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谎!
如果她真的想怀上宝宝,怎么会吃避孕药?难怪前段时间他那么辛勤耕耘可她的肚皮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竟是因为避孕药!
可笑又可悲,全家人都在巴望着他和她的好消息,但现在看来,家里人都是一群被她愚弄的傻子么?
她表面装着一副很想要怀孕的样子,可背地里却偷偷吃避孕药!该死的避孕药!
晏锥的愤怒可想而知,他记得爷爷和母亲在将补汤端给他和洛琪珊吃的时候,他们那充满渴盼的眼神,每次谈到孩子时,他们的欣喜和兴奋……爷爷老了,八十几岁了,唯一的放不下的心事就是想看着他和洛琪珊生孩子,看着又一个家庭成员的诞生。
而他的母亲也是想抱孙子想了很多年,直到现在才有了希望。如今,一盒避孕药,却让晏锥感到被戏弄,被欺骗,同时也对爷爷和母亲充满了负罪感。
是不是最近跟她的感情发展不错,所以他才会被甜蜜冲昏了头脑,被她表现出来的样子给蒙骗了。实际上她根本不想生孩子?
失望、愤怒、心痛……晏锥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胸口处火烧火燎的,如果洛琪珊现在在眼前,他一定会将她痛骂一顿!
阴差阳错,避孕药被陈嫂发现了继而被晏锥知道,可他不知道的是洛琪珊已经没有吃避孕药了……以前吃的时候是跟他感情还不明确和稳定,加上想着自己还年轻,应该多花时间和经历钻研医学。所以她才会吃药,但在瑞士时,她就坚定了想法,不吃药了……那后来她所说的喜欢孩子,想要生孩子,都是真话。
蓦地,这寂静的夜晚突然被一阵急切的喊声打破了,是陈嫂……
“二少爷!二少爷快来……老爷子晕倒了!”
晏锥猛地一惊,急忙冲下楼去,直奔声音传来的方向……在晏鸿章的卧室,刚才陈嫂就是打开窗户在喊晏锥,由于是晚上很安静,声音一出就传得老远,晏锥听得很清楚,心里怦怦直跳,紧张万分。
沈蓉也已经在老爷子房里了,刚叫了救护车。
晏锥一脚跨进卧室,焦急地问:“爷爷怎么样了?怎么回事?爷爷怎么会晕倒的?”
晏鸿章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唇色更是如死灰一般,谁见了都会揪心。
陈嫂哽咽着说:“是刚才……我从二少爷那边下来,撞见了老爷子,我才知道,原来我跟二少爷在楼梯口说的话,全都被老爷子听到了。”
什么?晏锥心头一窒……糟糕,爷爷知道洛琪珊吃避孕药的事了?
陈嫂紧接着又说:“老爷子很失望,也很生气,回到房里就说不舒服,我刚想给老爷子吃药,可是老爷子已经晕倒了……”
陈嫂是想瞒着那件事,可事与愿违,还是被晏鸿章知道,现在,连沈蓉也知道了。
沈蓉脸色铁青,愤愤地说:“老爷子是被气得犯了病,本来都已经是八十几岁的人了,医生都说过不能刺激老爷子的,可现在……晏锥,你也太糊涂了,连自己老婆吃避孕药都不知道!全家都巴望着她怀孕,她还吃避孕药,你爷爷对她寄望太多,他能不生气吗?”
母亲的责骂,晏锥只有默默承受……是的,他也有错,他没能早点发现洛琪珊吃避孕药,现在事情一暴露却让爷爷知道了,爷爷受不了刺激,气得晕过去,他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救护车很快来了,晏鸿章被送到医院,他的主治医生杜泽涛也接到了晏锥的通知,立刻从家里赶去,随行的还有杜橙。
晏季匀也匆匆往医院赶,水菡没去,在家照顾孩子,但也担心爷爷的病情,等着老公的电话。
晏家这一晚是注定不得安宁的,晏鸿章本已是高龄,说得现实一点,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多活一天都是赚到的,而一旦出现状况,就是对他原本已风烛残年的身体多了一次伤害,即使不死,也会大伤元气。
到了这个年纪的老人,一进了医院都会让人担心,还能出得来吗?
救护车上,晏锥和沈蓉守着晏鸿章,看着老人戴着氧气罩,他们的心越发揪紧了,这时,晏鸿章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晏锥时,他眼底一缕光芒稍纵即逝,吃力地发出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珊珊不愿意生孩子……我们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老人断断续续发出破碎的音节,虽然很低很微弱,可晏锥还是听得很清楚。
面对爷爷的质问,晏锥痛苦地握着爷爷的手,却是一个字都答不上来,只能哽咽着声音说:“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可是,晏鸿章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听不到晏锥说对不起了。
但即使听到又怎样,老人内心的失望,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释怀的?
刚到医院几分钟,杜泽涛和杜橙就赶到了。
晏家的人一个个都紧张得很,杜橙也被这气氛感染了,只能暗暗祈祷老爷子顺利度过这一关……他老爸还在里边抢救呢,老爸是晏鸿章的主治医生,希望这次也能让老爷子平安无事。
所幸的是,晏鸿章有惊无险,很快就从抢救室转移到了病房,但人还没醒过来,预计会在第二天早上醒。
虽然晏鸿章没事了,但大家都不禁要为老人捏一把汗,这一次是幸运,但下一次呢?再下下次呢?
杜泽涛一再地叮嘱,不可以让晏鸿章受刺激,他前几年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可毕竟年事已高,身体各种机能都在衰退,不仅仅是心脏,还会陆续有其他的病。对老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别受刺激,别动怒别生气,否则更是给身体器官加重了负担。
杜泽涛说的话,让大家的心情更加沉重,又一次地感受到老人需要更小心的呵护和照料,不仅是身体,不是给他吃点药那么简单,更要紧的是让老人有个轻松愉快的心情来面对生活。像晏鸿章这样长期都在为后辈操心,对他的身体也是不好的。
晏锥将医生说的话都记在心里了,也就更加自责,觉得爷爷这次入院,跟他有脱不了的干系,洛琪珊是她老婆,无论如何,责任他都有一半。
杜橙和他父亲临走时,晏锥送他们出去,顺便还请教了杜橙一些问题,等他回到病房时,脸色更加难看了。
晏季匀悄悄将晏锥拉到一边,劝他不要动怒,等洛琪珊明天回家来,好好问清楚,说不定避孕药的事另有隐情。
晏少目光如炬,猜得不错,可晏锥现在哪里静得下心来……
一家人折腾到半夜,这才陆续回去了,晏锥留下来守着……因为他知道,即使回家去也睡不着,加上对爷爷的担心和愧疚,他必须要守在这里。
这特护病房,半夜里静得出奇,连呼吸声都很明显,也就让他的心痛毫无保留地摊开来……是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那该死的避孕药!
晏鸿章入院,被气的,这件事就让晏锥心里滋生出了对洛琪珊的怨。他珍惜与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尤其是爷爷,年纪这么大了,他真的害怕哪天爷爷就那么走掉,再也不醒来……
失去的恐惧,没尝过就不会知道多痛。晏锥在很小的时候失去了父亲,他的成长,大部分都是在爷爷的教导下。可以说,晏鸿章即是爷爷,同时又扮演者严父的角色。无论是晏季匀还是晏锥,他们的优秀与光环,归根到底都与晏鸿章的教育和栽培分不开。
在这两兄弟的心里,爷爷就是一座神峰,是他们这辈子最崇敬的人,他们内心是多么渴望着爷爷能多活久一些,可其实他们也知道,爷爷都这把年纪了,说不准哪个时候就离开他们,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让爷爷活得快乐……而即使他们付出所有,都及不上爷爷对他们所付出的心血,所以,如果爷爷的身体因为某个人而出了问题,可以想象,他们该是怎样的愤怒?
晏季匀毕竟不是晏锥,他虽然也很不赞同洛琪珊吃避孕药这个事,爷爷病倒了他也气愤,可他还能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事情也许洛琪珊有其他苦衷。
而晏锥,他是当事人,这一切都跟他深深相联,是他老婆惹出来的事,他的心情比晏季匀沉重太多了。
这一夜,晏锥没有睡,到早上,他的下巴长出了浅浅的胡渣,眼里泛着血丝,人看起来很憔悴。
晏鸿章醒了,第一眼看到晏锥在身边,老人浑浊的眼神渐渐有了一点光亮,只是随后便一声叹息,什么都没说。
晏锥急忙凑到爷爷跟前,关切地问:“爷爷,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晏鸿章摇摇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更加苍老,精神萎靡,仿佛随时都可能一口气上不来。
这时,病房门开了,是陈嫂送早餐来,身后跟着一个人,居然是……洛琪珊!
晏锥愕然,想不到洛琪珊会和陈嫂一起来,她回得这么早。可他眼里,更多的是冰冷。
洛琪珊一进来就直奔晏鸿章的病床,却在即将接近时,被晏锥一把拽住!
“爷爷刚醒,你来做什么?嫌刺激得还不够?”晏锥岑冷的声音透着陌生与疏离,硬棒棒的,生生刺痛了洛琪珊的心。
洛琪珊已经从陈嫂口中知道了事情缘由,她自责,内疚,她是想来跟爷爷和晏锥道歉的,可晏锥的态度……其实不也是她意料中的么?
“我……我……对不起……”洛琪珊艰涩的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痛惜的神情,充满歉意,但晏锥已经视而不见了。
晏锥冷哼一声,狠狠甩开她的手,挡在病床前,这架势就是不让洛琪珊接近晏鸿章,怕爷爷又受到刺激。
陈嫂已经放下保温桶,悄悄出去了……
“洛琪珊,你来得真早,但是可惜,爷爷不需要你来看望,你走吧。”晏锥冰冷的目光犹如刀子戳在人心上,他的冷酷,永远都是这么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