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的丫鬟嬷嬷看着眼热,顾重阳就笑道:“等事情忙完了,你们尽管去管管事娘子要红包,四姑爷有钱,红包备得足。”
丫鬟婆子就欢天喜地地些顾重阳与王九郎,别说顾重阳了,就是素来不喜欢热闹的王九郎见了,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和煦的神色来。
等到了上房,就更热闹了。崔老夫人、英大夫人、庆阳侯顾葳蕤、蕤大少奶奶都在,这就不必说了,已经成亲的顾峥嵘、顾明晰都带了彼此的女眷在候着了,顾重珠跟贺润年也回来了,就连周王妃顾重芝竟然也在座。
“我们四姑奶奶与四姑爷回来了。”英大夫人喜气盈盈,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
如此一来,屋子里的众人都纷纷站起来迎接新客。
按说顾重阳与王九郎是要先给崔老夫人请安的,可顾重芝是周王妃,天家之礼不能废,顾重阳就要先给顾重芝行礼。
顾重芝赶紧拉住她的手道:“今天我们只叙家礼不叙国礼,你可千万别拜,否则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见面了。”
顾重阳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就笑着叫了一声三姐姐,然后跟王九郎一起给崔老夫人、英大夫人行礼。
崔老夫人与英大夫人看着王九郎玉树临风、潇洒翩然,心里实在不能不折服,这么俊俏的后生,她们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
紧接着便是平辈间的见礼,顾重阳与顾重华、贺润年厮见了,顾重阳坦荡磊落,目光清明,贺润年见王九郎与她郎才女貌说不出来的相配,自惭形秽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他转头看了顾重珠,告诉自己一定珍惜眼前人,切不可再重蹈覆辙,害得家宅不宁。
认过亲之后,庆阳侯顾葳蕤与几位兄弟、妹婿与王九郎到书房说话,顾重阳则留下来被带到崔老夫人的起居室里说话。
“你这两天,可还好?”
英大夫人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好像在看她有没有掉肉似的。
顾重阳被她看得脸微微有些红:“伯祖母、大伯母,我很好。九郎待我好,婆婆是先生,对我也好。文国公府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人丁稀薄,只一个婆婆,我可以应付过来的。”
崔老夫人这才放心地笑了:“王九郎的确不错,就是没有兄弟叔伯相扶持,你既进了王家门,便要趁着年轻身子骨好,多生几个才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男丁多了,家族才能传承下去。”
这一点顾重阳这知道,远的不说,就说长房这一支,若不是她及时救了蕤大堂哥,长房说不定就败了。
“伯祖母放心,我省得的。”她目光在屋里一转,从众人笑盈盈的脸上掠过,然后道:“怎么不见大姐姐?”
“你大姐姐病了。”英大夫人道:“你成亲的前两天就回来了,欢欢喜喜地准备送你出嫁,可谁知道她竟然当天夜里就得了风寒。她怕你担心她,再三叮嘱我们不要告诉你她回来的事情,只让我们瞒着,说她在蕊珠书院没回来。”
英大夫人说着,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姐妹感情最好,偏偏你成亲她没有出席,她心里遗憾的不得了。我昨天下午去看她,她还没好利索。拉着我的手又自责又伤心,哭了好大一场。我劝了她一会,她才止住了哭。”
顾重阳眼神不由就是一闪:“我出嫁,大姐姐没能出席,我也觉得遗憾。我去兰汀院看看大姐姐去。”
“还是别去了。”英大夫人劝道:“她怕扰了你新婚,不让告诉你。”
“大姐姐心里难受,皆是因我而起,我去劝劝她,说不定她就能好了呢。”顾重阳笑着站起来道:“再说了,我可是大夫,有我在,大姐姐再严重的病,也能治好。英大伯母您难道忘了我的本事了?”
英大夫人拍着额头道:“瞧我,倒把这一茬给忘了。既如此,你就去看看吧。”
顾重阳带着阿敏阿纳去了兰汀院。
丫鬟落梅面色微变,忙拦了她们主仆道:“四姑奶奶,我们大小姐病着,如今正躺着呢。您请回吧,免得过了病气。”
顾重阳见她这样,就知道顾重华一定在捣鬼。
顾重华不想参加自己的婚礼,不想出席她的回门礼,她一点也不在乎。可她不能容忍的是,顾重华一面做出姐妹情深的恶心嘴脸来博众人的欢心,一面在背后陷害她。
凭什么自己要做垫脚石给她踩,凭什么自己要配合她演戏成全她的好名声?顾重华又当又立好事都让她占全了,凭什么!
从前的那些事,也是时候清算了。
“落梅你让开。”她懒得与丫鬟虚与委蛇:“我只跟你主子说话。”
落梅见顾重阳落了脸色,阿敏与阿纳二人虎视眈眈,便一脸忌惮地退到一旁。
顾重华躺在床上,双目微阖,额上有汗,脸色潮红,昏昏沉睡。
顾重阳走进屋,站在床边冷笑:“不过是在被子底下多放几个手炉而已,顾重华,你装病的手段不怎么高明嘛。”
这个法子柴惜月之前就用过,的确哄住了贺润年,只可惜,哄不住顾重阳。
210.第 210 章
顾重华是骄傲的,只在这一场以情为名的姐妹博弈中,她输得格外惨烈。可她并不愿意向顾重阳低头。
顾重阳要嫁人了,顾家上下喜气洋洋,几乎是倾一府之力来给她办喜事。她不想看顾重阳趾高气昂欢天喜地上花轿的样子,更不想看她十里红妆为人羡慕的样子。
可对外,她一直是知书达理、弃之如兰的形象,又与顾重阳是最亲密的姐妹,她若不出席别人会怎么说?
为了保全自己的好名声又不用违心向顾重阳贺喜,她想出了这个装病法子。
没想到顾重阳却不放过她,竟然跑过来羞辱她。
顾重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立马坐起来冲顾重阳道:“给我滚!”
“你很有骨气,可背着别人算什么?”顾重阳不怒反笑:“你若走出去,当着外面丫鬟婆子的面说出这三个字,我顾重阳就佩服你,就将从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顾重华脸色一变,伸手就去掀被子,作势要起来,可当手抓住锦被的时候,却生生忍住。那捏着锦被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关节都白了。
“你不敢!”顾重阳神色凛冽:“自从我与王九郎定亲之后,顾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了。顾重珍都有人上门求娶,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又是才女,来求亲的人自然更多了。从前我是抱真夫人的弟子,你为了亲近王九郎,刻意接近我。现在我是王九郎的妻子,文国公府的太太,未来的当家主母,你为了走出去好行事、为了能谋取更好的婚事,为了你哥哥的前途,你就必须顶着我好姐妹的名头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凭什么?”顾重阳微扬着下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凭什么我就要配合你?你若是光明正大地与我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我顾重阳就服你。可你现在暗搓搓地陷害我,跟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区别?顾重华,我看不起你。”
“阴沟里的老鼠是你!”顾重华咬牙切齿、声音尖锐而刺耳:“你父亲不过是妾室所出,你母亲是商户女,你是丧妇长女,身份卑微可怜,你注定了就要给人做玩物。我是顾家的大小姐,庆阳侯府嫡长女,有才有貌有出身,注定要富贵荣华,一生受尽荣宠。是你治好了顾葳蕤,夺走了原本属于我哥哥的侯位。是你溜须拍马讨好长房,抢走了顾家最尊贵小姐的名头。是你卑鄙无耻,谄媚下作,哄得抱真夫人收你为徒。是你自甘下贱,轻浮浪荡,勾引了王九郎……那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你抢了我的东西!”
“顾重阳,你不得好死,老天爷眼瞎,怎么没一道雷将你劈死……”
“啪!”顾重阳走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顾重华不敢置信地看着顾重阳,声音高亢又尖锐地叫了起来:“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