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去超市回来,买了芒果和橘子,切水果去了。”章若宛笑着替季洋解释,化解尴尬的气氛。
“多吃水果好,你也多吃点。”何妙点点头,接着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季洋过一会出来了,他切了半盘水果,端出来放在桌子中间。
章若宛往何妙前面放,“您吃水果。”
“放那放那。”何妙赶忙摆手阻止,“你多吃点,还怀着孩子呢,多吃点。”
“她吃这个。”季洋把另一盘水果放在章若宛面前,一半放着切好的青芒,一半放着辣椒粉。
“吃辣啊?”何妙笑,“人家说酸儿辣女。”
“我也喜欢酸,青芒酸酸甜甜。”章若宛有些不好意思说。
“这样啊,能吃是福,吃得下去就好,只要孩子不闹腾。”何妙回。
其实很闹腾,但章若宛没说,用牙签插着青芒,沾了点辣椒粉,那个味道好香。
她顿时觉得胃口大开。
孩子经常会闹得她喝水都难受,吃饭吃不下,只要吃点酸酸辣辣的东西,那股反胃就稍稍压下去一点。
“少吃点,对胃不好。”季洋蹙着眉,嘱咐她。
“嗯。”章若宛吃少了一点,可是还是嘴馋得很,看向何妙,“您留下来吃饭吧?我们一会也要吃饭了。”
好歹也是季洋的母亲,拿来东西她不好意思退回去,留不留是何妙的事,作为儿媳妇她还是得问。
对方与季洋不怎么讲话,气氛有点僵,她以为何妙不会留下来,却没想到对方答应了,还道,“那就麻烦了,你还怀着孕,我去给你们做饭。”
“不用了,我去,坐着吧。”季洋站起来,没等何妙再说,他已经去了厨房。
“您坐吧,饭已经煮了,一会就好。”章若宛看着她说。
何妙看着去厨房的季洋,只能坐下来,又重新看向章若宛,“季洋都做饭吗?”
在村里,男人都不进厨房,季父也没进过,他们认为洗衣做饭带孩子,那都是女人做的事情,她难免有点诧异,对于这个儿子,他了解得少之又少。
“嗯,我前段时间身子闹腾,都是他照顾我。”章若宛点头,“他做饭很好吃。”
何妙挤出一抹笑,神情有点不自然,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又讽刺,自家的孩子会不会做饭她都不知道。
仔细想来,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联系季洋了,若不是这孩子长大没变多少,她怕是都要认不出来。
没一会饭就做好了,三菜一汤,因为何妙来,季洋还加了一道菜。
三人坐下来。
季洋给章若宛盛饭,顺便给何妙也打了一碗,对方很不习惯又拘束,“我来,我自己来就好了。”
“您多吃这个。”章若宛指着季洋做的可乐鸡翅,招呼着何妙。
“嗯。”何妙端着碗,季洋全程都没怎么理她,都是章若宛在招呼。
这个儿子对她一直都有怨气,也是渴望她关注,这一次倒是彻底冷淡,让她有点不适应。
哪怕这样,她也记得今天的目的,吃饭到一半,她看向季洋,“你们夫妻俩忙得过来吗?需不需要我来照顾若宛?”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你结婚这么久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生孩子比较手忙脚乱,我也有点经验。”
“不用。”季洋给章若宛夹菜,一口回绝。
“我们能自己照顾,就不麻烦您了。”章若宛连忙也说,态度比他好很多。
何妙也有自己的家庭,加上不怎么来往,她没法答应。
季洋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何妙也难堪,默默吃饭着,过了一会才道,“我也想帮你一下,这些年我也有自己的家庭,很多东西都无能为力。”
“所以我不想让你扯进来,我能照顾好宛宛,再不济也有我岳母岳父那边,不需要。”季洋抬头,话语淡淡,排斥的意思明显。
“那最好了。”何妙眼神闪躲,连连点头。
“我听说你要盖房子?给你的两个儿子在乡下盖?”他又开口问。
“是啊,他们都结婚了,没地方住,逼不得已,借钱也得盖。”何妙苦笑,儿子没本事,儿媳妇仗着自己生了孙子腰杆子直,她就是咬牙卖血也得盖。
“上次你说借三十万,既然乡下盖房子都已经借钱,说明没积蓄,这三十万给了,也就相当于送你了,我看中了其他两套房子,全款刚刚好,以后岳父岳母一套,我和宛宛一套,肯定要这样才够住。”
“三十万不可能,也别说借不借,我初中的时候你给过了几个月的生活费,我给你三万,不用还,也当那一千几百块这些年的利息。”
说白了,买断那点恩情。
何妙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这件事也是儿子怂恿逼迫,季洋这么说让她羞愧难当,那一千几是季奶奶去闹,她不得已才给了一点息事宁人。
“没钱就不用了,我会想办法。”她老脸骚红,支支吾吾挤出这句话。
“当我资助,季熊那边我也给四万,奶奶逼他给我寄回来两千块钱,让我交了大学的费用。”季洋话语没有情绪。
这些钱,买断所有。
何妙最后还是没有骨气拒绝这笔钱,手里拿着钱,沉甸甸又烫手。
三万块。
务农的贫困家庭死抠三年都不一定攒得下三万,她只能安慰自己当初对季洋也有恩,又这么缺钱,收下也不过分。
匆匆吃完饭,她哪还有脸留下来,嘱咐章若宛一些注意的事项,她灰溜溜走了。
季洋上次是松了嘴,意思里是想给她,她觉得过意不去,想来伺候章若宛和孩子几年,就当抵账,看来是她想多了,误解了上次季洋的意思。
她看着那扇门,脚步越走越慢。
记忆里,季洋还是那个跑来找她的小孩。
当时他很小很小,才六七岁。
不知道怎么知道她住的村,一个人跑来找她,想让她回家,哭着拉她走。
她怎么可能走?
当时她已经生了两个儿子,这个孩子已经是她的累赘,给他买了颗糖,半哄半骗将他送回去,然后连忙跑,生怕自己现任丈夫知道,还叮嘱季奶奶看紧他,不要连累她。
“妈妈,妈妈你跟我回家。”
“你是我妈妈,他们说你是我妈妈。”
“呜呜……妈妈我要跟着你,我要跟着你。”
……
那个小男孩穿着宽大的旧衣服,脚上也穿着破洞的布鞋,脸上脏得很,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老公”
一道轻柔的声音,打破季洋的思绪,而此时门外的何妙也收起记忆,转身往校门走。
章若宛眸光里泛着担忧。
“怎么了?”季洋收起情绪,继续低头收拾碗筷,拿去水槽里洗。
“那个怎么办?”章若宛指着何妙拿来的两只鸡,难道要在家里杀?
如果不杀的话,还要养起来?
“一会我拿去别人处理干净再拿回来,晚上炖了给你吃,一万五一只,很贵。”季洋开了水,拿过抹布洗。
他说这话有点讽刺,章若宛听了更加心疼,走过去,伸手环上他的腰上,脸颊贴在他背后蹭了蹭。
不是三万的问题,哪怕没有拆迁款,三万他们也能资助,是这两人在这时候出现。
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态度,目的都只有一个。
钱。
真的很讽刺。
“拆迁款下来了,安置费我也准备卖出,没有跟你商量就给了三万,希望你不要介意。”季洋侧着脸说。
“那是你的钱,给多少都是你自己决定,你觉得这样做是对的,我就觉得是对的。”章若宛摇摇头,将他抱得更紧一点。
那是他心中的一把称,需要他自己去衡量,任何都代替不了他,毕竟前二十几年是他自己经历。
季洋将碗洗了放好,擦干手,抓上她的手,微微拉开,自己转过身,章若宛又躲进他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胸口,头微微往上扬。
“脸上可算涨了些肉。”季洋低头看着那张白皙娇嫩的脸,转移话题,“再多涨一些,前段时间瘦得跟竹竿似的。”
“到时候就可胖可胖了。”章若宛努嘴,摇着她想脑袋。
“不会,生完孩子还是辣妈,把孩子带出去人家说是姐姐。”季洋逗着她。
“那你是什么?”章若宛眉眼弯弯,被他哄得很开心。
“是哥哥,然后我们天天去遛娃,只要学会走路就可以遛了,到时候买根绳子,牵着手里,往他在前面走,一乱跑就拉回来,扯他回来。”
他觉得还不够生动印象,举了个例子,“你见过人家遛狗吗?手里那根狗绳,大概就长那样。”
“咯咯咯。”章若宛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拍他,“说什么呢?”
孩子跟狗比,他也是想得出来。
“不是吗?我看现在也流行,放养。”季洋抱着她,说得有模有样。
“我想吃柠檬鸡脚。”她吐了吐舌头,“还有青芒吗?我想吃。”
季洋:“……”
“橘子酸吗?如果酸的话我想沾着辣椒粉吃,你放哪了?我现在要吃。”她像个小馋猫,侧着头东张西望。
“呼……”季洋深呼出一口气,松开她,走到一边拿出橘子,指了指旁边。
章若宛拿来碗,把柠檬鸡脚拿出来,闻到香味更馋了,凑到旁边季洋身边,亲了一口,甜腻腻来了一句,“你真好。”
可不是好吗?
她都觉得自己真折腾季洋,偏生他就顺着。
“能不好吗?我受不了你这软绵绵的样子,娇滴滴的。”季洋把切好的橘子放在碗里,挑着眉眼看她。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晚上章若宛更软了。
她本来就身娇体软,从不和人急眼,说话温声细语,你把她惹急顶多就像可怜的兔子一样看着他,还会红着眼眶。
洗好澡趴在他身上故作乖巧的时候心都化了,季洋看着身上的她,心跳加速。
对章若宛没情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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