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采薇换了衣裳再过来她外祖母这边时,就见宜菲坐在老太太身边,面有得色地看着她。
太夫人见她来了,冲她招招手,“不用行礼了,快过来这边坐着,外祖母有话跟你说。”
采薇便看了宜菲一眼,心知宜菲这是搬了老太太这尊大佛来压自己,果然就听太夫人道:“薇丫头,你们明日要考较的题目菲儿都已经跟我说了,你既然知道的故事多,不妨便说一个给宜菲听听。她如今的亲事不大好办,好空易有这么一个机会,若是能被选中的话,对这府里总算是个好事!”
她见采薇低着头不说话,怕她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又道:“这两位郡王选妃,又不是只选一个,若是你姐妹两个都被选中了,那不比只你一个人嫁到那王府里要强得多,有个姐妹做伴互相扶持,总比你一个人在那王府里孤零零一个的要好。好孩子,你就看在这府里养了好几年的份上,帮你表妹这一回吧!”
采薇便起身道:“外祖母都这样说了,外孙自当从命!我这就说一个故事给菲妹妹听。”
宜菲的目的可不只是让采薇告诉她一个故事这么简单,她忙道:“这会子马上就要用午膳了,等用过了午膳,老太太还要歇午觉,不如等到午后,我去姐姐的屋子里,再请姐姐说给我听如何?”
采薇想也不想便道:“那就依妹妹的意思,等到午后你到秋棠院来找我便是。”
等到午后,宜菲果然依约而来,足足缠了采薇一个下午,听采薇讲完一个故事,觉得不好,定要她再讲一个更好的来听。
明明在太夫人房里,说好采薇只需给她讲一个故事就好的,可她借口这第一个故事不够新奇,第二个太过普通,第三个有些吓人,第四个……,左挑右捡的,硬是折腾采薇一连给她讲了六个故事。
见她如此无赖,采薇也懒得跟她计较,仍是极有耐心的又开始跟她讲第七个故事。
☆、第一百一十三回
这表姐妹俩在屋子里头一个讲,一个听,顺便挑刺,屋子外头的走廊下,宜菲带来的丫鬟小菊也正在跟枇杷和芭蕉两个小丫头一边嗑着小菊带来的瓜子,一边坐着闲聊。
小菊说道:“你们姑娘可真是个大好人,明明两个人一道参选,去争那仅有的两个王妃名额,竟还愿意告诉我们姑娘一个故事,可见真是个心善的。先前我们姑娘那样对你们姑娘,我这做丫鬟的都有些看不过眼,可你们姑娘竟然也不计较,可见这才是真正有肚量的大家闺秀,到底是状元老爷的女儿,气度不凡!”
芭蕉和枇杷见小菊夸她家小姐,自然听得极为高兴,笑道:“你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瞧出来我们姑娘的好来。”
小菊笑道:“不瞒两位姐姐说,我可是背地里时常羡慕两位姐姐怎的这样命好,能跟在表姑娘身边,服侍这么好的一位主子,性情最是温柔和善,从不打骂下人。我服侍的那位,唉……”
枇杷便笑道:“怎么,难不成小菊姐姐也想来服侍我们姑娘不成,你若真想来,我去求我们姑娘从五姑娘那里把你讨了来可好?就当我们姑娘费了那么多唇舌,给你们姑娘说了这一下午故事的报酬。”
小菊便吐了吐舌头小声道:“你们姑娘也太实诚了,随便给我们姑娘说一个故事不就好了,怎的还给我们姑娘这一讲就讲了一个下午,她把自己知道的故事全讲给我们姑娘知道了,她就不怕明儿自己没得故事讲吗?”
芭蕉和枇杷两个人对看一眼,一齐笑道:“哎约,你这丫头怎么不替你们姑娘操心,倒替我们姑娘担起心来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姑娘知道的故事多了去了,便是再讲一天一夜也讲不完。”
“再说,我们姑娘便是再实诚良善,也不会傻到把自个儿明日要讲的故事说给别人知道?”
这时秋棠院里一个负责洒扫的粗使小丫头万儿,正好走过来,便接口问道:“你们姑娘明儿打算讲个什么新奇的故事,你们可还知道?”
枇杷和芭蕉看一眼小菊,笑道:“便是知道,我们也不会说!”
小菊忙起身道:“你们聊吧,我进屋去看我们姑娘可别又有什么吩咐。”
万儿见小菊走了,便笑道:“她都走了,两位姐姐这下子可以说了吧?”
芭蕉道:“便是她走了也不能说,反正我们姑娘准备下的那个故事说出来,保管从没人听说过!”
万儿见她仍是不肯说出来,不由撇嘴道:“怕是你两个根本就不知道吧?也是,你们不过同我一样是个二等的小丫头,你们姑娘又怎么会把这么要紧的故事说给你们知道,我还是去问香橙姐姐罢了!”
枇杷被她这一激,忍不住道:“谁说我们不知道了,这故事先前我们姑娘可是曾说给我们每一个人听的,因实在好听又别致新奇,我们缠着姑娘讲了好几遍,不但知道这故事是什么,便是现讲一遍出来,我也能够!”
万儿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拿手放在脸上刮着笑话她道:“姐姐可别光说不练啊,你再是说的好听,当心牛皮吹破了天,羞羞脸!”
枇杷哪能忍得下被一个粗使丫头讥笑,便不顾芭蕉拦着,快嘴快舌的把采薇之前跟她们讲过的那个故事给讲了一遍。只是她到底怕被有些人偷听了去,压低了声音,大略的讲了一遍。
饶是如此,也把那万儿听得直合不拢嘴,半天才回过神来道:“这天下竟有这样新奇好听的故事,我果然从没听见过的!”
枇杷洋洋得意道:“这故事可不是咱们这边的人编出来的,可是那远在万里之外的西兰国人想出来的外国故事,你自然是从没听过的了!”
万儿忙问道:“怪道从没听见过这种故事呢,原来是外国来的,可你们姑娘又没去过那西兰国,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有一年,我们姑娘跟着老爷到——”
芭蕉见枇杷管不住嘴的还要往下说,忙一扯她袖子道:“可别只顾着说嘴了,香橙姐姐先前吩咐咱们做的活儿还没干完呢!”
万儿见芭蕉硬把枇杷给拽走了,廊下的栏杆上还剩着一大堆瓜子,忙装到自己衣袋里,大声咳嗽了两声,见此时院子里没人,她便一溜烟儿的往院外跑去。
且说那宜菲的丫鬟小菊进到屋里,她也不去里屋,就在堂屋站了一会儿,听到外头咳嗽声响起,这才揭帘子进到里屋,笑对宜菲道:“姑娘,已经快到酉时了,您都在这儿听了一下午故事了,也该让表姑娘歇歇了。”
宜菲一脸惊讶道:“哎呀,怎么这么快就到酉时了?我这还没听几个故事呢?都怪周表姐的故事说得太过好听,害得我连时辰都忘了,表姐赶紧歇歇吧!可别说哑了嗓子,明儿讲不出来故事,那多可惜呀!”
见宜菲主仆二人终于走了,芭蕉忙拉着枇杷进来道:“姑娘,方才果然有人问我你明儿会讲什么故事,我便依着您的吩咐到底还是讲给她听了。只是,姑娘这样做,当真不打紧吗?万一被人偷听了去……”
采薇拍拍她肩笑道:“你家姑娘这回是不怕人偷听,倒反怕没人来偷听,若真是那样,可就不好玩了!”
香橙也在一边笑道:“你两个小丫头就放心了,姑娘心里早有计较,咱们就等着儿明儿看好戏吧!”
☆、第一百一十四回
第二日一早,周采薇仍是带了香橙和甘橘两个丫鬟到了颖川王府,正要入颖安殿时,却见孙太后身边的洪女史已立在殿门口,身后站着两个手捧楠木雕花托盘的宫女。
洪女史见是周采薇到了,便带着那两个宫女上前道:“奉太后娘娘懿旨,每位参选的小姐皆按进殿的先后抽签,以定过会儿讲故事的次序,还请周小姐随意挑一块写着数字的紫檀木牌吧!”
采薇见两个托盘里,左边那个里头还放着四块紫檀木牌,另一个里头则只有一块木牌孤零零的摆在中央。心念一动,便朝右边那个托盘伸出手去,正想将那木牌拿起,洪女史突然抢先将那枚木牌拿在手里,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说道:“周小姐今儿的手气可真是好,抽中了最末一位,可以听完了其他众位小姐的故事,再讲自己的呢,可真是占足了便宜!”
香橙和甘橘互看一眼,心里头都是一个念头,果然是近墨者黑,这跟在孙太后身边的人个个都会睁眼说瞎话,抽到最末一个去讲故事,这能是占足了便宜的好运气吗?
明明是越排在后面讲故事越吃亏才对!这故事讲得越晚,便越不好讲,五位主选听多了前头的新鲜故事,便是那排在后头的人讲得再生动怕是也有些不新鲜了。
更何况,假若有两位闺秀原打算讲的是同一个故事,那先讲之人何止是抢了先手,更是把另一人的路给封堵上了,她先把故事讲完了,后头的人哪还能再讲一遍,只能吃了这个暗亏。
幸好自家姑娘早有防备,其实便是姑娘不用想那么多也无妨,横竖姑娘知道那么多故事,别说她前头只有十个人要先讲,便是再多上一百个人,她们姑娘也不怕,随口讲一个故事出来就能让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采薇心知那块檀木牌上所写的数字多半并不是“十一”,不然那洪女史为何不等自己先看一眼便抢了过去,她倒也不恼,反而冲着洪女史微微一笑。
洪女史原本气势十足,却被采薇眼中的那一抹笑意给弄得忽然心虚起来,她情知已被采薇看出端倪,正担心她会不会提出什么异议,不想眼前的女子只丢下一句,“有劳洪史女了!”便转身而去,飘然进殿。
采薇对孙太后故意安排给她的次序是半点也不在意,而紧跟在她后面抽签的赵宜菲看着自己手中檀木牌上写着的“十”,更是对周采薇抽到最末的次序狂喜不已。
她昨晚一夜未曾安枕,怕的就是万一采薇排在她前面,那她的一番功夫可就全都白费了。万幸这周采薇是最末一个,可见这回连老天爷都站在她这一边帮着她,忐忑了一晚上的赵宜菲忽然就对这最后一关的比试信心百倍起来。
许是昨日从周采薇那里听多了新奇好听的故事,等一众闺秀们按着次序一个个开始讲故事时,宜菲竟觉得这些闺秀们讲的故事这个太过死板,那个有些无趣,这一个不够新奇,那一个又过于平淡,再一想到她要讲的那个故事,顿时心里又兴奋起来。
采薇听了这半日,觉得若单以故事论,曹、金二女所讲的《白水素女》和《灵光夜游录》这两个故事,比起其他闺秀讲的那些都要好些,只是这二人也太不会讲故事,由始至终,一直都是一副平平板板的腔调,半点抑扬顿挫,转折起伏都没有,连累得这两个好故事也失了几分光彩。
但饶是如此,除了颖川太妃和左相夫人各给了一个中评外,曹、金二女各得了三个上评,后面的六位闺秀再一次被她们俩给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相比之下,崔琦君不愧是左相之女,倒是得了她父亲的几分口才,讲起故事来不但口齿伶俐,而且声情并茂。
因这回众闺秀考较的次序被孙太后抢先派人守在门口做了手脚,崔琦君虽也被排在了第九位,且故事也并不如何新颖别致,但硬是凭着她的口才也拿到了三个上评。
孙太后自然是不会给她上评的,让她有些失望的是,颖川太妃竟然也只给了她一个中评。
沈太妃见崔琦君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少不得要解释几句:“崔小姐这故事实是讲得极好的,只是可惜这《秋翁遇仙记》的故事,我早已听人讲了好几遍,因此便不觉得有多新奇。”
崔琦君只得福身一礼,谢过几位主选,黯然退回她的位子上。
这可是第五关了,她原想着要趁这最后一关多拿几个上评,好把什么曹雨莲、金翠翘、周采薇统统甩到后头去,独占榜首。
哪知这一回那周采薇虽不足虑,却还是没能越过曹、金二女,气得崔琦君忍不住狠狠瞪了赵宜菲一眼,疑心她告诉自己的并不是周采薇打算要讲的那个故事。
下一个便是宜菲上场,她正忙着整理衣裳衫裙,并没注意到崔琦君瞪她的这一眼,便是她看到了,此时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今日这最后一关的考较于她而言已是孤注一掷的豪赌。
自从她被定西候府退婚之后,她便知道她往后怕是再难攀上个高枝,正在为她的前程发愁。不想左相夫人竟还记得她这个干女儿,硬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帮她弄到了一个参选的名额,又给她漏了两关的题目,让她一共拿到了八个上评。
左相夫人当时就把话跟她说得极是清楚明白,相府这回之所以大力帮衬她,便是希望宜菲能在这次的选妃考较中和她女儿崔琦君互相帮衬,最好两人一道进了颖川王府,往后也互相扶持。
宜菲知道她干娘话虽说得好听,说什么盼着她姐妹俩互相帮衬,无论谁做了颖川王妃都是极好的,横竖都是她女儿。可在左相夫人心里头肯定是盼着自已女儿能当上正妃,而自己若是运气好的话,最多不过是也进到王府里去当个次妃或是夫人。
原本宜菲也觉得便是当个郡王的夫人,虽是妾室,倒也不坏,尤其还是颖川郡王的夫人,这会子他虽只是个郡王,但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万人之上,到时候自己这个夫人还不得升成贵妃娘娘。
可前头四关比过,宜菲见她位列第二,比起前头排第一的四人只少了一个上评,她的野心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这给郡王做妾室,便是能封她个次妃的品级,也到底还是妾室,比不得正妃硬气。
何况一旦做了妾室,到时候她生的孩子也全都算是庶出,她这辈子最忿忿不平的便是自己为何不是嫡出,而是个庶出,为了这个,她打小不知受了多少暗地里的歧视嘲讽。她可不想她的孩子也如她一般因为庶出的身份将来受人耻笑,处处都比嫡出的要矮上一头。
因为心中起了这个心思,昨日她虽遵照左相夫人的吩咐去套了采薇要讲的故事,但却只给崔琦君讲了一个《秋翁遇仙记》的故事,另留了一手,便是想着好钢要用到刀刃上,便是拼着得罪了左相夫人,自己也得搏这么一回才能甘心。
这眼见只剩最后一关,排名第一的曹、金、崔三女,都是各有十二个上评,若是自己这一回故事讲得出彩,能拿到五个上评的话,那自己可就一下子胜过她们,位列第一了。
便是她这回露出锋芒来,被左相夫人看出她的心思,有意不给她上评,可只要她的故事能打动其余四位主选,拿到四个上评,她也完全可以和这三女并列第一,从而再一争高下。
既然是给颖川王选妃,那到了最后这位殿下总得出来看她们几个一眼,说不得到时候颖川王一见这四女当中就自己生得最美,便选了自己做颖川王妃也不一定。
宜菲按了按胸口,觉得里头一颗心越跳越快,虽也有忐忑不安,但更多的却是激动兴奋,成败在此一举,且看她今日如何一鸣惊人!
☆、第一百一十五回
宜菲深吸一口气,走到大殿正中,朝丹墀上的五位主选行了一礼,未曾开口,便先灿然一笑,而后才启齿说道:“小女因深信‘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并不曾读过什么书,所知故事也极是有限,是以昨儿听了太妃娘娘这第五关的题目,为难了好久,躺在床上半晌睡不着觉,只是发愁如何才能寻到一个既新奇有趣,又生动别致,且还人所不知的故事来。”
“许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我翻来覆去的想了半晚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想等睡着了,却在梦里得了个极好的故事,梦见一位西兰国的仙人乘风而来,跟我讲了一个她们国中极是好听的故事。若不是醒来之后,那梦里仙人所讲的每一句话小女仍记得清清楚楚,小女真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竟会有这样意想不到的好故事!”
颖川太妃不由好奇道:“你说你要讲的这故事是梦里头外国仙人讲给你听的,这可有趣的紧,可有名字吗?快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宜菲笑道:“回太妃娘娘,这故事便叫做《辛姑娘的故事》”。
众人听宜菲这故事的名字,也并没什么新奇的地方,还不如先前好些闺秀所讲故事之名雅致,便觉得她是在故弄玄虚,越发好奇她这梦中所得的故事会是个怎么奇妙法。
宜菲将上头五位主选的神色一一收入眼中,不慌不忙道:“小女昨晚梦见的那仙人说,在海之极西之处,有一个王国叫做西兰国,其国中之人皆金发碧眼,高鼻深目。在其京城中有一位姓辛的贵族爵爷,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大小姐辛如玉乃是其嫡妻所出,生得最美,另两位小姐如月、如花则是其妾室所出。”
“眼见这大小姐年将及笄,其母忽然一病而亡,她父亲便将他那妾室扶正做了继室。因为爵爷在,这位继夫人待辛如玉倒也还好,可不想不到半年,爵爷也跟着一病不起,撒手而去。”
“这下子,这辛如玉的苦日子就开始了,自打爵爷去后的第一天,她继母便把她从小姐的卧房给赶了出去,让她去住丫鬟的房子,还把她的丫鬟也全都给撤了,让她每日去做丫鬟的各种活计,什么洒扫煮饭、洗衣捶背啊,什么都让她干,还只给她喝白水,吃干馒头。”
“她的两个妹妹早就嫉恨姐姐比她们美,便把她的各种漂亮的头面首饰,还有衣裳衫裙,全都搬到自己屋里,据为已有,只丢给她一件粗布衣裳,连件换洗的都没有。还不到一个月,辛如玉就从原先光彩照人的辛家大小姐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的烧火丫头。家里的下人也都再不敢喊她大小姐,而是叫她辛姑娘。”
一众闺秀听到这里,想她一个千金大小姐竟被继母欺负成这样,不由都对这辛如玉起了同情之心。
而坐在丹墀之上的五位主选听到这里却是神色各异,孙太后和左相夫人都是绷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卫国公太夫人和定西候太夫人悄悄对望了一眼,心里头都有些奇怪,这赵宜菲可是得了左相夫人孙可心的力荐才得了这参选王妃的资格的,而这左相夫人可正是由妾室扶正而成的继母,且对前头正妻生的两个儿子,似乎并不怎么好来着。
这安远伯家的小姑娘讲什么故事不好,偏要讲个继母苛待原配之女的故事,这不是成心让左相夫人难堪吗,莫非是另有什么深意不成?
只有颖川太妃,一脸听入迷了的神情,见宜菲顿了一顿,忙催她道:“然后呢,这辛如玉就一直这样受苦不成?”
宜菲见颖川太妃这么喜欢她讲得这个故事,便顾不上去端详其余几位主选的神色,忙接着往下讲道:“这好人自有好报,这辛如玉受了这等不平的苛待,自然不会一直这么受苦下去。”
“且说这西兰国王只有一位王子殿下,生得是相貌英伟,仪表堂堂。这位殿下也正到了要娶亲的时候,却对国王和王后选给他的那些小姐们一个都看不上眼,说都是些庸脂俗米分,立志定要找一个绝色的女子来做他的王妃。”
“这国王是极疼爱他这独子的,便下令在王宫的大殿里举行了一个舞会,将全京城贵族之家的适龄女子全都请了来,好让王子从中选一位绝色的女子为妻。”
“那辛姑娘见她两个妹妹都忙着各种收拾打扮,知道了这个消息,便去求她继母带了她一道去,便是当她两个妹妹的丫鬟跟去也好。可她继母却怕她的美貌盖过自己两个女儿,哪肯让她出门,带着两个女儿去王宫赴宴时还丢给她十几盆衣裳,让她当天就得洗完。若是她继母回来时衣裳还没洗完,便罚她三天不许吃饭。”
“辛姑娘见这些衣裳便是洗到第二天也是洗不完的,想起自父母去后自己受得种种苦楚,便忍不住走到院子后头,她娘的墓前哭了起来。原来这西兰国人的风俗是一旦亲人离世,便把他葬在家中近旁,而不是像咱们挑一块风水宝地,葬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