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恻便听话的隔着栏杆,微微低了头。
手绢馨香和那肚兜一样,不免教人失神。失神归失神,想起刚才这丫头的话,沈恻还是探手一下拿走了那装着金瓜子儿的荷包。
将这荷包在阿难眼前晃了晃,“这么包银子放你个弱女子身上总归不便,被人抢了那便亏大发了。一到冬月就要赶路了,还是我替你收着吧,”
然后就当着阿难的面,揣进了自己怀中。
身后红梅绽放,空气中一股寒梅的冷香。虽未下雪,但红梅却不是只在雪中才好看。此刻沈恻纶巾丝带微扬,一身烟色锦缎如雾如云,身后红梅映衬,配上那张脸,还真是让人脸红。
诡异的就觉得脸上有些热,嘴上也不饶他,“你这么豪绰,这么些产业银两,我看就是你抠门抠出来的!叫你一声龟儿子,你应不应?”
“龟儿子应便应了,不过是你叫的,意思是不是我就是你的龟儿子了?”沈恻翻身直接进了小筑,瞥了一眼春芽,春芽便转身退了下去。
“我呸!”阿难赏了沈恻个白眼。
小筑只剩两人之时,沈恻不管人儿嘴巴喋喋不休,直接将阿难身子转了个弯让她背对着自己。
随后探手去了那多余的朱钗。见着那一头乌发散落,手指不断从中梳理划过,心中只觉满足。
“若是想我当你龟儿子,你是不是得贡献点儿奶水出来。”
迅速转身,小手抬起就是一巴掌过去。沈恻躲过,倒是握住了那手腕,调笑着看着阿难,“所以开口骂人之前还是想想,别反被人调戏了。”
“你就是有病!登徒子!也就是我不会武功,我要是跟那上官婆娘会用鞭子,我就抽死你!”
说完想将手腕抽出来,用力几下却抽不出来,阿难瞪着那厮,又道:“你要是欢喜我,你还是对我客气些,别老想着言语举止上欺负我。”
沈恻听罢还真放了手。瞧着眼前人儿在日光下越发美好,怎么就能这么个鲜活劲儿。生气起来也是一副娇娇嗲嗲模样,不若一开始的出尘空灵,如今是怎么看都觉得这丫头跟个团子似的想上手捏.捏.揉.揉。
软的很,香的很,白的很。教人想埋进那团柔软里,溺死也心甘情愿。
阿难头发被风吹的纷纷扬扬,往后撩了几下,又被风吹起,不耐烦的又道:“你这人怎么天天都扯了我钗子。烦不烦,不能让我发髻的在我脑袋上待着么?”
“过来?”
“干嘛?”
见着沈恻褪了靴子丢在一处,人靠着门梁而坐,小筑轻纱在日光下浮浮沉沉。这么抬手唤她过去的样子还真是…果然美色惑人,男子女子都一般。
屁股动了两下还是隔了些距离,不成想,就被那厮手臂拽了过去。
阿难就这般被沈恻按在了他的腿上,青丝尽散,阿难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日头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厮眼神太柔。阿难出奇的没动,小脑袋枕着沈恻大腿,就那么乖乖躺着,头发被弄的太舒服,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沈恻看看院中红梅,又低头看看睡着的人儿,笑了笑。手上抚摸那乌发,靠着门梁闭眼假寐。
*
恒府山庄练武场。
恒玉将手中剑扔了出去,看向恒松的眼神无喜无怒。见恒松衣衫被剑气划的七七八八,也无不忍,辞色冰冷。
“这次是因为她无事,若伤了,便在你身上两倍讨回。若她失了性命,你便也拿命来赔。”说完转身不想再看恒松,这个所谓的弟弟。
恒松长相与恒玉有七分相,却不如恒玉看起来那般气势逼人。
也不顾身上伤口,只开口唤道:“大哥,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何曾为女子心软过。我这次出手是禀过父亲的,眼见着离父亲吩咐的日子越来越近,你还毫无动作,难不成……”
见恒玉站定,虽未回身,但恒松还是继续道:“难不成大哥你真要为了那么个女子和父亲作对不成?父亲行事你又不是不知,若大哥你违抗命令,只怕父亲会…”
心内冷哼一声,他能如何?自己中毒而不自知,他的日子还能有多少?
见着自己大哥就那么走了,恒松咬紧牙关忍了伤口传来的痛楚。下定决心定要除了这名叫阿难的女子。
大哥是何等人物,怎可为了儿女私情心慈手软。自古红颜祸水,不能让这等女子惑了大哥心神。
恒玉却没再管恒松,回去的路上只想着,幸亏…幸亏阿难此刻有沈恻护着,否则那夜只怕…不敢想太过于腌臜的事情,但是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性子他还是清楚的。
知道恒松派人去,只为活捉阿难的时候,那一刻心中的后怕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从恒之恪院落经过之时,听到里头梅影和他调笑之声,脚步加快回了自己院子。
换了身好看些的衣裳,又将发冠重新整理了,带着护卫弄影一同出了府。
弄影与恒玉同岁,从小便追随恒玉。此刻见自家少主脸上有了以往没有的神色,心中却生了担心。
少主性子偏执执拗,从小认准一样东西就没有回头的时候。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便成为高手榜第十二的存在。
将来成为天下第一也不是不可能。寻常事物好得,这人心却未必。
若这名叫阿难的姑娘与自家少主两情相悦倒也罢,就怕…
弄影想到此处心内又发笑,有谁家姑娘能不欢喜少主的。安慰自己不必多想。
“她现在在何处?”
“刚回那处院落不久,不过这几日沈恻出行与阿难姑娘形影不离。这会儿沈恻也该是在的。”
“无妨。”暂时,就只是暂时。待出发去不周山之后,也该想了法子除了沈恻,挡在自己和阿难中间,终究是个麻烦。
恒玉抬头看了看天,见夕阳西下,笑了笑。晚上带着阿难去看些杂耍戏曲,她该是喜欢的。
原以为晚饭就随便吃吃,没成想沈恻起了兴致,特地带了观月楼的厨子一道回来。
这观月楼厨子手艺了得,这沧州城的日子,除了些简单的吃食,大半都是这位大厨做了送来。路上耽搁时辰,吃到嘴里总归没现成的好。
走廊宽阔,也是沈恻一贯喜欢的矮桌,这般吃着倒也有趣。
刚吃了口做好的八宝珍素,就听到有人敲了院门。老嬷嬷去开了院子,见着是上回来请了阿难姑娘的公子,上回马车回来的时候远远瞧着没看清,这回倒是看清了。
长的也是人模狗样儿的,老嬷嬷面色不善,带着语气也不客气,“来找阿难姑娘的?正和我们公子吃饭呢?改日吧。”
“老嬷嬷谁啊。”
听到身后阿难姑娘的喊声,老嬷嬷总是不好僭越太过,只好开了院门让恒玉和弄影进去了。
见着是恒玉,阿难倒还挺开心,朝着恒玉挥挥手,“过来啊,刚好一起用饭。”
恒玉老样子就当没沈恻那个人,噙着笑就过去了。
沈恻向春芽使了个颜色,春芽就拦在石阶处不让恒玉过去。弄影看不惯,开口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儿,没听见阿难姑娘喊我们公子去用饭么?”
春芽只抿嘴不说话,自己是沈主子买来的。面前这公子没见过,虽也好看的紧,但自己还是得听沈主子的。
阿难见春芽一副榆木样子,起身到了石阶前让春芽退下去。春芽不动,又想起沈主子说自己得先听仙子姑娘的,就退到了一旁。
“我这丫头空有力气,可惜就是太笨了。恒玉你便上来,一同用饭了吧。”
“好。”
恒玉跟着阿难走上走廊,看到矮桌处的毯子蒲团,也就入乡随俗的褪了鞋子。盘坐之后朝着沈恻道:“那便叨扰了。”
沈恻也有风度,“无妨,春芽拿酒。刚好拿了阿难酿好那酒。”
最后本该是好好吃饭说话的,就变成了恒玉和沈恻不说话不吃东西只顾着拼酒。从夕阳西下直喝到了月上柳梢头。
阿难最后架不住困意,懒得管两人,便回屋睡觉去了。回屋之前给了恒玉和沈恻一人一脚,这动作春芽没觉得什么,只弄影瞪大了眼睛。
两个憨货酒鬼,就知道喝酒。阿难没好气的大力关上了房门。
那二人已不觉,只继续拼酒。
最后恒玉是怎么走的,恒玉不知道。
最后沈恻是怎么回屋睡觉的沈恻也不知道。
酒意褪去清醒之后恒玉喊了弄影,问道:“昨夜喝酒我和沈恻谁赢了?”
弄影:“……”
同样酒意褪去的沈恻坐在走廊处吹着冷风,喝着冷茶,见着阿难睡了午觉出来,语气不乏炫耀道:“昨夜饮酒是我赢了。”
阿难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沈恻,都懒得搭理他,自喊了老嬷嬷做个醒酒汤给沈恻喝喝。
转眼来到冬月初一,云生结海楼江湖高手榜已经替换,高手的出现消失都教江湖中人为之振奋。
与此同时,聚集在沧州城的武林人士也浩浩荡荡出发前往不周山。
其中最为醒目的则是一辆由八匹黑马拉着的豪大马车。不知马车中是何许人也,只瞧着那精致的马车小门,众人心里越发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弄影:“我家少主被我扛回去的…”
春芽:“沈主子是仙子姑娘吼回去的…因为恒玉走了之后,沈主子扒拉仙子姑娘门来着…”
阿难:“请给我安排别人当男主吧,我看白泽不错。”
阿若:“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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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家子死绝了
马车内阿难看着手上那高手榜的名单,是又想笑又想哭。想笑是因为龟儿子的名次掉了;想哭则是因为这怎么,怎么白泽就把沈恻挤到第五自己跑到第四去了呢!
又看上官婆娘的排位,也挤到第十七了,真是教人笑掉大牙。
再看恒玉,挤下他父亲,爬到第十一去了。
瞪了一眼旁边全然无所谓,只摆弄着棋盘的沈恻,见对方毫无反应。上手把那棋盘全给搅乱了,“你还有心思下棋,白泽都窜到第四去了。你武功真不如白泽吗?打不过怎么办?”
不介意棋子被弄的到处都是,沈恻低头一一拾了从新摆好,开口道:“其实不用兵器也该赢得了,不过白泽有赤冶刀,那自然是打不过了。”
“你这意思赤冶刀真在重莲教,不是谣言胡诌了?”
“赤冶刀本来就是重莲教的,当年遗落塞外,是被五十年前重莲那位天下第一的掌门给找回来了。如今倒是不知道这消息怎么又泄露了出去。”
“啊?本来就是重莲的东西吗?”
沈恻点点头,“赤冶刀是重莲开派祖师爷耗尽毕生精力铸成,其刀狭长,色泽赤红,杀人不见血迹。削铁如泥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江湖人都知道是重莲的吗?”
“只年老一辈的知晓罢了。”
“那你怎么知道?”转念一想,阿难不等沈恻回答,继续道:“哦,对,你也老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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