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您这么一说那我就放心了。”蕾罗妮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杰拉太太撒了一会儿娇。
  然后笑颜逐开的去看自己早已经等候顿时的两个哥哥。
  “我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还是都让杰米说吧。”杰克摇着蒲扇般大的手,一脸不舍得的对着蕾罗妮疼爱的笑。
  蕾罗妮也不和自己的大哥讲客气话,唇角上扬地扭头去看自己的二哥杰米。
  杰米定定的望着自己的妹妹,“这些年,因为你的缘故,我过得十分的快活,蕾妮,你安心的去往你该去的地方吧,二哥已经有能力扛起家里的一片天了!”
  “我信二哥。”蕾罗妮干脆地一点头,不再留恋的对两个嫂嫂笑笑,就抬脚往赖特牧师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蕾罗妮看在眼眶湿红却极力保持镇定的赖特牧师,喉头哽咽地上前一步投进了这个已经颇有些久违了的温暖怀抱。
  “蕾妮……教父的乖宝贝……”赖特牧师的低唤声中带着让人心都为之战栗的痛苦之情。
  蕾罗妮瞧了瞧嘴角,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凑到赖特牧师耳边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还能够幸运的轮回转世,那么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找到你,做你真正的女儿!”
  教父,您以为您的教女真的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傻白甜吗?
  您为什么会打压我的亲人又是为什么绞尽脑汁的他们隐晦的驱逐出我的世界,不就是因为您心里的患得患失在作祟吗?
  蕾罗妮的这番话让赖特牧师的眼睛又一次濡湿了。
  他抖着手温柔地拍了拍自己教女的脊背,“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蕾妮,教父向你保证,一定会做一个最好也最疼爱你的好爸爸!”
  “既然这样,那就祝愿我们下辈子还能够再续父女缘分吧!”蕾罗妮眉眼弯弯的笑。
  随后,她又郑重其事的与雷蒙德巫医、西莉娜夫人、波利太太等等的长辈亲朋们做了最后的道别。
  等到这一切都解决完毕后,蕾罗妮看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建得老高的登天台,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淡的苦笑——她知道,已经到了她与大家分别的时候了。
  蕾罗妮没有再与奥兰多说些什么,也许她潜意识已经感知到了某些超出她预料的情形正在发生,而她却不能阻止。
  因此,她唯一能够做得,居然是凭借着视而不见这一招,想要去异想天开的打消他的念头。
  这一招对于曾经的奥兰多来说,简直和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向来把蕾罗妮看得比自己重要无数倍的奥兰多根本就没办法接受蕾罗妮此刻这种堪称冷暴力的举动。
  此刻精神已经有点不正常的奥兰多突然一点一点的脱出了蕾罗妮和其他人的视线往他们刚刚出来的卧房走去。
  而已经被那股拉拽力道彻底吸引住心神的蕾罗妮却无心关注这一点。
  全部注意力都被天上那个大窟窿吸引住的她在与早已经围绕着登天台等候她多时的布鲁诺教宗等人见礼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丈夫的失踪!
  原本脸上的表情还可以称得上一句从容的蕾罗妮整个人都僵滞住了。
  她现在高高的登天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努力去与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拉扯力道抗争,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在以一种近乎绝望的心态刷屏着:刚才的不详预感不是错觉,不是错觉!她的丈夫,她的奥兰多哥哥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犹如醍醐灌顶一样认识到这一点的蕾罗妮几乎没疯掉!
  她知道奥兰多对她有多执着,也知道因为童年时的悲剧,奥兰多的精神根本就受不了任何过大的刺激!
  她怕自己的丈夫做傻事!
  她怕极了!
  因此,即便双足已经脱离了地面,缓缓往天空攀升,她翠绿的眼睛依然在到处不停地寻找她的丈夫。
  蕾罗妮坚信,不论她的丈夫最后会不会选择做傻事,她都不会在她要即将离去的时候把自己藏起来让她着急难过的——她知道他舍不得。
  实际上,蕾罗妮也确实颇为的了解自己丈夫的性格,在布鲁诺教宗和赖特牧师等人带领着大家如被大镰割倒的麦秆一样深深匍匐,高唱‘蕾罗妮你是我们的神’的时候,从庄园里陡然飞奔出了一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眸子却璀璨夺目如星的英俊年轻人。
  从他的外表来看,人们根本就没办法想象他已经娶妻,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他气喘吁吁的在发现他到来的民众们的注视中,三步并作两步走地奔上了登天台。
  教会的护教卫士没有像阻止其他人一样的阻止他的靠近。
  他们都认识他。
  知道他是给他们发薪水的领主大人,是他们效忠信仰冕下的丈夫,是神之后裔的父亲。
  “……奥……奥兰多哥哥你……”望着疾奔过来的丈夫,蕾罗妮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磕绊了。
  她只能傻乎乎的看着丈夫微微踮起脚后跟以一种极其狼狈又极其古怪的姿势把她搂抱进结实的怀抱里。
  早在卧室里与奥兰多分开的时候就以为她将与这个温暖舒适的怀抱永别的蕾罗妮没想到她还能与他相拥上一回——即使是以这样一种艰难又怪异的姿势。
  蕾罗妮觉得很满足。
  已经不再顾虑重重,全凭着一腔热血行事的她微微低头在丈夫的嘴唇上用力咬了一口,最后一次叮嘱他:“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保重好你自己!”
  她没有去问奥兰多为什么这个时候才从庄园里跑出来,她也不想更不敢知道。
  只是,感受着妻子的身躯在一点点的往上攀升·不论他怎样用力去抱紧她也没有丝毫用处的奥兰多又怎么会如她的意呢?
  作为蕾罗妮的丈夫,他又怎么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呢!
  “我最最亲爱的蕾妮妹妹,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出来嘛?”他没头没尾的问她。
  蕾罗妮绿色的瞳孔有瞬间的紧缩。
  那股已经被她刻意遗忘进角落里的不详预感再次毫无征兆的侵袭了她。
  “我折返回去找你写给我的信去了,你偷偷摸摸、辛辛苦苦的写了那么多信,我怎么可能舍得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