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松松地用了早饭,顾泰来突然来了,他满脸都是笑容:“小姐,舅老爷托商铺送信来了。”
顾重阳订婚的当天,就给沈玉成写了信,算算日子,她的信应该刚到沈玉成手里才是,回信不会这么快到。
顾重阳一把接过信,立马就打开看了。
果然,这封信是半个月前从南京寄出来。信里说沈素迎与唐一清在半个月前成亲了,因为时间来不及就没有写信通知她。还说唐一清为了明年春闱,已经在成亲的第三天启程朝京城来了,沈素迎也与他一起来的。
这个消息对顾重阳来说简直又惊又喜,之前在南京的时候,舅母为素迎表姐嫁人的事情着实操心,没想到素迎表姐竟然这么快就嫁人了,嫁的还是家世简单,人才出众的唐一清。
更没想到的是,素迎表姐跟唐一清竟然要到京城来了,算算日子这几天人就要到。
也就是说,她出嫁的时候素迎表姐也会在这里了。
舅舅远在南京,到了年底又格外忙碌,她猜到舅舅恐怕很难到京城来给她送嫁,为此心里还有些不快活。此刻听着这个消息,说是喜出望外也不过分。
她将信收起来,大喜过望道:“顾泰来赶紧派个人到码头去守着,南京表小姐与姑爷这两天就要到了,你们好生侯着,接到了船立马告诉我。”
她一边起身朝屋里走,一边大声道:“阿敏去备车,我们这就去宣北坊,舅舅家的屋子一直没人住,也不知道那些下人有没有按时打扫。素迎表姐就要来了,可要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让素迎表姐舒舒服服地住着,让唐案首心无旁骛,好好地备考。”
因为要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了,顾重阳显得很激动,她神采飞扬的样子,让顾泰来、阿敏、阿纳都吃了一惊。
顾泰来还好,他毕竟跟着顾重阳去过一回南京,当即就连连答应,出去办事了。
阿敏与阿纳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了然,好久都没有见小姐这么高兴了,看来相对于顾家来说,小姐是比较亲沈家那边的呀。
顾重阳兴致勃勃地去了沈家在京城的宅子,吩咐下人打扫庭院,晾晒被褥,采买米粮,忙了整整一个上午,在沈家用了午饭,稍作休息,才坐车回了庆阳侯府。
人才刚刚进家门,就被崔老夫人请去了。
顾重阳到了禧荣院,脚刚踏上门前的台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
她知道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忙加快脚步朝里走,门口站的丫鬟眼明手快地撩了帘子。
九月的京城已经很冷了,崔老夫人的屋子里烧了地龙,帘子掀开的瞬间便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顾重阳一进屋,就看到崔老夫人、英大夫人都在,次房二夫人费氏也在,她正在安慰一个哭泣的年轻女子,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出嫁到延恩侯府的二小姐顾重珠。
她拿着帕子拭泪,哭得好不伤心。
这个场景由不得顾重阳不多想。
是二姐姐生不出孩子被责难了?还是贺润年在外头有了人,二姐姐回娘家来找人撑腰来了?
195.第 195 章
“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顾重阳上前给长辈们行了礼,就坐到顾重珠旁边问她。
“四妹妹。”顾重珠未语泪先流:“你二姐夫他……他活不成了。”
顾重阳大吃一惊:“二姐姐,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你不知道,你二姐夫他……他得了治不好的病,眼看着就不中用了。”顾重珠双目红肿,哽咽道:“今天下午,他连眼都睁不开了,眼下只手脚抽的厉害,太医说让准备后世。”
顾重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一把抓了顾重阳的手,哀哀哭求:“四妹妹,你去给他看看吧。若是能治好,我一辈子都记得你的情,就是治不好……我也认了。”
顾重阳被她哭得心慌心意乱。
从心里讲,她是不想给贺润年治病的,虽然当初她被逼自尽,是因为王九郎坐化,新帝为了清算荣王当初的附庸之臣,但那药到底是贺润年让人端到她面前的。
临死前的绝望无助、火烧火燎的感觉每每回想起来都令她格外难受。
现在听说贺润年得病快死了,她心里不是不痛快的,她怎么能给贺润年治病呢。
顾重阳不愿意,脸上就带出了几分凛然。
顾重珠愕然,眼泪珠子挂在脸上,呆呆地看着她:“四妹妹,从前都是我不对,可我真的改了,你若是为着从前的荒唐事怨我,你怎么对我我都能接受。但求你去一趟延恩侯府,给润年瞧一瞧,算我求求你了。”
二夫人费氏也是骇然,她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帕子,哀求地朝崔老夫人望去。
她只有一儿一女,顾重珠这才出嫁不到一年,连个孩子都没有怀上,若是从此守了寡,可怎生是好?
崔老夫人知道顾重阳并不是记仇的人,当初郝少阳那般对她,她都能放下芥蒂给郝少阳的儿子治病,更何况顾重珠还是自家姐妹?
“重珠,快别哭了,有话要好好说,这样哭哭啼啼的吓着你四妹妹。”崔老夫人对丁嬷嬷道:“打盆水来,让二姑奶奶洗洗脸。”
丁嬷嬷扶了顾重珠去净室洗脸去了,崔老夫人这才问顾重阳:“可是有什么事,走不开?”
崔老夫人眼神关切,语气温和,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她老人家睿智一如既往的面容让顾重阳心中因为前世被毒杀的戾气渐渐被压了下去。
她看了看坐在旁边不说话却一脸担心英大夫人,又看了看期期艾艾盯着她的二夫人费氏,心里一瞬间变得清明。
已经变了!
她已经重生了,她不是从前那个被顾家厌弃只能住在舅舅家的顾重阳了,她不是那个一心恋慕贺润年被柴惜月耍的团团转的顾重阳。
这一世,她有伯祖母的照拂,英大伯母的关心,先生的教育,九郎的宠爱,还解决了舅舅家的危机,马上就要嫁到文国公府与王九郎白头偕老了,她什么都不缺了。
同样的,贺润年也不过是个陌生人,他不是她的丈夫,不是那个负心人,更不曾毒杀她。
早在她重生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就是乍然听到这个噩耗,有些吃惊而已。”她转头看了二夫人费氏:“二伯母,二姐夫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之前我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
她这个解释倒也过得去,二夫人听她如此问,知道她是有想去看看的意思了,忙道:“是脖子上长疮,一开始就是一个小疮,他也没放在心上,自己去药店弄了点膏药涂了没见效。不想情况越来越不好,半个月前就卧床不起了,太医开了几个方子,总是不见效,反而越来越严重。如今太医也束手无策,只让准备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