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都市言情 > 后悔药 > 第95节
  姜向晚看着这女孩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厌恶的蹙眉,声音低哑冷硬的说:“出去。”
  岳沉婉却轻巧的走到他跟前,微笑的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将架着手肘,将脸蛋放在手上,一副好整以暇,舒展自在的样子,她还不客气的仔细看他,看他的脸,他的腿,那灼灼放肆的目光让姜向晚羞惭起来,低吼:“出去,出去”往常他这样的时候,佣人早吓得跑出去了,或者母亲和哥哥也会跑进来安抚他,可今天,那女孩居然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坐在那里,母亲和哥哥好像出去了似的,没有人进来。
  “滚出去!”姜向晚自幼是家中的宠儿,虽然有良好的教养,却还是有几分少爷脾气的。
  岳沉婉笑的更开心了:“哦,这个我还真不会哎,要不你滚一个我看看”比起他死灰一般的模样,她觉得他被气的暴跳如雷的样子更可爱,何况他那条恶毒的舌头在上辈子自己没少吃亏,这回就当给自己报仇雪恨吧!
  “你”姜向晚气坏了,从没见过这样无耻无畏的女孩,毕竟还只有十七岁,没有那么深沉的涵养,忍不住吼道:“你给我滚出去,你是什么东西?”岳家大小姐又怎么样?岳家大小姐就可以在自己最难堪成了残疾的时候来羞辱自己吗?
  岳沉婉挑挑眉毛,笑道:“关于我是什么东西这件事情,还真可以讨论一下啊,我还记得小时候一起玩,你不是说我是矮冬瓜,就是说我是爱哭鬼,每次让我做新娘子你做新郎官你都是一百个不情愿,哦,现在看来,我这个矮冬瓜长高了,你这个小帅哥却成了站不起来的帅冬瓜了,呵呵,你说我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呢?”
  姜向晚现在可以肯定了,这女孩完全是来落井下石报复自己的,自己小时候的几句玩笑居然也会引来这么恶毒的报复?这女孩是多么可恶多么无耻啊岳沉婉站起来,抱着肩膀在他的床前走来走去,一副小人得志的猥琐笑容:“哎呀呀,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站起来揍我啊?心有余力不足吧?我现在想对你怎么样都行,让我想想啊,你大概不知道,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呢,嗯,你一直是咱们启德高中的偶像,有好多女孩哭着喊着想要你一张签名照,哎,对啊,如果我拍了你□卖给她们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她兴致勃勃:“放心,我学过几年素描的,很有审美观的,可以给你摆个特别漂亮的造型,绝对不会让你春光外泄的,在这里给你加点半透明的纱,你侧卧的样子一定特别慵懒”她用手比划着姜向晚的腿部,策划的兴高采烈:“你说,这样绝美的照片能卖多少钱一张?你长的这么漂亮,估计很多同□的会喜欢你,如果放到网上,会不会有很多同志爱上你呢?你看起来就是个柔弱无骨的小受嘛,他们一定会用最美丽的词汇来赞美你,期盼着和你春风一度”
  姜向晚的脸都红了,愤怒的叫道:“我二哥会杀了你的”门外正在顺着门缝偷听的姜向东、姜向阳和张涓都快忍不住笑出来了,这岳沉婉真是个调皮的丫头,姜向晚从小漂亮,他的漂亮有一种阴柔的美丽,从上中学起,有很多男同志对他有兴趣,偏偏他最恨这个,为这事没少跟同学打仗,又一次将一个骚扰他的男孩打成了重伤,还是姜向阳出面平息了这件事,姜家小少爷最恨同性恋是人所共知的,岳沉婉这是摆明了在故意气姜向晚呢,姜向晚一向聪明,可毕竟年纪还小,加上从没见过这样无耻放肆的女孩,竟然被蒙住了。
  岳沉婉得意的用一根手指在嘴唇前面比划:“错了,你二哥才不会杀我呢,他大概会羞愧的跟你一起自尽了!”她还神秘兮兮的小声道:“你想啊,他最疼爱的弟弟先是为了他被车撞成了残疾,然后又被人拍了□,还要被很多同志看尽□,哇呀呀,你猜你们陈家会不会因此大出风头,从此成为咱们省的名人佳话啊,估计能被咱们省的省志录入,成为历史上最辉煌的一笔,你二哥那么暴烈的性格,肯定会难受的不行,一激动说不定就羞愧自尽了,你看,他自尽了,你妈和你爸肯定会伤心欲绝,你们全家永远都不会开心”
  姜向晚瞪大了眼睛,额上的青筋都起来了:“你跟我们家有仇啊?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会是我跟你们家有仇呢”岳沉婉瞪大了眼睛,显得很诧异:“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这不是帮你吗?”
  姜向晚漂亮的杏眼起了红线,愤怒的像一只被激怒的羚羊:“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我想要的结果?”
  “咦?你不是特别恨你二哥吗?你不肯治病,成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就是为了让他难过,让他愧疚,你惩罚自己顺便也就惩罚了他,惩罚了他呢也就惩罚了你们全家,自此之后,大家一起跟你要死不活,活在灰色的痛苦中。你看,我多好,这么了解你的想法,这么有师妹爱,主动上门帮助你,哎,你不用太感谢我的,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岳沉婉大言不惭,理所当然的摆着手,仿佛姜向晚准备向她三鞠躬表示感谢似的。
  姜向晚却顿住了,他好像忽然明白了这个一直胡说八道的女孩的目的了,门外的三个人也愣住了,原来这女孩是用这样尖锐的方法在劝解他。
  姜向晚沉默不语,半晌才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艰涩的道:“你出去,让我一个人想想!”
  岳沉婉笑眯眯的弯弯腰,潇洒的抛了个飞吻:“ok,明天我带照相机来,学长,我先出去了!”
  岳沉婉谢绝了张涓满含着热泪的感谢,说自己要回家有事,带着叶老头告辞了。
  第二天,岳沉婉又笑嘻嘻的来了,这次她还拎了一个照相机,姜向东皱着眉看她,她笑嘻嘻的打开照相机:“是没装内存卡的。”姜向东叹口气:“阿婉,让你费心了!”他和父母二弟商量了一夜,觉得弟弟对岳沉婉这个外人的反应更大一些,这个小姑娘真是绝顶聪明,知道温和的劝慰对姜向晚没有用,就反其道行之,干脆用恶毒的语言刺激他,逼着他反应,可能效果更好些。
  姜向晚一夜没睡,刚有些神思恍惚,就见昨天那个可恶的小姑娘又笑嘻嘻的站在了床头,手里居然还拎着一个小巧的相机,他本能的晃了一下脑袋,警惕起来:“你来干什么?给我出去!”
  “咦,不是说好了吗?我今儿是特意来给你拍照的,我连网站都选好了,同爱网,哇塞,你都不知道,那个网站好多人的,可就是没有几个像样的模特,姜三哥,你看你,人美皮肤白,哇,你的皮肤好好哎,都细腻的见不到毛孔的,你用什么化妆品啊?”岳沉婉简直都要佩服自己了,将一个三八花痴加好色的腐女演绎的多么活灵活现。
  姜向晚厌恶的看她:“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我妈呢?我哥呢?”
  岳沉婉换了幅面孔,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斯文样子:“姜婶婶说你都不愿意和人说话,难得我这么热心可爱愿意来陪你说说话,大哥和二哥也很喜欢我,说我活泼可爱,能来跟你说说话,说不定你就高兴了,一高兴你就不想死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死了?”姜向晚一夜没睡,现在看见她就觉得头疼。
  “可你看上去一副不想活的架势啊,难道我误会了?”她舔舔嘴唇,非常真诚的看他:“你看你,原本是天之骄子的,马上就要进国际知名的大学普林斯顿了,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混吃等死,这样的人生不是太悲惨了吗?后半辈子只能这样仰仗着别人活着,多痛苦啊,其实,只要轻轻的在手腕上划一刀就可以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你所有的痛苦就都没有了,你不用担心别人会觉得你是累赘,也不用害怕别人看不起你,更不用为自己的残疾觉得难看尴尬,真的”
  姜向晚车祸以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劝慰他,生怕他一时想不开,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真诚的劝他去死。他警惕的看着她:“你想干什么?”难道昨天他领会错了?这丫头不是换个角度来劝他的,而是有什么别的居心?
  岳沉婉笑嘻嘻的走过来,殷勤的给他解衣扣:“我还是先给你拍照吧,我技术很好的,我手脚也一定轻些,你放心”姜向晚简直被她的无耻震撼了,他活了十七年还从没见过第二次见面就上手要脱人衣服的女孩子,他奋力的挣脱她,岳沉婉不放弃,努力的撕扯他的衣服,刺啦一声,姜向晚的衣服被撕裂了,露出了白皙细腻的肌肤和半个雪白玲珑的肩膀。
  岳沉婉高兴目光闪烁:“哇,学长,你好漂亮啊,秀色可餐啊,来来,我给你照一张,”她拿着照相机对准他摁快门,还擦着口水道:“对,就是这样半遮半掩才有种受虐的味道,网站上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
  姜向晚简直快要冒烟了,他用力的大吼:“来人,来人啊”门口的张涓忍不住,被姜向东拦住了:“妈,再看看。”这小姑娘到底要干什么?
  岳沉婉兴致勃勃的看着姜向晚拼命的用手撑着身子想要挪开,她此刻的模样活像一个女色魔:“叫吧,使劲叫吧,我刚才已经跟大哥婶婶他们说了,我要 好好劝道你,让他们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用理会。”女色魔还风趣的耸耸肩,干脆盘膝坐在床上撑着腮兴致盎然的道:“你看,你现在动不了吧?你拼命想逃开我却怎么也动不了,你很气愤,气的想撕碎了我却无能为力,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我现在强了你,你也没招!”她拿出一把刀来是一把锋利的壁纸刀:“要不要想想我的提议?用刀子划开手腕?”她诱惑的嘴脸像个诱拐儿童的女巫:“想想看,刀子一点点的切开皮肤,里面的鲜血一下子就涌出来了,然后你开始觉得冷,特别冷,浑身无力,再来是窒息,窒息你知道吧?像被人掐住了嗓子,无法呼吸,然后大脑空白,然后你会觉得特别痛苦,然后你开始挣扎,挣扎,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浑身冰冷,好像骨头缝里都在冒风”她眨眨眼睛,用力的逼回泪水,绽开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然后呢,你就死了,你死了呢,你二哥肯定最痛苦,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折腾自己,嗯,他是个警察,想办法出些危险的任务,一次两次,三次,最后总有那么一次,他会英勇献身的,你看,你爸妈就没了两个儿子,你妈身体不是很好,你爸估计也会因为失去你们而觉得痛苦,然后呢就无心公司了,你大哥虽然聪明,可双拳难敌四手嘛,估计有个那么一两年吧,你们家被我们家老爷子收购应该就是水到渠成了!”别说姜向晚觉得毛骨悚然,就是在门口偷听的张涓和姜向东都觉得后背直冒汗,这小姑娘真的只有十四岁?她兴致勃勃的说的这些不会真的是她的构想吧?
  姜向晚用力的撑起身子,面色铁青,眉目冷厉:“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让你失望了,我还真没准备死,而且我会好起来的,我会站起来的,等我站起来,我第一个就灭了你们岳氏!”
  岳沉婉笑了,将壁纸刀揣起来,嗤笑:“好,这才像个男人,我说,姜向晚,我就看不惯你那养死不活的样子,你可以残疾,却不可以没有尊严,就算一辈子坐在轮椅上,我也希望看见一个残疾的有尊严有血性的男人,而不是个没有思想没有希望甚至没有自我的傻瓜!”此刻是高贵俾睨女王范儿。
  姜向晚怔住,门外两个叹为观止,这演技可以去拿奥斯卡。
  ☆、292婉心第五章
  岳沉婉走后,姜向晚一夜没睡,第二天张涓看到儿子青色的眼袋十分心疼,摸着儿子的脸眼泪汪汪的,姜向晚却忽然看着母亲开口道:“妈,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张涓吓了一跳,自从车祸昏迷醒来后,儿子已经很久不愿意开口说话了,她欣喜的发现儿子一直死灰一般的眼睛忽然泛出了些生机:“儿子,儿子,你不自私,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姜向晚抬手接住母亲掉落的泪水,头一次发现,母亲瘦了很多,一向乌黑的头发有了几根白发,他摇摇头:“不,妈,昨晚,我想了很久,我真的很自私,这么长时间,只想着我自己,我成了残疾,我的腿废了,我就觉得我的人生毁了,我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姜向晚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忘记了你和爸爸对我期望,忘记了哥哥们对我爱护,我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责任,我忘记了你们那么爱我,一定也会为了难过,我,真是个自私的人”姜向晚的眼泪落了下来,张涓一把抱住儿子放声痛哭起来。
  姜向东和姜向阳听到哭声都从客厅里跑了进来,看见哭成一团的娘俩都慌了神:“怎么了?怎么了?”
  姜向晚擦干净眼泪,漂亮的眼睛像雨水洗过的天空,干净清爽,他冲两个哥哥笑了笑,有几分羞涩:“哥,我想明白了,我接受叶神医的针灸。岳沉婉那丫头虽然可恶,可有句话她没说错,我的身体可以残疾,却不能连脑袋也残疾了,就算一辈子坐在轮椅上,我也应该做个有血性有尊严的男人!”姜向阳看见弟弟久违的笑容,激动的不行,几步走到床边,拉着弟弟的手笑道:“老三,老三,你醒过味来了?”
  姜向晚看到整整瘦了十多斤的二哥,心里十分酸楚,这个二哥自小最疼自己,自己受伤,他只怕比谁都着急难过,尤其自己还是因为保护二哥成了残疾,二哥心里的愧疚只怕比所有人都多,可这么长时间里,自己一眼都没看过他,只顾自怨自艾。
  他沙哑着嗓子拍拍二哥的肩膀:“二哥,对不起,这么长时间,让你难过了”
  姜向阳的眼眶红了,有些哽咽却强笑着道:“咱们亲哥俩,说什么呢,你能恢复精神,二哥就高兴”
  姜向晚冲姜向东笑笑:“大哥,我愿意接受叶神医的针灸,我一定好好配合,我一定能重新站起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姜向晚咬牙切齿的微笑:“我要岳沉婉那个丫头陪着我接受治疗!”
  姜向东好脾气的微笑,这个弟弟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被个小姑娘戏弄了一番,估计心里是迈不过这个坎,想伺机报复人家呢,不过这在他眼里不过是些小儿女的玩笑,那丫头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聪明伶俐、牙尖嘴利,自己这个弟弟恐怕还斗不过人家呢,只要弟弟能有求生的意志,多个小女孩陪着俩人吵吵嘴也是件趣事,何况,弟弟如果能逐渐开朗起来,未尝不是件好事。
  张涓却不乐意:“你这孩子,那孩子虽然说话有些过分,可毕竟是好心,那叶神医还是阿婉拿出了医书才换得他来咱们家给向晚看病的,你可不能过分,人家可是岳家大小姐呢”
  姜向东却笑道:“妈,是岳家大小姐不正好?跟咱们家门当户对,将来给你当儿媳妇多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姜向晚愣神,什么啊这是?他不过是对那小丫头捉弄自己心有不甘,想捉弄她一番罢了,怎么到了哥哥嘴里就成了青梅竹马了?还门当户对?那丫头跟个竹竿子似的,长的也不好看,哪里跟他般配了?可张涓却不这么觉得,对大儿子的提议很有想法,那女孩看起来干干净净聪明活泼,最要紧不像那些千金小姐那么做作,挺可爱的岳沉婉对姜家人的想法根本不知情,不过听到姜向东来电话说姜向肯接受针灸了,当即欣喜若狂,听说姜向晚要求她陪着针灸,就知道这坏心眼的家伙肯定是要打击报复,不过她心里还是窃喜的,感情嘛,还是早早培养的好,自己认定他,就要早早的努力,成功虏获他的人和他的心!
  耶!加油!岳沉婉对着镜子必出一个v字。
  周一,岳沉婉一放学就让司机先走,自己借口出去逛街去了姜家,目前她还不想让陈建亨知道自己和姜家的关系,当然陈建亨对岳沉婉也很少管教,陈顺之很忙,在家的时间少,很难看见,蔡书仪女士更是巴不得她学坏了才好,所以,岳沉婉在家里基本属于三不管地带。
  姜家别墅的布置跟岳家差不多,占地三亩的草坪花园,绿荫葱茏、草木葳蕤,中间修建了一条小路,别墅是仿古欧洲风情,尖尖的屋顶、白色鹅卵石围墙,四方的窗户,进门就是宽敞的客厅,抬头就能看见明亮的彩色玻璃屋顶,盘旋楼梯,一共三层,姜向晚本来是住在三楼的,因为腿不方便,搬到了一楼。
  岳沉婉进来的时候,叶老头已经到了,正吐沫横飞的跟张涓和姜向阳、姜向晚大说特说他的针灸要求,见了岳沉婉,叶老头就住了口,本能的有些讪讪的,这种情绪类似于欠债的见到了债主。
  岳沉婉礼貌的跟张涓姜向阳打招呼,她今天穿的是启德高中的校服,藏蓝色嵌白边的水手装,蓝色百褶裙下两条修长笔直圆润的大腿,白色及膝袜纯净清新,俏丽的短发,脂粉不施晶莹干净的小脸,充满了蓬勃的青春气息,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姜向晚对岳沉婉的感觉很别扭,说不出为什么,他即感激这个女孩为他做的,又有些恼羞成怒的不甘,反正他见到她就本能刺猬般竖起了毛刺。
  “看你这么斯文有礼的样子,我真怀疑我昨天看到的那只喷着毒液的母蝎子是不是换人了?还是”姜向晚蔷薇花般红润的嘴唇略略一撇:“这是你们岳家的传统,喜欢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岳沉婉仍然笑眯眯:“谢谢姜三哥的夸奖,其实我对你今天的样子也十分惊喜,昨天你还是一副要死不活随时准备撒手人寰的架势,今天就这么精神奕奕的准备就医,唉,是不是我昨天的提议让你觉得十分心动?你终于发现了自己真正的性取向?”
  姜向晚冷笑:“是啊,本来我真不知道我的性取向,自从看见了你像一根竹竿子伫立在我面前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隐瞒了真实的性别,整天穿着女孩的衣衫你不难过吗?听我的话还是回泰国去吧,那里才是真正适合你发展的地方!”
  “哦,这都让你发现了,三哥真是好眼力,其实我不做人妖很多年了,纵横人妖界多年,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句话,三哥的相貌要是来泰国,那必须是选美比赛的第一名啊,人民群众再拥护您,说不准总统都要下台换你来做,到时候您就不仅仅是陈家的少爷了,您还可以做一个标榜青史的人妖,多好!”
  “以我的相貌就是做人妖也肯定比你这样的强,扔到人堆里基本就扒拉不出来,就是做人妖也只能是最下等的,而且你放心我要是做总统第一个就会让你这样低级的妖从地面消失,人类世界不适合你这样根本没有曲线的人妖发展,因为即使再过三百年,你也依然只能是一块平地。”
  两个人一来一回唇枪舌战,旁边的三个人脑袋跟电风扇一样,晃来晃去。
  叶老头叹为观止:“喝,我以为那丫头嘴就够损了,看不出你们家的小少爷嘴也很毒嘛!”
  姜向阳大笑,即使是弟弟没病的时候也没见过老三跟哪个女孩这样过意不去,那时候很多女孩追他,他都是很不耐烦三言两语的打发走人的,他问过他难道就没有喜欢的类型,姜向晚一脸不耐烦的说:“都是些花痴,烦都烦死了,还喜欢什么?”想不到今天他居然见到一向高贵温煦的三弟跟一个女孩唇枪舌剑,他真开心,简直恨不得拿录像机拍下来留念。
  张涓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自己的儿子从来都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还从来没这样孩子气过,对一个做母亲的来说,儿子偶然的孩子气更然她觉得可爱可亲。
  两人一边斗嘴,叶老头一边准备施针,姜向晚被剥光了上衣,整个人趴在床上,叶老头笑眯眯的嘱咐:“可以斗嘴,可以骂人,就是不可以移动,有点疼,可你得忍住了知道吗?”
  姜向晚点头:“我知道!”多疼他都要坚持,因为他的生命中也只剩下这样一件事可以坚持了,即使不为了自己,为了父母兄长也要坚持“第一针,肩井,第二针,风门,第三针,魄户”叶老头下针很快,不到十分钟,十三根闪亮的银针就□了姜向晚的身体各个穴位。
  刚开始,姜向晚还没什么反应,可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额上青筋暴起,牙齿咬的格格做响,下颌因为用力绷的紧紧的,双手抓住床上的被单几乎拧成了麻花,显然他在忍受痛苦,张涓一见儿子这样,有些慌神:“怎么会这么疼?叶老先生,这,这要不要紧啊?”
  叶怀仁不耐烦的挥挥手:“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吗,这个很疼,不仅疼,还有危险,那个二少爷啊,你快让你妈出去,她看不得这个,那个小丫头啊,你继续跟三少爷斗斗嘴,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岳沉婉脸色也煞白,她咬着嘴唇看着姜向晚,心疼的眼眶发红,哪里还有心思跟他斗嘴,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姜向晚道:“我,我给你唱歌吧”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就开唱:“黑夜将城市笼罩,想念蔓延在细胞,想你的拥抱,你的微笑,快要疯掉,想你倒莫名其妙,上了瘾无可救药,没有你,会死掉,我不再开心的笑,痛苦在胸口燃烧,在你离开以后,寂寞把我逼进墙脚”她反复的唱:“就是戒不掉对你的依靠,就是戒不掉你对我的好”
  你是我生命中的毒品和劫难,明知道那是致命的诱惑,就是无法忘记,无法戒掉姜向晚睁开眼睛,沙哑着嗓子道:“一句都没在调上,真难听啊”
  岳沉婉干脆将自己的手臂塞进他手里:“太疼了就掐我胳膊,”她仰脸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继续道:“说我唱的难听?你没有音乐常识?你的音乐科是体育老师代课的吧?我非常真诚的建议重新回去补课,你的水平太次了,我们班居然还有人崇拜你说你文武全能,我质疑他们的审美”
  叶怀仁老头一边捻针一边恶趣味的想这个画面可真美,一个面容美丽的少年极力的忍受痛苦,还要跟面前牙尖嘴利的少女斗嘴,可看看那少年满身晶亮的汗水,握在手里纤细白皙的胳膊都被他捏紫了,那少女也真有耐受力,硬是坚持着谈笑风生的跟他斗嘴。
  起针之后,姜向晚浑身是汗,身下的床单都湿透了,因为耗尽了力气,他虚弱的趴在那里,岳沉婉也好不到哪里,手臂被他掐的乌青,每个指印都十分清晰。
  张涓见了十分心疼:“儿子,你怎么样了?阿婉啊,怎么能让他把你掐成这样?”
  姜向晚刚回过神来,看见岳沉婉的手臂,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舍,他皱着眉粗声道:“谁让你把胳膊塞给我的?妈,让刘嫂拿二哥的药油给她揉揉”
  岳沉婉活动了一下手臂,笑嘻嘻的道:“没事,有些淤青,我皮肤不好,稍微磕着碰着都有淤青,不要紧的”
  “那怎么行?”张涓一叠声的喊刘嫂拿药油:“回家让你家人看见了还不得以为我们虐待你了?你看看,好好的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被掐成这样”张涓心疼的拉着岳沉婉的胳膊:“哎,明儿你还是别来了,我真是不知道这针灸会这么疼,还得让你受这个罪!”
  岳沉婉潇洒的挥挥手:“没事,姜婶婶,这点皮外伤不算什么,而且我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言而有信,好了,我该回去了”
  张涓哪能就这么放走她,热情的留下岳沉婉吃了晚饭,还让姜向东亲自送岳沉婉回家。
  姜岳两家离的不远,只是因为同在半山区,人烟稀少,夜晚看着有点寂静渗人。
  姜向东沉吟了半晌,才说:“阿婉,请原谅我的失礼,咱们俩家的关系,我想你也多少知道一些,我们是商场上的对手,令祖父和叔父对我没有什么好感,我想知道,你这么帮向晚,是为了什么?是令祖父要求你的吗?”他是商人,商人总是看重利益比较多,更何况他是个十分精明的商人,他不相信岳家会毫无目的的做这样的事情。
  “我祖父和家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事实上,那本书是我祖母在我七岁时送我的圣诞礼物,很多年了,我都快忘了,至于为什么帮姜向晚”岳沉婉停下脚步,乌黑的眼珠散发着墨玉一样清润光洁的光泽:“我暗恋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是,我知道他是个多么优秀的人,所以一直自惭形秽,不敢靠近他,他出了事,我才能有机会靠近他,帮到他,我希望他好起来,像从前那个神采飞扬、温润如玉的少年,一直高高在上,所以,我才会帮他,如果你问我目的,姜大哥,这就是我的目的,跟岳家无关,跟你们的事业、家族发展、两家的利益地位都没有关系,我帮他,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他!”不能说爱,只能说喜欢,然而她的语气肯定真诚,一张小脸在月光下神采奕奕,完全符合这个年纪女孩对梦中情人的一往情深,姜向东看着她郑重其事风光霁月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弟弟可真是个有福气有魅力的男孩子,即使双腿成残,依然有女孩自告奋勇的帮助他,爱护他。
  他苦笑一下:“原来是这样,我们家向晚有福气啊!”
  ☆、293婉心第六章
  岳沉婉刚回到家中就接到了陈归人的电话,说的很简单,已经查到江漫的住处和情况了,江漫,二十八岁,h省名牌大学金融贸易专业本科生,家境清寒,父母是双职工,母亲在她十九岁时下岗,目前在早市卖菜,父亲在一家工厂打更,还有一个姐姐,嫁到了外地。江漫进入岳氏不久,就被陈顺之看上了,江漫是个很有心计的女孩,坚决拒绝了陈顺之金屋藏娇的提议,坚持上班,只是换了工作,去了陈顺之朋友的贸易行做职员,现在已经从文员升为业务部经理了。五年前生了一个私生女,在她父母那以姐姐女儿的名义抚养。
  岳沉婉放下电话就看见二婶神采飞扬的进了门,佣人们麻利的记过她手上的好几只购物袋,显然刚刚上街扫货回来。见到岳沉婉在就故意炫耀道:“看看,二婶今儿可买到好东西了,这个是大卫杜夫新出的香水,这个味道好清新的,售货员说最适合我这个年岁的女人了,成熟优雅,这个是夏奈尔今夏的新款,怎么样?好不好看?我看了宣传,那个叫什么来的,哦,那个维多利亚今年在巴黎时装周时穿的就是这款,到底是外国名设计师设计的,手工也好”
  岳沉婉笑嘻嘻的看着二婶炫耀,半晌跟了一句:“二婶,我已经三个月没拿到零用钱了”
  蔡二婶马上上演变脸绝技,哭丧着脸道:“哎呦,我的大小姐,你不知道啊,咱们家这个月入不敷出啊,你爷爷买了一副什么古董画,你叔叔这个月外面应酬多,你弟弟又参加了什么小学生交流夏令营,要去美国,你表姐在法国一个劲的跟我要钱,我都没钱给她邮,我总说,让她别当自己是什么小姐,一个人在外面省着点花嘛,我这些衣服啊,都是我娘家给我拿钱买的,我好歹也是咱们家的少奶奶,出去总要给你叔叔撑个门面的”言外之意,你表姐在外面都没钱花,你也好意思跟我要钱?
  佣人们都很有眼色,一见到家中经常上演的这一幕立马都闪人,心里盘算要多久出去收拾烂摊子,比如残碎的餐具杯子什么的。
  岳沉婉头一次没马上愤怒的跟二婶辩驳,而是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脸犹豫惶恐的小可怜架势,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二婶啊,我那个,我二叔是不是老不回家啊?”
  蔡二婶虽然不聪明,却很有几□为女性的敏感,尤其自己的丈夫人到中年却温文尔雅,很有女人缘,她平时看的很紧,所以她马上有了警惕心:“你什么意思?”
  岳沉婉吭哧吭哧半晌,也说不出的痛快话,蔡二婶是个急性子,追问:“说话啊,你想急死我啊!”
  “那个,我昨天放学跟同学逛街时,看见二叔跟一个女的”
  “什么?在哪儿?那个女的长什么样?”
  “我吓了一跳,我那个同学偏偏认识那个女的,还说那女的就住在她家隔壁公寓,她总能看见二叔来”
  “什么?”蔡二婶惊的满脸肌肉都僵直了,自己这么百般防范居然还有女人是漏网之鱼?二婶简直出离了愤怒,一把抓住岳沉婉的胳膊,正好抓住了今天姜向晚抓青的部位,岳沉婉立刻疼的浑身一激灵。
  “叫什么?在哪儿住?快告诉二婶!”总算还有几分清醒,蔡二婶努力的缓和嘴脸,可那通红的眼睛还是看着很狰狞:“阿婉,咱们娘们才是一家人呢,是不是?二婶嫁到你们家快二十年了,你总不能帮着外人不帮二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