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看到面前这些所谓的水果,惊讶不已。
陈瑜笑眯眯的一样样教给她吃法,然后再把这些果子的营养价值说了个大概。
末了,芸娘吃的停不下来,含糊的问:“瑜姐姐,咱们大霁国没有的,要带回去一些,一准发财。”
陈瑜笑了:“这事儿,你记在心里,估摸着阿比盖尔要到了。”
正吃得开心的芸娘瞬间就停下了动作,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深吸一口气:“嗯,我准备好了,瑜姐姐这几日可以看着点儿。”
“怎么准备的?”陈瑜问。
芸娘带着陈瑜出了帐篷,就在帐篷后面的一处略平整的地方,工匠也好,奴仆也罢,都在奋力的与那些杂草斗争着,趁手的农具不多,匕首都用上了,要不是为了安全考虑,只怕长剑大刀都用来砍草了。
“这些杂草就放在旁边一处潜水地方沤着,到时候可以用来做粪水,种植的粮食也分批量,小面积,当做做实验了。”芸娘说着,指了指旁边高一些的坡地:“那边儿也要开垦起来,原本还想着种什么合适,不如就栽种那些水果过来。”
陈瑜有了老怀甚慰的感觉,芸娘学的快,并且学以致用,她接下来不能插手太多,否则容易露出破绽来。
两个人慢慢的走了一圈,陈瑜小声叮嘱芸娘,一会儿工夫就绕到了缓坡上面,放眼望去,一片黄色的花海,陈瑜顿时整个人又雀跃了:“芸娘,那是向日葵。”
瓜子,大霁国就有。
向日葵花却是没有的。
陈瑜十分喜欢向日葵。
芸娘便命人过去摘了一大捧回来。
陈瑜满心欢喜的抱着向日葵,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芸娘可带来了瓜子种?”
“带了,还带了很多,原本是打算吃的。”芸娘有些不好意思了。
陈瑜点了点头:“那就好,这小岛上土质肥沃,但都是生地,你可以深耕之后选择大面积种植瓜子,种了一茬瓜子后,土地就会细腻很多,再者我没有找到小岛上的淡水,咱们吃的淡水是哪里取来的?”
芸娘比陈瑜早到这里两天,指了指远处的山包:“那上面有山泉水,虽然不多,但吃喝是足够的,水质极好,甘甜的很。
陈瑜收回目光:“若是不多的话,还要想着灌溉农田用水,我再把晒盐的法子交给你,不过你切记千万不要透出太多,太快,阿比盖尔并非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对这样的人你要时刻都有后路才行。”
“瑜姐姐。”芸娘笑的恬静:“这里,就叫芸岛,是我大霁国最远的边陲。”
陈瑜愕然片刻,沉沉的叹了口气:“芸娘,你这是何苦?”
“一路过来,看到了许多小国家,我就想过大霁国的未来,还记得太子殿下离开乔家后吗?我一直都陪伴在他身边,瑜姐姐,阿比盖尔是个有野心的人,可你知道吗?太子殿下的野心要更大,他骨子里有着一股劲儿,我形容不好。”
陈瑜挑眉:“侵略性?”
芸娘摇头:“不是很准确,说好听的是胸怀天下,说不好听的是对周遭环境不放心,总想要去争取更多,唯独让我觉得不一样只有对筠竹。”
说到这里,芸娘抿了抿嘴角:“他对筠竹的心思,不会罢休的。”
一提到这个,陈瑜就觉得脑仁儿疼。
虽然她和齐宇珩都坦白了,可她坚持认为自己就是乔文兄妹三人的亲娘,哪怕没有感受过孕育的辛劳和喜悦。
“不碍事,往后慢慢看。”陈瑜只能这么说了。
芸娘猜侧出陈瑜的想法,但有些话的确说出来为时尚早,所以她轻声说:“大霁国从永宁府开始就是茫茫大海,如今大霁国的战船规模不小,大越国签订了盟约之后,至少三十年内不会再起纷争。”
陈瑜认真听着。
芸娘继续说:“三十年,对于一个人来说很漫长,对于太子殿下就更是如此,他从太子到帝王,鼎盛时期恰恰就在这三十年内,他不会不作为。”
“所以,你说他会从海上开始扩张版图?”陈瑜扶了扶额:“我懂了。”
的确是懂了。
芸娘只是从齐北宸身上看到了大霁国未来的三十年,可陈瑜却已经早在几个月前,就看到齐宇珩在画很详细的海图。
也就是说摄政王和未来的少年天子,在大霁国将来发展的事情上,不谋而合。
不谋而合的两个人凑到一起后……。
“不会那么快,芸娘,纵然你知道这么多,也要明白自己的人生要过好了,才有其他。”陈瑜轻言细语:“你选择了陵岚国,若是嫁给了阿比盖尔,夫妻能和美在一起生活,就不要为大霁国奉献一生,你不是如意,你不是细作,就算你顶着敏孝公主的名头,你还是芸娘,沈家的芸娘。”
芸娘展颜一笑:“嗯。”
“你可以造福一方,不拘是大霁国还是陵岚国,你实现自身价值也不需要以大霁国为主,陵岚国的人也很好,他们更淳朴单纯,他们更需要一个能让他们吃饱喝足的人,若你愿意,他们都愿意奉你为神,你明白吗?”
陈瑜见芸娘露出几分不解,继续说:“吃饱喝足只是人最低需求,之后会在追求什么?华衣美服也有了呢?他们需要开蒙,需要读书啊,你代表的是大霁国,对陵岚国的国民来说,那是一个很遥远、很美好的国度,而你把那个遥远且美好的国度的东西都捧到了他们面前,他们会怎么看你?”
“瑜姐姐,我是大霁国的人。”芸娘很清楚陈瑜的话。
陈瑜苦笑,捏了捏芸娘的脸蛋:“大霁国怎么了?陵岚国又怎么了?你就把自己当成蒲公英的种子,四海为家可以,落地生根亦然,你来了陵岚国,你就是陵岚国的人,芸娘,你的幸福更重要。”
芸娘别开目光:“阿比盖尔不喜欢我。”
“未必。”陈瑜牵着芸娘的手:“你知道我和齐宇珩第一次见面,齐宇珩叫我什么吗?”
芸娘还真挺好奇的。
陈瑜撇嘴儿:“大嫂!”
“哈哈哈哈!”芸娘忘记了名门贵女的规矩,大笑出声。
陈瑜翻了个白眼儿:“你知道我给他船图后,他动过心思杀我吗?”
芸娘一下就收声了。
“对吧,你也知道,所以他后来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如今我们两个人很幸福对不对?”陈瑜一字一顿:“芸娘,女人从不是谁的附属品,从不需要为谁去牺牲,而需要认真对待自己的生活,爱自己,别人才能爱你,不卑不亢,才能换来平等的身份和地位。”
芸娘看着陈瑜,眼里都是艳羡和崇拜。
陈瑜顶顶不喜欢芸娘这一副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无时无刻都在灌输给她平等的思想。
三天后,一艘船停在了小岛旁边。
阿比盖尔下船,远远的就看到许多人在岛上劳作,那些人穿戴都是大霁国的服侍。
静立良久,他才举步进岛。
芸娘,眠花楼的花魁,罪臣之女,一家因太子失踪获罪。
又因芸娘找到了太子,陪伴太子殿下有功,大霁国建安帝破例降旨册封敏孝公主。
敏孝公主在三个月前请旨,要出去走走看看,实际上是追随摄政王和摄政王妃而来,真实目的却是要远离皇宫,远离纷争,就连沈家人也都不再入仕。
“是个聪明人。”阿比盖尔喃喃自语,他喜欢聪明人,所以纵然陈瑜有三个孩子,比自己大了许多,他也愿意迎娶,只可惜陈瑜嫁给了齐宇珩,而自己显然入不了陈瑜的眼。
如今,芸娘就在这岛上,他想的很明白,这样的聪明人,怎么能落到别人手里?为他的兄弟们效劳,让他们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