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娥是被抬到乔记食府后院的。
一路上嘴巴都被塞上了破布,饶是如此也是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咕哝些什么,跟在后面的九香都要被吓死了,要不是死契在乔月娥的手里,她肯定拔腿就跑。
主仆两个人被扔到一间空屋子里,所有人都走了。
“夫、夫人。”九香过来给乔月娥嘴里的破布拿出来扔到一边,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这可咋办啊?咱们该不会被弄死吧?”
乔月娥这会儿也是六神无主,看着关着的房门浑身就止不住哆嗦,色内厉荏的推开了九香:“去开门!开门!”
九香哆哆嗦嗦的不敢动弹,乔月娥吼到:“快去!不然老娘打死你!打死你老娘屁事儿都没有的!狗奴才!”
“夫、夫人,到这时候你就别和我嚷嚷了,保命要紧啊,是,奴才的命不值钱,可夫人你不一样啊。”九香呼吸都急促了,望着门口的方向:“若这门没锁,咱们就能跑出去吗?”
乔月娥身上疼得不行,这会儿也着实打不动人的,只能咬牙切齿的盯着九香:“你知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奴婢去,奴婢去。”九香不想废话了,这人动弹不了,自己要只有死路一条的话,宁可死在外面也绝不回去京城了。
跑到了门口抬手去推,用了两下力气整个人就顺着门滑跪下来:“夫人,锁了,门被锁了。”
乔月娥脑子嗡一声险些没昏过去,那日见到的人到底是不是陈若瑜都不确定,今番又不知道是被谁绑了,难道自己要死在这里吗?
蛮荒之地啊,这人太野蛮了,那肥婆肯定是想打死自己的,在街上不好动手,是想要在这里动手吗?
九香绝望的跪在门前,伸手乔月娥又喊上了:“过来!你个贱蹄子滚过来!”
慢慢回头,九香看着乔月娥:“夫人,你不觉得自己被耍了吗?”
乔月娥一愣。
“咱们从京城千里迢迢跑到这个鬼地方才四天啊,这样下去还有命回去吗?”九香起身走过来,没了往日的奴婢样子,蹲在乔月娥面前:“别人拿你当枪使唤了。”
“不可能!大哥绝不会害我!”乔月娥对乔洪是从不怀疑的,打小两个人就相依为命,亲娘死的早,继母进门后要不是大哥有本事,她们怎么可能虎口夺食一般拿了大宅子,自己又高嫁到了京兆府尹家?
“亲兄弟就可信吗?”九香捂着脸突然就笑了:“我就是被我哥卖了的啊。”
乔月娥的脑子都要乱成一锅粥了,拼了力气一脚踹到了九香的身上:“贱蹄子!你闭嘴!你挑拨我们兄妹关系作甚?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九香不再说话,起身躲到角落里坐下来,瞪着眼睛偏头看着窗户,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明亮的阳光。
跟了一个蠢如猪一般的主子,原以为可以不用那么整日里小心翼翼,却不想这女人非但蠢如猪,更狠如狼啊。
任凭乔月娥如何喊她,骂她,九香就是一动不动,直到乔月娥喊不动也骂不动了,甚至都听到了打呼噜的声音,九香缓缓的站起来,外面天都漆黑一片了呢。
走到窗子前,抬起手一推窗子就开了,她眼底一抹亮色,回头看着乔月娥躺在那里不动弹,一咬牙过去扯了她腰上的钱袋,翻身爬到窗户上跳了出去。
“贱蹄子!你敢背主!我要打死你!”乔月娥突然吼出声。
窗外,九香连头都没有回一下,顺着墙角的大树爬上去,翻过墙头跳到地上的时候摔了个狗啃泥,一声不吭的站起来沿着街边往外走,漫无目的,却毫不停留。
乔月娥止不住哆嗦,一个人在漆黑的屋子里,简直要吓死了,偏偏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一声声鬼叫,一动弹浑身就疼的让她呲牙列嘴的,死死的瞪着不远处的窗口,她也想逃走,在李家虽然受气一些,吃饱穿暖没问题的,如今再想京城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黑影停在门外,其中一个人出声,赫然就是齐宇珩:“别出人命。”
“是,主子。”
张元纵身落入院内,来到关着乔月娥的屋子,抬手推开门进来,还不等出声,就听到乔月娥声嘶力竭的吼道:“别杀我!我是京兆府尹嫡次子之妻!放了我,给你银子,要多少给多少。”
“为什么来这里?”张元声音冷冰冰的含着杀气。
乔月娥冲口而出:“找陈若瑜那个贱妇!”
“找到了吗?”张元又问。
乔月娥猛然憋回去了,找到了吗?大哥给的消息不会错,她一路也是打听过的,小三元乔案首就叫乔斌,可元宝村那个乔夫人不是陈若瑜。
不对!眉眼似乎又是。
张元不等他说,冷笑出声:“可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现在还想那些身外之物。”
“不,我不想了,我不想了,大侠饶命,我这就滚回去。”乔月娥摇头犹如拨浪鼓,那脸肿的和猪头差不多,却也顾不上疼了。
张元抽出匕首,欺身上前,暗夜中匕首上寒光一闪,乔月娥尖叫一声就昏过去了。
“真不禁吓。”张元嫌弃的踢了两脚死猪一般的乔月娥,真想永绝后患,奈何主子不让弄出人命来,欺负到夫人头上,这人得多眼瞎!
齐宇珩听张元说完,迈步就走,张元紧随其后。
到了渡口,张元撑船,齐宇珩就立在床头,一路无话。
陈瑜早就回来了,这会儿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琢磨乔月娥的事情呢。
让她全须全尾的回去是必须的,杀人这种事情她是绝不会做的,但人都到了自己眼跟前了,不给吃点苦头是绝对不行的。
往深里想,盯上乔家的肯定是寿王,所以这个小虾米还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没认出自己来,可乔斌小三元的事情瞒不住,乔月娥把消息带给乔洪,就冲这兄妹俩搅屎棍的特性,谁想拉拢谁遭殃。
等乔记贡品入京后,她可以进京一趟,带上苗逢春定能见到姜曦,皇后面前禀明情况,乔斌的事情就没大问题。
虽说曹红英都让自己去找齐宇珩,但陈瑜不想。
一来太子归朝的事情显然是齐宇珩眼下最耗费心神的事情,再者牵涉到寿王,这个时候齐宇珩露面,摆明了把乔家就成了靶子,这买卖不划算。
就在陈瑜翻来覆去想怎么办的时候,柏木香的味道让她忍不住一叹,刚起身就听齐宇珩压低声音说了句:“我来。”
话音落下,灯就点亮了。
陈瑜隔着床幔出声:“不请自入,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凡事都不准备借一借我的力,你也真没有把本王当自己人。”齐宇珩坐在圈椅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凉茶:“怎么?有法子了吗?”
“没想好呢。”陈瑜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撩开床幔下床坐在齐宇珩对面:“没想明白寿王这是什么意思。”
“那就好好想。”齐宇珩不动声色的给陈瑜倒了一杯茶送到手边:“我倒是累得很,先睡一会儿。”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床边,抬手就脱了外袍躺下了。
陈瑜揉了揉额角,她哪里看不出齐宇珩带了气。
让她自己想,那就自己想呗!
“曲贵妃是县令之女,打从成了贵妃后,他父就致仕了。”齐宇珩撩起眼皮儿看陈瑜。
陈瑜摇头苦笑:“看来有人是想要乔记这下蛋金鸡了。”
齐宇珩勾起嘴角笑了笑,翻了个身闭目养神,这床铺之上都是她身上淡却绵长的香气,简直是折磨人呢。
陈瑜打了个哈欠,起身过来顺着床边爬到床上躺下来,刚闭上眼睛就听齐宇珩在她耳边问了句:“你这是与本王心甘情愿同塌而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