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了一圈,陈瑜看齐北冥拿着玻璃瓶翻看了好一会儿,淡淡出声:“寿王看得懂吗?”
齐北冥脸色一沉。
陈瑜笑道:“您千万息怒,这玻璃莫说您,就是诸位大人也是没见过的,而弄虚作假,想要借乔记名头谋害皇上的人,也没见过。”
“你怎么知道谋害之人不知?”齐北冥脑袋一抽,问出口,却浑然不知这简直就是给敌人递刀了。
陈瑜又拿起来一个瓷瓶托在掌心:“牧秦是我的养子不假,我与福王也略有交情是真,而我乔记成为贡品,他们都曾亲眼看到过这瓶子的每一步,若是他们真想用乔记换点儿什么的话,以假乱真太容易了,对吧?”
有人点头。
陈瑜微微扬声:“可惜,这瓶子只有一层,外表再像,也根本就不知道这玻璃是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手里金簪砸了瓷瓶,哗啦一声后直接碎了。
“这就是以假乱真的证据。”陈瑜缓缓的蹲下来从一块碎片上点了一点儿精油送到鼻子边闻了闻:“并且,这精油就有淡淡的苦味。”
“都是你再说,信口雌黄!”齐北冥终于有些稳不住了。
陈瑜擦了擦指尖上的精油:“那就做个实验吧。”
两个笼子,分别放在两处偏殿之中,一个用御用香炉燃了假货,里面放了十只小白鼠。
另外则用普通香炉,用乔记的香料,也放了十只小白鼠。
外面点了一炷香,等香燃尽后,齐北宸带着众大臣都站在外面,看小太监从第一个屋子里提着笼子出来,里面的小白鼠全部死了。
第二个笼子拿出来,小白鼠安然无恙。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齐北冥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来说。
陈瑜看了眼无名。
无名点头。
“要说熟悉草木,非草乌部落莫属,就连制毒也是如此,不如请无名说一说这香炉吧。”陈瑜微微退后两步,齐宇珩便站在她身侧。
无名走进屋里提着香炉出来:“这毒的确出自草乌部落。”
“你是个什么东西?”齐北冥沉不住气,看了眼周嗣道,周嗣道立刻冲出来,指着无名:“当我等都是瞎子不成?看不出你们是一伙的?”
“那就把你关在屋子里,用这香炉燃上香料,试试?”无名本就是个毒师,说这话也是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而是原本的行事做派就是这样的。
周嗣道嘴角一抽:“你还想谋害大臣?”
“大臣?”无名把手里的香炉就地摔开,香炉竟还有个夹层,夹层之内有液体流淌出来:“御医验毒吧。”
御医这会儿一个个脸色发白。
原因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是乔记香料有毒是他们一起下的定论,却万万没想到太子流落民间的时候,竟是这乔家夫人的养子。
其二,大殿之上验毒,却证明香料全都无毒,不论真假,福王竟还和乔夫人情谊匪浅,这特么是要掉脑袋的了吗?
基于此,验毒都踊跃的像是抢金子似的。
陈瑜偏头看了眼齐宇珩。
“外面在查,很快就有结果了。”齐宇珩压低声音,说。
陈瑜勾了勾嘴角:“快把那位送回去吧,真折腾出事儿也麻烦。”
陈瑜嘴里的那位就在旁边,人昏迷不醒本就是假的,身上不能动弹倒是真真的,但耳朵好使。
这一大群人,只有陈瑜提到把自己送回去,让他都感激涕零了。
齐宇珩睨了一眼陈瑜,假模假式的回头吩咐:“请皇上回去休养。”
齐北冥被眼前的事情惊得六神无主,自己带来的人都是炮灰,突然看到皇上都要被送走了,上前一步就要拦住。
齐宇珩身体微微一侧,挡住了齐北冥,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四目相对火花迸射,最终齐北冥悻悻的退到一边,看着验毒结果。
要说,齐北冥也没想到这里面弯弯绕绕那么多,这会儿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想的是摘干净自己,可越是往下看越是心惊,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二傻子似的被人推到了前面。
手在袖子里微微握成拳头,想着该如何善了。
御医验毒之后,呼啦啦跪倒一片:“微臣技艺不精,冤枉了乔记贡品。”
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必然的结果,可陈瑜更明白人情世故,此时算是尘埃落定。
齐北宸冷哼一声,拂袖往金銮殿走去。
众大臣看福王,福王就大大方方的站在陈瑜身边,甚至低头说了句:“走吧。”
“嗯。”陈瑜回答的再正常不过。
去让这一群老狐狸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两个人并肩而行,到了金銮殿上,这边哪里还有田二郎的踪迹,小李氏也不知去向。
陈瑜微微挑眉。
“不收起来会被灭口。”齐宇珩解释了一句。
朝会,似乎从来就没有这么漫长过。
齐北宸缓缓出声:“贡品之事,交给摄政王,乔斌即刻释放,由陈氏带回去吧。”
“谢太子殿下。”陈瑜规规矩矩跪倒谢恩。
齐北宸有心躲开,看了眼福王到底是咬着牙受了。
陈瑜马不停蹄去接了乔斌回家,马车上乔斌看着陈瑜,上一眼下一眼看了半天。
“你倒是淡定的很。”陈瑜揉着额角,轻叹一声:“那种地方,你竟也能看的进去书?”
“娘,让您受苦了。”乔斌轻声:“儿子心里有底,这些不过就是走过场的。”
“可是娘舍不得你受一丝一毫的苦。”陈瑜勾了勾嘴角:“好了,我看这事儿闹腾到这一步,接下来怕是很快就有结果了。”
“嗯。”乔斌问:“娘可知道这贡品来历?”
陈瑜笑了:“知道不知道都不重要,要找得到根儿才行。”
“也是。”乔斌知道金銮殿上都发生了什么,乔记的贡品能被模仿到惟妙惟肖,这本事可就太耐人寻味了。
更重要的是对方也能提炼精油。
乔斌查阅典籍无数,根本就没有任何一本书说过精油这两个字。
打从娘让他说乔家有奇书的那日起,他就一直想要找出来蛛丝马迹,甚至觉得父亲书房不准他们进去,保不齐娘的本事都在那书房中。
读得书多了,乔斌比任何人都清楚,乔家哪有什么奇书?这本事都在娘的脑子里,至于还有多少本事,他都不敢猜测的。
直接回了福王府。
乔斌并不避嫌,也没有必要避嫌,他觉得娘只要还是他们的娘就可以,以前吃了那么多苦,从现在到以后,娘想获得怎么恣意张扬,就怎么恣意张扬!若福王府还不够,他还年轻,日子还长,还有大哥在呢。
“这会儿你大哥怕是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呢。”陈瑜看向漠北的方向,不知道那小丫头走到哪里了,一定要稳住乔文才行啊。
乔斌略有些担忧:“大哥素日里虽说脾气急了些,但这么长时间历练,该有所长进了。”
“你们是亲兄弟,他稳不住。”陈瑜很了解乔文。
因此时的乔文正双目赤红的看着拦住自己的人,低声怒吼:“放我出去!”
张元和庞大红都想用绳子给乔文捆上了,但是他们不敢:“乔副将,王爷飞鸽传书,京城之内任何消息都不可听信啊。”
“闭嘴!我弟二月就要春闱!大牢那是什么地方?他若伤了怎么办?我娘若急坏了身子,怎么办?”乔文抽出宝剑,横在脖子下:“若再敢阻拦,我便自尽,看福王能不能再敢到我娘面前!”
扑通两声,张元和庞大红都跪下了。
乔文冷哼一声蹿了出去,直奔自己的战马。
“乔文,你竟如此鲁莽吗?”匆匆赶来的萧怀瑾脸色阴沉似水:“若是如此,便自此归去!本帅手下不留无脑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