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夏季,蝉声鸣叫,树影斑驳。
无情的炎日烘烤大地,让午后的李家村热的像火炉般,泥土路都龟裂出好几条裂缝。
村民们畏惧烈日,午后大都在屋里休憩,连家里养的狗,也都懒洋洋躲在树荫下,只有一些半大小孩疯玩,顶着大太阳,在村里与玩伴四处撒野,欢笑声不断。
「六娘啊,咱家的余粮也剩不多,只能分出这一袋的份来,虽然不多,但应该也够你们两口子吃上一些时日了,拿去吧。」
「谢谢王大婶,谢谢王大婶,等日后我家过了此难关,一定会还的。」
一个身量娇小,荆钗布裙,打扮简单的小妇人站在屋舍门前低着头,对着一位年约四十,身宽体胖的妇人道谢。
「唉,傻孩子,说什么呢,你那公公还在世时,跟我家那口子是相互扶持的好兄弟,两家关系本就好。现在你家日子难过,妳男人还摔伤了腿,这点口粮借妳又算的上甚么,不用计较还不还的。」王大婶脸上担忧,一边说一边叹气,就把粮袋往小妇人身上推。
「王大婶……这怎么行……这该还的东西还是要还的。」赵六娘抬起头来,手忙脚乱得接过口粮。
这一抬便露出了她的面貌。
小小的鹅蛋脸,面上因为高温浮上一层薄汗,在阳光下衬着那健康麦色的肌肤闪耀着光芒。一双水眸乌黑深邃,有别于寻常女子的粗眉带着一丝英气,小巧鼻子下是菱形唇瓣,勾勒出完美弧形,搭配起来,叫人赏心悦目,容貌长得是极好。
这乡野之地,很难能找得到这般容貌的女子。
只可惜苦日子过多了,生活重担让她脸夹有些消瘦,唇瓣也有些显白,多少影响了她这清秀的姿色。
唉,多好的人儿,只可惜嫁了个的穷秀才,还是个药罐子,长得瘦巴巴的,风一吹就倒的身子。
可惜了,本来还是个神童,怎么成这样了。
还有,他们家里困难,本家镇里的大房、二房那帮亲戚不接济就算了,还都是些尖酸刻薄的货色,专欺负他们这落魄三房,甚至怕他们惦记祖产,还把他们当贼人对待。
这种日子她是怎么撑下去的啊?
王大婶看的赵六娘,越想越是心酸。
赵六娘不过十五、六岁而已,寻常家里养得娇气些的姑娘还在母亲怀里撒娇呢,就算老早嫁人的,有她这番姿色,嫁也是嫁个好人家,家里男人也必定是能宠就宠,哪能让其受上一点苦呢?
怎么六娘就摊上这样的男人呢?
「王大婶,时间也不早了,六娘就先走了,夫君还在家哩,没人照顾呢。」赵六娘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人要照顾,便开口说道。
「喔,是这样啊,那妳快回去吧。」王大婶被打断思绪,赶忙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于是赵六娘便对王大婶再次道了声谢,并再三保证这粮食绝不会一直欠着,日后有粮一定会还,然后为了不让王大婶再说话推辞,便提着粮袋快走,寻着回家的路走了。
唉,老天爷待人不公啊。
望着临走前,赵六娘那坚持要还的表情,又看着她那娇小身子提着粮袋的背影离去的样子,王大婶不断叹气摇头,立于原地片刻后,就推开门回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