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目光落在远处,好一会儿这才开口,“是得向前看。”
  ……
  四月的上半截,阮文在内蒙考察,和梁晓一起跟牧民打交道,偶尔还会借住在老乡的蒙古包里。
  这种体验很是新鲜,不过新鲜感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颠簸。
  内蒙的东西跨度大,地图上的两个小点距离也相当的远。
  跟当地政府这边打过招呼借了一辆车,梁晓开车带着阮文去考察。
  旅途的颠簸让人觉得胃里头翻江倒海的难受,以至于让她上头的奶皮子都被阮文拉进了黑名单——绝对不再吃!
  梁晓瞧着阮文脸色煞白有些担心,“你没事吧?”他踩了刹车。
  这一刹车不要紧,阮文直接从副驾驶座上滚了下去,弯腰在那里吐了个七荤八素。
  没事也成有事了。
  梁晓也没辙啊,这边的路……
  马蹄子踏的多了也就成了路。
  人家内蒙的同胞们习惯了的,觉得走在这路上没啥。
  可能女同志有些娇气?
  对,是有些娇气。
  他在谢蓟生家见过的,阮文洗脸都得用温水,热了不行凉了也不行。
  他看着阮文在那里吐个不停,忽然间觉得自己嗓子眼也堵着一口奶皮子。
  以这辆130轻型货车为分界线。
  阮文和梁晓各自占据一方领土,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确在晕车。
  ……
  阮文的内蒙之行惨淡收场,她也不好埋怨梁晓驾驶技术差。
  毕竟那哥们晕车晕的更厉害,“路还没修好之前,打死不来这里了。”
  瞧瞧,都放狠话了,她能说啥?
  两人在车站各奔东西,梁晓先一步离开,阮文则是晚上六点多钟的火车往首都方向去,第二天中午到达。
  接站的是警卫员小张,看到阮文时两眼放光,宛如看到了大救星。
  “阮姐你可算来了,你咋这么憔悴呢?”
  晕车、吐、吃不下东西,这么折腾了几天,能容光焕发的都是妖怪。
  “汪叔叔最近还好吗?”
  小张觉得他阮姐在明知故问。
  “不是很好,老首长最近都瘦了好多,说是快被这俩孩子给气死了。”
  汪萍的事情阮文多少知道一点。
  不然今天也不会是小张来接站了。
  至于汪成斌……
  “他怎么了?”
  “他又跟原来那个对象和好了,都打算结婚了,结果岳洪梅说她怀孕了。”
  阮文眼睛瞪得滚圆,“真怀孕了?”
  小张点了点头,“带着去好几个医院检查了,都说怀上了。”
  阮文:“……活该。”
  岳洪梅的确不是个东西,但汪成斌也没好到哪里去。
  如今恶人被恶人磨,可不是活该吗?
  “让汪叔叔想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完全没必要这么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小张讪讪一笑,“是啊。”但到底是亲儿子,把自己脸都丢光了。
  这不生气的都是圣人。
  老首长没把汪成斌打死,已经很控制了。
  ……
  阮文过去的时候,就看到罗嘉鸣站在楼下,手里头拎着大大小小的几兜东西。
  瞧见阮文,罗嘉鸣连忙迎了过来,“你能不能帮个忙?”
  看样子大家日子都不好过,罗嘉鸣都憔悴了不少。
  脸颊微微的凹陷,显然这段日子被汪萍狠狠磋磨了一番。
  如今在楼下徘徊,不用想也知道汪萍没让他进门。
  真是可怜。
  阮文生了菩萨心肠,“跟着吧。”
  罗嘉鸣万分感激,“回头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虽说阮文看起来不需要他帮助的样子,但指不定呢。
  对吧。
  阮文定住脚步,深深地看了罗嘉鸣一眼,“那我希望永远不要有这么一天。”
  这话说的……
  好像还挺有道理。
  ……
  汪萍开门,一眼就看到那竭力隐藏自己身形的罗嘉鸣。
  她白了一眼,目光落在阮文脸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一言难尽。”
  阮文进去发现汪老并不在家。
  “和老战友去北戴河疗养了。”
  阮文:“……”是去那里躲清闲了吧。
  不过现在这一团糟糕的情况,她要是汪老估计也眼不见心为净了。
  家里的保姆也被放假去休息了。
  阮文没办法,打电话给饭店让送来点吃的。
  她觉得汪萍和罗嘉鸣现在都属于没脑子那种,压根不会想到她现在急需要吃东西补充体力。
  “你不是去找那个梁厂长了吗,怎么这副鬼样子?”
  回家去,怕不是会吓到孩子。
  “是啊,他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梁晓比她吐的还厉害,倒也省得他怀疑自己在孕吐。
  孕吐个屁呀,你不也在吐吗?
  阮文在那里吃着汪萍的零食,巧克力,苏打饼干,果丹皮。
  但凡是能下嘴的,她都没放过。
  余光瞥到罗嘉鸣欲言又止,阮文先开了口,“不能吃吗?”
  “没有。”罗嘉鸣连连摆手,“就是你少吃点,别腻着肠胃。”
  切。
  说的那么人模狗样,但还不是怕她把汪萍的零食都吃光?
  阮文吃的更快了。
  汪萍对阮文这次去内蒙有些好奇,知道她竟然是打算搞一个奶粉厂时,汪萍有点懵。
  倒是罗嘉鸣瞬间捕捉到什么,“那感情好啊,回头家里的小孩子喝奶粉,可就指望你了。”
  他被汪萍嗔了一眼,瞬间收敛了笑容。
  乖巧如小学生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怎么想起做这个了?”
  “就抢占市场先机嘛。”阮文笑了笑,“现在不是鼓励创外汇嘛,我这奶粉说不定过两年就走向国际了呢。”
  汪萍觉得阮文在开玩笑。
  “真没说大话,汪萍你要知道,小孩子花钱可比大人花钱厉害。长身体需要经常换衣服吧,指不定过个十天半月这衣服就小了穿不下去。不到两岁的小孩子得用尿片吧?但凡经济条件能支持,谁想要天天洗尿布呀?不是所有的母亲奶水都好,哪怕是用咱们国家举例,农村的妇女同胞还好些,她们大部分没啥正经工作,就是种田有空照顾孩子。可城镇的呢,那些女职工可不见得有那么多时间来照顾孩子。她不可能带着孩子去单位上班吧?母乳都够用吗?不够用怎么办?还不就是用奶粉吗?”
  这是现实的问题。
  “何况国外市场更大,我坦白跟你说吧,我这次的日化品场主要就是搞婴孩用的纸尿片,就是瞄准国外市场,国内才多大点地方呀,现在市场压根没发展起来。”
  汪萍看着阮文侃侃而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你也不该一下子建那么多厂子。”
  阮文笑了起来,“你放心啦,我们厂的资金流运转还挺不错,再说了银行也乐意贷款给我。”
  陈主任不放心她贷款去搞国外的投资,但扩大生产是一万个乐意。
  唯有的微词是去上海扩大生产,当地用工成本高,似乎不太合适。
  但阮文还有其他的目的,只不过不方便和陈主任挑明罢了。
  饶是对这件事有些小看法,但陈主任还是给阮文搞来了贷款。
  这就是陈主任的口嫌体正直。
  但凡阮文能把这款项的用途说个清楚明白,她都会竭尽所能去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