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凉可不想变成两人争斗的垫脚石,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这衣服是我的家人帮着挑的,事先他可不知道会同赵太太身上那件一模一样。要是知道,必定不会让我穿来赴宴”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特别是最后一句,到底是怕和赵太太撞衫,惹对方不快;还是一心一意顾念她本人的心情,不想让自己膈应呢?
余丽姝在影视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听了许凉的话之后,表情一僵。继而嘴角那抹习惯性的得体笑容又升了上来,只觉得面前这女子心思实在灵巧,一股傲气将她的脊背立得笔直,让人折服于这份芝兰气质。
正觉得有趣,便有人上前来,在许凉耳边说了一句话。
许凉听了季修源助理唐爽的话,不禁眸色深了起来,咬了咬下唇,冷笑一声:“不用了”
原来是她和余丽姝说话的时候,被季修源听到了,以为许凉要和人共谋,让他姐姐下不来台。所以差了自己的助理过来,“请”许凉去酒店房间里,另换一身衣服。
并保证,许凉新换上的那身,绝对会比她身上这件“a货”奢侈得货真价实。
许凉心里只觉得好笑,季修源的眼力可不怎么样,难道就因为她只是个小小的经纪人,便只配得上穿“a货”吗?
就因为自己与亚森的老板娘撞衫,就必须换件衣服,还她一个独占鳌头的威仪?
真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多费一个字的口舌,她都觉得恶心!
所以她断然拒绝,别人跋扈到自己门口了,难道还有助人跋扈的道理?
许凉的脸色一派泠然,不顾唐爽在一旁笑得阴风阵阵,大步往molly那边走去。
刚迈出两米远,唐爽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大声质问许凉道:“和主人家穿同件衣服出席宴会,你不觉得非常失礼吗?”
这句话果然制造出声势,立刻就有人过来围观,一探究竟。
在场均为各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对方显然有意为难,所以这时候她生气较真便输了。
许凉憋着气,扬起一个优雅微笑,转身回道:“主人家因为别人与她穿的衣服一样,就强令其换装,这便是赵太太的待客之道吗?”
唐爽脸色被她一句话堵得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索性犯起混浑来,“我不管,你非要在这种场合给别人找不痛快吗?你身上那件a货,就别拿出来侮辱这个牌子了!”
众人听她这么说,都对着许凉指指点点。
唐爽见了后,精神抖擞,像打假人士干了一件终于抓到造假匪首一样得意。
许凉暗中扫了站在一旁的季修源一眼,对方嘴角含着讥笑,冲她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她移开目光,不紧不慢地对唐爽道:“你是这个品牌的鉴定师吗?如果不是,那赶紧把你的嘴闭上,因为这件衣服是限量版,所以每个买家都会在设计师的名册里留名。用不用我现在打给他问问?”
瞧她这样气定神闲,目光之中毫无慌张,倒让在场大部分人相信许凉身上必定是真品。
再者现场多少豪门淑媛,都是各大奢侈品牌的常客,奢侈品鉴定是她们的必修功课之一。稍有眼力的便看得出,这分明是赵太太无理取闹。一时间只对这位看着端庄大方,实则心眼狭小的贵妇评价大跌。
唐爽见风向不对,有些慌张地看向季修源,对方冲她使了个眼色,她心中渐渐镇定下来。这次是软的不行,就直接强逼,招了招手,让酒店侍者将移动衣架推了过来,上面挂了一件黑色抹胸高开叉礼群,眼神有毒似的,照射在许凉身上,“许小姐,看在我们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请把衣服换下来吧”
许凉还来不及开口,一旁的余丽姝便站出来为许凉抱不平,“怎么,亚森的尾牙会成了强取豪夺的肮脏地了么,非要逼着人给你们赵太太让行?也不看看,道儿是不是你们家修的!”
她言辞冷厉,一张红唇上下开合,有一股惊人的冷艳。
本来他们这个角落引过来的无非就是周围的人,但余丽姝的音量振聋发聩,中气十足,俨然有把事态扩大的架势。
这番话之后,不断有人围上来,形成了包围圈。在场的人家世修养都不俗,端着酒杯,看好戏一样似笑非笑瞧这唐爽,她手段在众多人精子面前简直不够看。
世上最下人脸面的耳光不是动口,也不是动手,只那么一个居高临下且轻蔑的表情和眼神,就能把人俯视到尘埃里面。
唐爽全身僵住,刚才的伶牙俐齿此时全都哑住了。两眼通红地站在那儿,两只手渐渐攥成拳头。
她忽地拿起一旁的酒杯,正要往前面的人泼过去,忽然有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罩住酒杯口。
唐爽抬眼一看,有个相貌端正,眉目冷清的高大男人站在自己身上。他的个子足足比她高出一个脑袋,所以才能这样轻易夺下她的“武器”。
她抬眼一看,目光扫到面色铁青的赵垣身上,顿时心里大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自己闯了大祸!
另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男子已经站到许凉身旁,他一身挺括的西装,显得卓尔不群,煜煜生光。
叶轻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许凉的脸颊,眼睛里的柔情快要漫出来,“本来想给你惊喜的,但你倒让我有惊无喜”
许凉尚未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缓过神来,瞪着眼睛,仔细辨认他,似乎面前的人是从天而降。
叶轻蕴一来,全场人的目光便都聚集在他身上了。所有人都蠢蠢欲动,想要上前来在他跟前露个脸,只不过他身上那股凛凛气势,让人觉得可望不可即。
他手揽着许凉的肩头,将她密不透风地护在怀里,十足的宣誓主权的姿态。
另一只手随意插在裤袋里,他朝握着酒杯的陈修抬了抬下巴。
陈修得令,将酒杯往墙壁上用力一砸,红酒和玻璃碎片飞溅落到地面。周围的人被他出其不意的动作吓了一跳,在场更是有女士被惊得尖叫出声。
特别是唐爽,满脸惊慌,捂住耳朵,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陈修冷声问她道:“会游泳吗?”
唐爽错愕:“什么?”
对方却不耐烦地皱起眉头:“问你会不会游泳?”
见他脸色发沉,唐爽大脑一下子停摆,急忙点头道:“会!我会!”
“那你能闭气多长时间?”
“八秒……不,九秒!”
陈修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那好,给你七秒钟的时间”
说完他抬了抬手,让人搬了一个大小适中的鱼缸上来,里面装满了红色液体,等人凝神一嗅,分明是酒。
陈修从角落将摆着盆栽的高凳拿了过来,再将鱼缸放在上面。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唐爽已经直觉出其中的不妙来。她不敢置信地等着那缸红酒,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可陈修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没有,他一把拎着唐爽的后衣领,将她的脸按进红酒里面。
唐爽大力挣扎,但力气同他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被死死按住后,只能在红酒里呜呜地哀叫,眼前一片迷蒙,如同身处一片血泊当中。
她耳边听见陈修在数数,当数到七的时候,他一把将唐爽拎起来。又数到七,再将她的脑袋按进红酒里去。
周围的人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是默默站远了一些,生怕被唐爽挣扎时洒出来的酒汁溅到。
叶轻蕴嘴角含着冷笑,一边捂住许凉的眼睛,一边听方誉在自己耳边说话。
他又吩咐了两句,方誉得令后便去办事。
叶轻蕴的目光沉到骨子里,再次移到面前的场景中去。眼睁睁看着唐爽被折腾得奄奄一息。
赵垣和季曼脸色都很不好看,强撑着笑脸挪到了叶轻蕴面前。
两人正要解释一二,便被叶轻蕴抬手制止了。
他的目光如同冬日含雪的冰水,浇在季曼身上,“赵太太,真不好意思,阿凉不懂事,不巧和你穿了同样的衣服”
季曼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他的目光刺穿,她赶忙低下头,不敢与之直视,慌乱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哽了好久才道:“我早说过,是我和许小姐眼光相近而已”
叶轻蕴嗤笑一声,淡淡地说:“是么?我也觉得这件衣服很配阿凉,所以她早上要出门的时候,才为她挑了这一件,真不巧,倒碍着赵太太的眼了”
他先礼后兵,语气越来越重,季曼快被他的这番话压得腿软。
虽然心里不愤,咽不下这口气。但季曼知道叶轻蕴的表态,对亚森未来的走向有多大影响!要今天惹他不快,不仅拿不到贝樱的注资,连在枝州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
毕竟他可是亚森上级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本想许凉只是个小小的经纪人,她一开始就因其和自己撞衫心里不快,后又有趋势同余丽姝联手让自己下不来台。所以季修源出手要整治她的时候,季曼才没有阻止,躲在一旁看戏。
可没想到她作壁上观却放任了一场祸事,谁会知道许凉是叶轻蕴满心护着的人!
咬了咬牙,季曼强笑道:“我穿着这衣服不如许小姐好看,还是去换了好”
叶轻蕴制止道:“你可千万别这样说,别人见了,还以为我仗势欺人呢!”
可他的语气分明是,仗势欺你又怎么样?!
季曼垂眸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可这事儿到这里还没完,第二天,亚森的股票的股票直接跌停板;而娱乐报纸上赫然登着,季修源身穿一件黑色抹胸高开叉礼群的小受样。
而报纸上竟然不敢将那天的真实情形报导出来,只说整个亚森被自己的员工给翻盘颠覆!
☆、190.撩妹高手
因为林雪禅的事,亚森的股票一跌再跌,就指着贝樱的注资能渡过难关。不管贝樱给出的价格是多是少,只要借了叶轻蕴的名,亚森便能沾光,一举从低谷中爬升上来。
所以叶轻蕴提出要在亚森公司内部视察的时候,赵垣二话不敢说,径直带他去了,一路赔着小心,就怕这位爷哪里有什么不舒心。
他那边做足了准备,天衣无缝,谁知道季曼这边却出了事。这下不仅没接着叶轻蕴的势,反而被他整治了一番,亚森的股票跌到历史新低。
老板不舒心,连他旗下的艺人也觉得失望颇多。叶轻蕴在人前露脸的时间并不多,他为人低调,即使他显赫的身份掩饰不住,但的确是不爱出风头的那一类。
他一出现,那身摄人的威严,以及卓尔不群的外表,便吸引了全场女士的目光。大大小小的花旦们都激动莫名,期待着他的垂怜。
可因为季曼得罪了他,带人在酒会打闹一场后,叶轻蕴便带着许凉走了。余下满场的唏嘘与失落。
叶轻蕴在酒店门口替许凉穿好外套,摸了摸她的脸,问道:“冷不冷?”
许凉无声摇了摇头,觑他一眼,抿唇问道:“那么多人在场,明天会不会有人在报纸上大肆宣扬?”
叶轻蕴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手背没有一丝温度,便将她的手捧在掌心,细细搓着,答道:“别担心,就算我不出手,赵垣也会先封住媒体的嘴”
许凉想了想,的确是这样:本来邀请叶轻蕴前来,是想给他留个好印象,却没想到被对方当场打脸;二则,亚森一年一度的盛事,在场的人却被搅得魂飞魄散,公司丢不起这个脸。
她斟酌一会儿,瞧他一眼,动了动嘴,又把话给咽下去。
叶轻蕴当然将她的表情变换看在眼里,出声问道:“你觉得我手段太绝?”
许凉摇了摇头,抿唇道:“你是为了我,所以我承这个情。你杀人放火被关进监狱里,我也天天给你送饭,只是——”
他太了解她,一说便直中要点,“只是赵垣为人还不错,对你也照顾有加是不是?”
许凉点了点头。
叶轻蕴摸了摸她的头发,叹气道:“你再怎么表示自己一心向着我的决心,也别用这么倒霉的比喻吧?”,顿了顿又说,“赵垣为人是不错,至少一直很听话。只是她老婆太跋扈,嚣张到你面前,就是不行!”
这番话在对许凉的下颌使力,她微张着嘴唇,呆呆地看着他。他的眼眸很深,黑到极致便聚集了点点的亮光,像里面盛着一条灿烂的星河。
他话语坚决,仿佛那位赵太太就在眼前,他每个字都是带着力度的锐气,要将对方挫骨扬灰。
许凉知道他的手段,但从未亲眼见识过。面前的叶轻蕴,让她觉得有些孤寂。
高处不胜寒,他越站到一个独一无二,唯我独尊的位置上,眼神越清凉淡然。
“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忽然说道。
叶轻蕴原就后悔,将这样一个商场上狠厉的叶先生摆在她面前。他怕她会觉得自己陌生,更怕她会因此疏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