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梓铭没有立即回答,眸光显现出黯淡,视线却仍旧是停留在了秦子夏所在的病房门口。
那里的白色纱帘轻轻地吹动,带着沙沙沙沙的声响,就像是漆黑的夜色之中,那风卷珠帘的美妙曲笛。
他夹着烟的手直直地垂在腰间,火星带着白色的气体缓缓地往上窜,他只是象征性地吸了一口,便不再去碰,这里是吸烟区,而且又静谧,适合三个人的谈话。
“铭哥,我知道你对嫂子一向很保护,这么些年来,你也都没有同我们兄弟几个透露过一丝一毫有关嫂子的信息,就是不希望我们当年办的案子牵扯到她,但是这一次不同往昔,这极有可能牵扯到m国那边正在着手调查并且还是一项极其危险的犯罪。您向来就是我们几个之中头脑最冷静点子也最多的人。
你应该能够分辨出这件事情的迫在眉睫和轻重缓急的啊。”
魏源这一次是接到了师傅的委派,特地来调查zoe在钟氏周年庆典上被人下毒的事,因为当时在那家会场的另一个小客厅里发生了一起和他们一直在调查的事情有关的嫌疑人举枪自杀的事件,这两件案子不难让人遐想。
本来魏源是不知道zoe就是当年陆梓铭做卧底的时候,交的那个女朋友和后来成为了他的妻子的人,因为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是隐秘结婚,并没有通知他们兄弟几个,而且在后来的卧底时间里,陆梓铭屡次三番地警告他们不要把手段动到秦子夏的身上,他们才就此罢手。
可是今天看来,该逃不过的人还是终究逃不过。
“嫂子在案发的隔壁大厅被人下毒,而且她还是和六年前有牵扯的人,师傅让我这一次务必在她康复之后,要把她带回警局审问。”
这是他们师傅的原话,如今,魏源也原封不动地告诉了陆梓铭,就是希望借助师傅的力量,能够说服这个已经脱离国际刑警职位五年了的人。
陆梓铭听完,把手上的烟按灭,扔进了垃圾桶里,回过头:“源,我知道你们警察的工作就是保家卫国,安定百姓,打击犯罪,本来出事,你们来调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夏夏这一次发生的事情,绝对和六年前的事情无关,也不会有后续,如果你们是冲着想要以此获得线索的心情来的,那么实在是很抱歉,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本来这件事情他怀疑是孙茹卉的手笔,还打算在夏夏平安之后,跟她摊牌,但是后来许承一闹腾,让他知道了这根本就是柳絮这个隐藏极深的女人做的事情,既然是柳絮做的,那么到底和六年前的事情有没有关系,该审问的都不会是秦子夏。
何况,柳絮是在三年前才从m国回到的江城,六年前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由此可见,柳絮参与了六年前的事情的几率就微乎其微。
纵使她真的有那么长的手臂,在m国的时候,就把触手伸到了江城,那样,也不该是秦子夏的事情。
所以魏源的审问毫无来由,只不过是平添了一道旧伤而已。
“铭哥,你连审问都没有让我们审问,你怎么就知道这件事和嫂子无关呢?”
“因为......”陆梓铭顿了顿,烟波里闪出了别样的色彩,“因为,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夏夏只是一个中途被人牵扯进来的路人而已,何况,六年前的那场车祸,让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朋友,还有,她的姥姥。”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一年我们追击犯人上了高速,然后一辆莫名驶来的车子速度极快地撞上了犯人的车子,然后一起发生爆炸然后坠毁悬崖的那起事件吧。”
魏源在脑袋里想到了这么一件事情,看见陆梓铭微微地点点头。
“真的是?天啊,我记得那个人叫顾向恒是吧?但是和嫂子的姥姥有什么关系?”
“他是夏夏的大学学长,也是夏夏一个很好的闺蜜的未婚夫。至于夏夏的姥姥,不是脑溢血死的,是火灾。”
“火灾?”魏源不解,即使是火灾,又怎么和六年前的事情扯上关系了?
“当时我对夏夏进行了隐瞒,因为那伙人已经注意到了我,对我身边的人开始打击报复,陆家他们自然是不敢闯进来的,但是夏夏的姥姥就没能逃过魔掌,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原来是这样。”
“我收买了那个村子里的人,让他们统一口径,夏夏至今都还以为自己的姥姥是脑溢血死的。”
只不过陆梓铭没有想到的是,别人转速成了她姥姥被她离家出走的事情气死了。
“那也太可悲了,不过,我记得坠崖那事发之后是有一个女人来到警察局闹事,一直在说自己的未婚夫绝对不可能自杀,然后还激动到流产的那一个?”
“没错,那件事情让李楠受了极大的打击,流了产,尽管我们当时一直出示事发时的道路交通视频,证明是顾向恒一个人超速,而且在看见犯人急速驶来的车子之后,仍是踩下了油门,然后才会连人带车一起坠毁的,她却还是不信,最后,警方根据多方的证明,还是以自杀结了案。”
魏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世事无常,人有旦夕祸福啊。
“后来呢?”
“后来,我也没有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就死了。当时我和夏夏因为这些事情,闹得很不欢,年轻气盛的我,也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她第一次指责我,竟然是为了别的男人,我当时真的是气炸了,加上连日的工作让我很累,不想同她吵,然后我摔门就走,我记得,那一次,我一个月没有回去,天天都待在警局查案子,再然后,等我再见到她,她看我的眼神,已经变得非常冰冷。
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我离开的当晚,她发了很严重的高烧,然后迷迷糊糊之间从楼梯摔下来,家里的佣人是在隔天早晨发现她的,送去了医院,救回了一条命,却把孩子......摔没了。”
陆梓铭说完,抵着冰冷的墙壁叹了口子,魏源认真地听着。
“我也知道,当时我也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做一点停留,要是那样的话,那个孩子可能就没事了。”他每每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就会觉得心间一点点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