有查到任何消息吗?」董事长在总裁的对面坐定。
总裁是个二十八岁左右的青年人,年纪与职位有着不太相称的关係,不过他的目光坚定,面容平稳,有着经过磨练后才能达到的风范,他不疾不徐的说:「找到了,他在借住在台湾的一栋公寓里,因为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跡,所以花了一段时间才锁定位置。」
「打给他。」中年男子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是却让对面的人为之一颤。
青年人面露犹豫,迟疑了短短几秒才回答:「是。」
这短短的几秒却引起董事的不满,「严承杰,你该不会是想包庇你弟弟吧?他这次惹的祸有多大你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声音低沉而内敛,却字字撞击着他胸口。
「没有这个可能。」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泥浆灭顶,周围的一切如灰色般,只有手中电话的声音还清晰。
袁怡萱突然张开眼睛,身旁已经没有了人,电视也关了,她人正半躺在沙发上,一旁的电话正响着,急促的铃声必定就是吵醒她的关键。
虽然疑惑严哲伟怎么不见了,但她还是先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安静的不可思议,她不经感到奇怪,「有人吗?」
「是我。」一个男生的声音。
袁怡萱愣了下,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但此刻她脑中却想不起可能的人选。
「你是谁?」她问。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下,随后一个女人便接口说:「怡萱!我是钟靖惠,刚刚那是魏白斌啦!他说要找你谈拍摄的时间,所以我就叫他自己打囉!」
这时电话好像被拿开了,可是袁怡萱还是能听见钟靖惠对着魏白斌咬牙切齿的说:「谁知道某人这么没用,开头那句是我,是怎样?」
没多久钟靖惠又回到电话那头跟袁怡萱说着:「反正现在我跟你说好了!如果等到他跟你谈完不知道等到民国几年了!」
想了想可能的内容,袁怡萱接口,「是之前跟我谈的那个模特儿拍摄吗?」
「对啊!」钟靖惠说:「应该是下礼拜三吧?上午十点……」接着钟靖惠就给了她一个地址要她搭计程车去。
「啊!还有那个!不要忘记也将严先生带过去!」
袁怡萱汗顏,「为什么?」她指的严先生就是严哲伟吧?
钟靖惠笑了下一副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因为如果临时缺男麻豆,他可以滥竽充数嘛!化妆费全免喔!」此刻她的给袁怡萱的感觉有点像是买一送一的推销员,只是她和严哲伟所扮演的角色是那个商品。
汗顏了会,袁怡萱扯开话题说:「……是你在当摄影是还是魏白斌在当?怎么都是你张罗的?」
钟靖惠在那头大声赞同,完全不管一旁还有没有那位魏白斌的在场,「我也这么认为!搞不好我来拍还比他拍的好!很多公关的事情都是由我来应付的!有时候我还觉得自己实在太有爱心了!」
她们的对话没多久就扯开话题,也不知道这是女人的天性还是如何,反正讲了一大推,就只有开头的几段跟结尾符合此次电话拨打的重点。
「星期三见了!化妆费魏白斌说会帮你先出,你钱不用带太多,不过我先跟你说,那价钱不便宜,因为你要换很多套装,每个装都有应对的花色。」
「那还是我先出好了?」
「不不不!」钟靖惠接着说:「我会跟你说的原因是,既然是魏白斌先付,那么你在拍摄时如果有跟他造成不愉快,那么我挺你!你不用付钱了!他找你来还敢对你发脾气我就翻脸!」
袁怡萱虽然知道她说的话玩笑成分居多,可那少许的真诚却让她忍不住微笑。
「到时候他也像你一样猛骂着自己交到损友怎么办?」
「套句老话。凉拌!」钟靖惠的声音轻快高亢,直到电话掛断,那种愉悦的心情还围绕在身旁。
「谁啊?」严哲伟从走廊走出来,脸上带着疑惑。
袁怡萱没有回答反倒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叫醒我?」
「我也想叫醒你,可是你似乎进入深层睡眠,怎么叫都叫不醒,唯一剩下的就是将你抱起来往地上砸了!」严哲伟露出为难的神色,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不会将她往地上砸。
「我是很容易进入熟睡期,可是不到睡死的地步吧?」她苦笑的说:「刚刚电话是钟靖惠打过来的,说是下礼拜要去拍照,你也要去耶。」
「我也要去?」他难得的皱起眉头。
见到这样她赶紧说:「不过没去也没关係吧?你不是要找工作吗?我想他们也是说好玩的。」
「我又没有说不去。」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要不要拚一下你的工作进度?不然接下来可就要通宵熬夜了!」
「工作喔……」袁怡萱无力的趴着,耍赖,「那你当我的模特儿?」
「可以。」他爽快的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