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觉得当个孝顺的儿子实在不容易,他由衷地发出灵魂的感叹,“玉郎,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有这么好的爹娘,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江白嘴角抽搐,怨不得你这嘴巴能将太后和乐阳哄得团团转,甜言蜜语张嘴就来,确实不辛苦,辛苦是相对他这种只会低头干活、嘴巴笨的老实人。
  说完了江父和钱氏这对夫妻后,便转而说到庆北侯府。
  “庆北侯府的老夫人是填房,二叔三叔和爹不是同一个母亲。老夫人喜好一家子团团圆圆的,是以爹过世后依旧不分家。”
  “听起来就乱!”江河一针见血,继室哪个不想当家作主?偏偏为了庆北侯府的荣华富贵,厚着脸皮死粘着继子夫妻不放。
  “二房三房的上进心强,为人孝顺,最得老夫人欢心。”
  “哦,也就是说,二房三房为爵位打得你死我活,老夫人是十分支持的,视大房为眼中钉。”
  江白的嘴角忍不住翘起,面上却仍是十分刚正严肃,“二叔在女色上有点糊涂,二婶脾气比较率直,两夫妻之间偶有不和……三叔经营家中的几个商铺,三婶出身商家,两人都比较精明……”
  江河听得脑壳疼,“听起来一家子都是牛鬼蛇神,你还真不容易。”
  “二叔三叔很识时务,以前还爱指手画脚,有一次看到我生生将一个汪洋大盗打死,他们就承认我已经长大了,终于不再摆长辈的架子。”
  江河道:“果然想让欺软怕硬的人安静如鸡,还是得亮刀子。”
  江白当作没听见这话,继续说:“总之,你不要太随和,二叔三叔他们虽然拿你没办法,二婶三婶却比较擅长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厉害的武器是她们的指甲,你……实在对付不了就找我。”
  江白看着江河那张盛世美颜,虽然赵家兄弟一再向他保证江河是武学天才,可看着那并不壮硕的身体,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要是伤了这张脸,可怎么办哟。
  “所以说,这就是暴发户的不好之处。”江河哼了一声。
  庆北侯府的一切都是江家大房的功劳,在老庆北侯还没发迹前,一家子还在地里刨食呢。因为江家大房发达才被接进京城,二房三房之妻是发家前娶的,学的都是乡下婆娘打架那套,我泼我骄傲!
  不过没事,他城乡结合,更不好对付!
  第134章 交换人生的农家子22
  江河、江白两人出发还不到一天,就接到往京城赶的江父和钱氏这对夫妻。
  钱氏没什么变化,虽然旅途中穿金戴银不方便,只能从衣服下功夫,依旧是花花绿绿的辣眼睛搭配。
  见到儿子江河,她热情地扑过来,拉着俊儿子上下打量。
  “玉郎,娘的好儿子!你真是越长越像娘,娘听到你高中状元时非常高兴,你那聪明的脑瓜子也和娘一模一样!”
  边上的江白根本反应不过来。
  听到钱氏自恋的话,他完全是震惊的,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娘,不愧是敢骑着骆驼迷路到波斯的女人。
  “玉郎……”一个男人从马车里钻出来,含蓄的声音里满是欣喜。
  江河转头看去,顿时惊了下,“你谁啊?”
  “我是你爹啊。”男人一脸气急败坏,“才多久没见,你竟然认不出爹来!”
  江河完全是目瞪口呆的,“我爹长得可瘦了,还脸黑——对了,还有满脸大胡子。”
  从大胡子黑瘦中年男人转变成白胖子的江父条件反射的摸下巴,“白是因为这段日子一直在屋里养伤,路上亦躺在马车里捂出来的;胖是最近活动少,吃得多了些……”
  “因为吃肥肘子时不方便,你爹特意刮了大胡子。”钱氏补充,狠狠地瞪了几眼丈夫,转头看向儿子时,又是一副春风拂面,“玉郎,你爹说伤了屁股要大补,今天酱大骨,明天大肘子,嘴巴就没停过!还特地将胡子刮了好方便吃肉,你瞧瞧他这身肥肉,别人还以为我养猪呢!”
  江父无话可说。
  江河不赞成地说:“爹,过度肥胖对身体不好,您得减肥。”他感叹地扭过头看江白,“阿白,爹以前的模样就和你刚从南蛮回来时一模一样,我要是怀念以前的爹,只能看你的脸了。”
  江白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江父看。
  钱氏闻言,转过头看向江白,猛地吓了一跳。
  她惊呼一声,“这年轻人是谁啊?和没刮胡子的玉郎爹可真像——哦,他再留点胡子,简直一模一样。”
  白胖版的江父摸着自己双层的下巴,不太高兴,“孩子他娘,我俊得很,不像他长相这么普通的。”
  江白仔细打量江父的胖脸,虽然像发涨的馒头,但轮廓很熟悉,仔细一看,自己和他像了八成,说不是父子谁信。
  “您是我亲生爹。”江白深深吸了口气,“我的脸果然是照着你长的。”
  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长得太普通,真是抱歉啊。”
  钱氏尖叫一声,怒气冲冲地瞪向丈夫,双眼发红。
  “老头子,你竟然敢背叛我们母子俩,在外面有了孩子?私生子都这么大了?”
  江父一脸懵逼,特别是看到妻子拉着儿子的手,喷火地瞪着自己,他满心的冤枉,“我没有,我没干过这种事,这孩子绝对不是我的!”
  “长这么像,骗谁呢?”
  眼看着钱氏就要彪悍地撸袖子找丈夫干架,江河和江白满头大汗的过去拉架。
  经过两人一番解释,这对夫妻俩好歹没有反目,当着晚辈的面打起来。
  等他们继续往京城走时,江父和钱氏一路都在发呆。
  他们没办法接受俊美聪明的儿子不是他们生的,普通的那个才是他们的种!
  “娘……”江河围在钱氏身边上蹿下跳,“您别不理我,您都养我十九年,不多理理我,以后我成亲就没时间理你了……”
  钱氏长叹了口气,满脸复杂,“玉郎啊,你让娘再缓缓。”
  她钻进马车和丈夫躺在一起发呆。
  这都算是什么事啊?养了快二十年的儿子,眼看着就不是自己的,搁谁受得住?
  看到亲爹娘大受打击的模样,江白有些伤感。
  他摸摸自己的脸,忍不住问江河,“长得普通就这么难以接受吗?其实也不是很普通啊,还挺有男子气概的。”
  江河扯扯嘴角,“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是爹亲生的。”如出一辙的自恋。
  马车到京城的时候,江氏夫妻总算缓过来。
  “玉郎,去找你娘,这事我们还得掰扯掰扯。”
  吩咐完儿子后,钱氏又转向江白,满脸歉意,“抱歉啊,亲儿子!娘一时反应不过来,并不是不理你。”
  江父赶紧从马车里钻出来,“阿白,爹也是这个意思。你很出色,不比玉郎差,我们并不是不认你,但这事得跟你养母、玉郎的亲娘好好商量。”
  江白先是怔住,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
  ——
  当钱氏看到泪眼涟涟的绝色妇人时,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她的模样,没想到近二十年没见,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她。
  也对,这般倾国倾城的佳人,谁能轻易忘记呢。
  有时看到玉郎的脸,她也有种熟悉之感,心下也不是没有怀疑。但当玉郎对她笑,甜甜地喊她“娘”的时候,她就忘记了一切。
  江父是第一次见到江大夫人,他来回打量着江大夫人和江河。
  即使他想昧着良心将江河藏回来,也不得不承认自家的崽再也不是自家的,这母子俩长得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捣出来的。
  江大夫人一脸伤感的和他们提起往事,诉说当年兵荒马乱,她挺着大肚子沦落到破庙生孩子的艰辛时,她伤心地将江河一把抱怀里,“我的儿,都怪娘不好,若是当初娘细心点……”
  江河被夹在中间满头大汗。
  虽然擅长甜言蜜语,可安抚了这个,就伤了那个,他了解钱氏,她肯定也正伤心着。
  江河只好将求救的眼神看向江白,这个娘你更熟,安抚一下!
  “娘,您吓到玉郎了。”江白安慰江大夫人,“您别哭,您看玉郎都不知如何是好。”
  江大夫人非但没停反而哭得更大声,她一把搂住江白,“儿啊,娘也舍不得你!呜呜,这么多年咱娘俩相依为命……”
  钱氏顾不上伤感,她脸色严肃,两个儿子你都想要?这可不行!
  江大夫人总算不再哭,两家人坐下来谈判。
  “要不一切维持原样?”钱氏小心翼翼的建议,她还是更喜欢自家小心肝,长得美养眼,嘴巴甜又孝顺。至于和丈夫像极了的江白……钱氏表示,相同的脸一张就够了!
  江河瞅了瞅江大夫人,又看看钱氏,他总觉得自己成了夹心饼干。
  江大夫人一脸伤感地看着江河,“玉郎还在怪娘吗?”
  “不怪……”
  江大夫人优雅地擦着眼角的泪,“娘仔细想过,玉郎跟娘回去,阿白和你亲如兄弟一般,你们一定能友好相处……”
  钱氏气得要拍桌子,别以为你会哭就能两个孩子全都要了!
  他们家也是独生子,也就江河一个的!
  “不行!”
  江父反对,自从知道真相后,乱成一团糟的大脑终于冷静下来,“江家也是千里良田一根独苗苗,江家得留下一个传宗接代。”
  江大夫人叹了一声,“庆北侯府位高权重,皇上已经答应将爵位转赐给玉郎,乐阳公主身份尊贵,即使玉郎是六元连中的状元,相比起庆北侯的爵位还是差了点。有爵位在,他身份就不比公主差多少,日后在公主面前也有底气。”
  挤干眼泪后,江大夫人还是很合格的侯府夫人,事情看得明白,分析得头头是道。
  “至于阿白,他自幼就是皇上的伴读,两人有情份在,亡夫当年救过先帝,阿白又是亡夫一手教导出来的,跟庆北侯府有千丝万缕、剪都剪不断的缘分……”江夫人柔声细语地说,她就是贪心,两个孩子都舍不得。
  钱氏才不管那么多,你家是有钱有地位,但也没得两个孩子都抢走的理!
  “不成!两个孩子得给我们一个,我也就这么一个儿子!”
  “可为了孩子的前途,他们最好留在庆北侯府。”
  两位母亲为了孩子,开始争起来。
  江河觉得,再吵下去定然要伤和气,结果会很糟糕。
  他可不想面对“选她还是选我”这种狗屁倒灶的事,都已经不是吃奶的娃了,选了娘还能跟着一辈子不成?
  “两位娘,你们冷静下来,能听听我跟阿白的意见吗?”江河无奈地问。
  两位娘同时看过来。
  江白全程麻木脸,他总算知道甜言蜜语是多么的重要,特别是看到原本就要吵起来的两个娘很快就被玉郎哄得眉开眼笑。
  什么不是少了一个儿,是多了一个儿。什么别人只有一个娘亲疼,他有两个,比别人幸福多一倍……
  好话张口就来,而且说得那叫一个情真实意,听得人窝心不已,心都要掏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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