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文大婚后,三日回门知道了安平县,原来孙兆清担心女儿奔波,特地在这边置办了宅子。
太阳还高高的,乔文带着孙初夏回到元宝村。
八天回门住一晚,就进了冬月了,乔文和孙初夏小夫妻俩带了今年的年礼,陪着孙兆清回永宁府,在永宁府坐船去梅州。
梅州之后还要去定州,这一路下来再回家的时候就刚好是年关了。
陈瑜这几天是什么都不想动弹,给乔文张罗大婚的事情,她可真是不轻松,不过看着小两口和和美美的,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齐宇珩每日都在书房,乔斌编纂文史,需要的资料是一批批运到了元宝村。
除此之外,在陈瑜家对面,一处大宅子破土动工。
元宝村没有冬季,盖房建屋不拘什么时候都好,石料厂的石料是一船一船的往过送,除此之外还派来了不少少壮的劳力,简直像是要盖宫殿一般。
等陈瑜缓过劲儿来,就收拾收拾去了庄子上。
制作香水需要的瓶子要小巧玲珑,精致是第一关,陈瑜要亲自把关。
可算等到陈瑜休息过来了,齐宇珩紧随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庄子走去。
“芸娘一家都好了吗?”陈瑜问。
齐宇珩立刻说:“算不得沉冤昭雪,但芸娘被册封公主,算是施恩安抚。”
“哦。”陈瑜兴致不高。
齐宇珩也觉得建安帝到底是拉不下脸来,太子失踪朝廷动荡,诸如乔定洲这样的人可不在少数。
庄子上,常九早就回来了,晒盐场那边儿有苗逢春在,他放心不下庄子这边。
说来,最初被派到元宝村的时候,常九心里是有些不舒坦的,如今倒真喜欢上了这里。
“王爷,夫人。”常九迎过来。
陈瑜点了点头:“榨油的粮食都准备好了?”
“是,花生、黄豆和芝麻,都准备充足。”常九说着,跟在陈瑜身后往账房去。
陈瑜看了账目后,比较满意,储存量足够,接下来油坊和孙初夏的点心铺子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
处理了这边的账目,陈瑜便去见英娘了。
英娘一见到陈瑜,眼圈就红了:“东、东家,我、我有话要说。”
“怎么了?”陈瑜问。
英娘哇一声就哭了:“那梦、那梦没了,好久都没梦到了。”
陈瑜挑眉,抬起手递过去帕子:“没就没了,难道英娘没了那梦,就不会做镜子了吗?”
英娘摇着头:“会,会做。可是别的不会了,东家,英娘不是东家的福将。”
这话说的,恰恰这样才是真正的福将呢。
陈瑜笑着牵了英娘的手:“不准胡思乱想,英娘的本事可不小呢,对了,过了年英娘就十六了呢,咱们家安宁也该娶媳妇儿了。”
提到这个,英娘就脸红的说不出话来。
“这样,明年三月是小商会,小商会之后就把安宁和你的婚事办了,咱们乔家也算喜事不断了,英娘的嫁妆也不用别人预备,东家帮你。”陈瑜笑眯眯的看着英娘。
英娘原本还害羞,这会儿急忙跪下谢恩。
陈瑜扶着她起来:“你是个有机缘的好孩子,以后好好做事,我不亏了你这手艺。”
“是,全凭东家做主。”英娘开心的点头犹如小鸡吃米。
香水的瓶子出来一批,这次陈瑜不瞒着玻璃了,直接就用玻璃瓶,不过比一般的玻璃瓶要厚重一些。
夜深,齐宇珩和陈瑜坐在天井的石桌旁。
“我想去大宛国。”陈瑜说。
齐宇珩偏头看陈瑜:“要不要看看赐婚圣旨。”
“好啊,我还没看到过圣旨呢。”陈瑜看了眼齐宇珩:“拿来啊。”
齐宇珩起身回了书房,一会儿工夫带着锦盒过来,从锦盒里取出来圣旨递给陈瑜。
陈瑜打开圣旨,齐宇珩把灯拨亮一些。
客套话不少,婚期定在明年四月。
“你这是在逼婚吗?”陈瑜问。
齐宇珩连声:“不敢,不敢,只是想问问阿瑜,能不能把去大宛国的日子往后挪挪?”
陈瑜看着对面连夜赶工的工匠:“也好,如今乔家交给长媳我放心,小郎性子颇为沉稳,我也放心了,那咱们就把婚事办了吧。”
就这么轻飘飘的答应了,齐宇珩内心是天雷滚滚,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他以为要吃尽苦头,费些周折。
却没想到陈瑜答应的如此痛快。
伸手就抓住了陈瑜的手:“阿瑜放心,我绝对不会委屈了你的。”
陈瑜笑望着他:“我觉得,委屈不委屈放在一边,我算是逃不出你的掌心了,所以不如自己主动一些,免得到时候再给我扣上抗旨的罪名。”
齐宇珩拥着陈瑜,无声的叹息。
陈瑜明知道齐宇珩听到自己这么说会难过,可她就想这么说,是齐家人利用乔记的香料和人在前,就因为齐家是天家,自己就要受这份气吗?
“不如,我们去老虎口住一段时间怎么样?”齐宇珩说。
陈瑜想了想,还真想去:“好,谁都不带着,咱们去过一下一穷二白的日子。”
两个人说走就走,齐宇珩撑船,陈瑜坐在船上,元宝村被丢到了后面。
这是陈瑜第一次来老虎口。
她以为老虎口只是光秃秃的山,却没想到老虎口很大,目测比元宝村所在的那个小岛还要大几分,有山,绵延数十里的山郁郁葱葱的,金色的沙滩勾勒出了漂亮曲线,是元宝村没有的风光。
“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陈瑜看着一人高的洞口,惊讶的问。
齐宇珩点头:“避人耳目,里面倒也宽敞。”
两个人携手走进来,里面是一条长廊,长廊分割开两侧的房间,房间都不大。
陈设更是简单,只有床和简单的桌子。
“这是你住的地方?”陈瑜问。
齐宇珩摇头:“是太子养病的地方,那边儿有个小门,门那边儿就是芸娘住着的地方,她一直都照顾在太子身边。”
陈瑜轻轻地吸了口气。
“当初你们急着走,是想不连累我们一家,我知道。”
齐宇珩伸手搭在陈瑜的肩上:“可谁也不能看透世事,到最终还是不得不都纠缠到一起去了。”
“你是想让我原谅你吗?”陈瑜偏头看齐宇珩。
齐宇珩摇头:“彼时彼日,所有的事情没有第二个选择,乔斌六元及第也是他自己的本事,当初乡试险些丧命,我鞭长莫及。”
“凡事都有变数。”陈瑜声音都笑了,走到那床前做下去,很硬的木板床,床上只铺着一层单子:“你可真是不会照顾人,他那会儿身体弱得很。”
“若处处都照顾妥当,他怎么为君?”齐宇珩坐在陈瑜身边:“他每日折腾狠了,芸娘就给他书看,看治国良策,每每他都能看下去。”
“牧秦会是个明君的。”陈瑜说这句话的时候很中肯。
齐宇珩点头:“所以,如今皇上不论做了什么,我和太子殿下都不能插手,阿瑜,太子失踪后,他身为父亲会想念,身为君王却不能时时刻刻都沉浸其中,如今太子归朝,起初他会觉得父子团聚,人生大喜,可若天长日久,只怕会觉得太子的存在就是要抢了他的江山。”
“你对建安帝似乎多有不满?”陈瑜极少听齐宇珩说起来皇族的事情。
齐宇珩笑了笑:“除非有朝一日,退位让贤。”顿了一下才说:“在之前,他说想要让我继位过。”
陈瑜脸色一沉:“你拒绝了?”
“不然呢?”齐宇珩伸手勾着陈瑜的肩:“如今我功成身退,找到太子,我妨妻的事情也可以翻篇了,虽说不多,到底有无辜枉死的人,请来圣旨是要他一句承诺,我娶你为妻,不会再更改了。”
陈瑜苦笑:“这么说这圣旨还是我的保命符了。”
“你的保命符是我。”齐宇珩贴在陈瑜耳边:“我的保命符是你,功高盖主,早晚反受其乱,如今我一门心思入赘乔家,为的可是留着小命享受一下平常人的天伦之乐呢。”
“别胡说。”陈瑜伸手推开他:“齐宇珩,你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