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们那班人经常在一起聚,我先去交待一声,等会儿就过去。”
  程子晴应了一声,朝她们摆摆手,迈着优雅的步子找她朋友去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 西华寺的枫树林?
  叶丽娜看着程子晴雀跃而去的背影,脸上显出羡慕之色:“她倒是好命,有宠她如命的父母与哥哥,什么都不用她操心。我看,她唯一的挫折应该就是遇到了你与陈文干了。”
  曾文芳点头:“是啊,从小长在福窝里,全家人都当她是宝。以前,她都看不起我堂妹,如今要叫我堂妹大嫂,心里还挺不服气呢。幸亏我堂妹跟着她大哥随军去了,不然,说不定会上演一番恶毒小姑搓磨小媳妇的戏码了。”
  “如今你们都成了亲戚了,关系还是那样吗?”
  “我无所谓,或许是她觉得不太好意思吧?我们本来也没有什么交集,我来京都这么长时间,只见了她三两次。不过,我堂妹过段时间会回京都待产,估计以后见面的机会就会多很多了。对了,上次你与我同事见面的感觉怎么样?”
  叶丽娜摇头:“我坦白了家里的情况,你同事可能觉得很难从我这里借力。他说可以做朋友,恐怕没有缘分做恋人。”
  “唉,人都这么现实吗?”
  “上进的年轻人盼着怎么利用人脉更上一层楼,而不上进的人,自己又看不上,那些大龄青年估计就是这么来的。你别为我操心了,我学校里有几个同事追求我呢,我还能嫁不出去?”
  “就嫁一个普通老师吗?我担心这样的话,你那个妹妹在你面前更会耀武扬威。对了,你妹妹那边怎么样?结婚了吗?”
  “还拖着呢,估计下半年会结婚了吧?我回过两次那个家里,我那个妹妹想往娱乐圈发展,她妈妈不同意,大家正僵持着呢。”
  “你妹妹想拍戏?”
  曾文芳惊讶:“清纯玉女?都市精英?娇艳女主角?估计都没什么戏,扮丫鬟还差不多。”
  叶丽娜哈哈大笑:“还是你毒舌,这话说到点子里了。可是,人家偏偏没有自知之明,她就是误打误撞,上半年在一部戏里扮了一个丫鬟,导演说她有演戏天分,后来才一直想演戏。
  我爸不同意,她妈也不同意,估计她未婚夫也不可能同意。如今,她在区政府团委混日子。”
  “区团委?那可是一个好位置,那还能叫混日子?如果有能力,完全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来。”
  “她心计是多,可是,全用在后院对付我了。如果活在古代,会是一个成功的主妇。可惜,如今是现代,她想发挥所长,也得有人陪着她演啊。
  她倒是一直想我回家,好让她练练手,可是,我没空理她啊,她找不到对手,才想演戏吧?”
  曾文芳边拉着她进了厢房,边笑道:“哈哈,丽娜也学会毒舌了,不错,有进步。”
  进了厢房,叶丽娜去泡茶,自从去年与曾文芳相聚,她们经常来云阁吃饭,除了饭菜有特色、清静,这里还有叶丽娜最喜欢的花茶。
  曾文芳又站在那幅绣着火红枫树的十字绣前,自从上次清明回去,她在客家农庄做过那个梦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她离开人世后,陈文干曾经为她做过那么多的事情,还曾经收走了她绣的那幅枫叶十字绣。
  而自从那次做过那个梦之后,她又陆续做过别的梦。梦里有程子晴,并且是与现实生活中截然不同的程子晴。如今,再见到程子晴,她有些分不清梦里梦外。因为梦里的程子晴与现实生活中的程子晴区别太大,她难于置信,有一天,程子晴会变成梦里的那个样子。
  “啊,这幅画怎么有点西山枫叶林里的风景?”
  程子晴好一会才过来,见到曾文芳站在一幅画前沉思,也走过去看,看后不由惊讶万分。
  曾文芳疑惑地问:“哦,西山枫叶林?”
  程子晴点头:“是啊,就是西华寺那边,有一大片枫树,每到秋天,那里的风景就如画中那样,特别美。你来京都还没有去过那边吗?”
  曾文芳去过西华寺,还是读大一那年暑假第一次来京都的时候了。当时,听战友介绍,确实说过西华寺侧面山上有一大片枫树,还说以后有空带她们去看。只是,来到京都之后,她一直忙,还从来没有去过呢。
  程子晴道:“待秋天的时候,我带你与丽娜一起去看看吧?”
  叶丽娜插话道:“我读初中的时候去看过,班上组织秋游,就是去那里。哦,对了,子晴提起这事,我也想起来了,那片枫叶林中有一处地方好像也有一个小湖,与画中的风景很相似。”
  曾文芳想,或许那确实就是西华寺那里的风景,有画家画了那处风景,然后那些制作十字绣的商家,就把它弄成了十字绣的原图。
  三人围绕这幅画说了一会儿话,程子晴才正色对曾文芳道:“文芳,我朋友让我替她们向你道歉。她们道听途说,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曾文芳估计她是得了朋友的嘱托,话里带了些歉意,语气倒是挺真诚的。
  曾文芳点头:“我知道,你的朋友自然没有什么坏心思,不然,你也不会与她们在一起。再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没人说?我不会在意的。”
  “只是,那些人说文干哥哥与女助理……”
  程子晴说着,抬头极快地瞥了一眼曾文芳,带了点小心翼翼。
  曾文芳不以为意道:“没事,别人说说而已,以前,他也没少被人说这说那。”
  程子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没一会儿,神色又正常起来,还满怀善意地安慰曾文芳:“我相信文干哥哥的人品,他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她说完这话之后,又看向曾文芳,问:“你不在意他?还是真的相信他?”
  曾文芳挑了挑眉,道:“这重要吗?我在单位,也有人说我与谁谁怎么样。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别人的话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嗯,也对。”
  程子晴很久没有与曾文芳相处过,在她的印象里,曾文芳读大学的时候,很少与人争论问题。有时候,班上同学说起一个新近话题,大家议论纷纷,说得极为起劲,也没见曾文芳插话。
  很有一种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方外人士的态度。但是,如果有班里的事情要商量,大家问她意见,她又总能一针见血分析事情利弊,给出合理的建议。
  面对这样的曾文芳,程子晴经常会有一种挫败感。如今,这个“女助理”的话题,与陈文干只有一点点关系的她,都极有兴致。而当事人的妻子,却兴致缺缺,那种无来由的挫败感又涌上心头。
  “文芳,文干哥哥这么优秀,公司女员工又多。听说他又开了一家护肤品公司,里面都是美女员工,我觉得你还是要留意一下。”
  曾文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美女员工?那些人有你那么美吗?你可是我们大学的系花。”
  程子晴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曾文芳的意思是,陈文干连她这个系花都看不上,其他美女员工,就更不用说了。
  程子晴脸色变了又变,她没想到如今的曾文芳这么强势,说话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她压了压心里的火气,撇开这个话题,走过去坐在叶丽娜身边,与叶丽娜聊起来。
  “丽娜,你在什么单位上班?”
  “我在丹琼二中做老师,子晴你呢?记得你以前在报社工作,如今还在那里吗?”
  “我去年调入了丹琼电视台,很快就会主持节目了,到时候,你能在电视里见到我。”
  “哇,真的吗?没想到我们班的同学还能出一名主持人,太让人惊讶了。”
  “其实,我家里人本就想让我读传媒大学,只是我更喜欢文学,所以才选择了语言文学专业。如今进了电视台,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曾文芳听着她们的对话,微微勾起唇角:是程家人想让她进电视台工作呢?还是她自己想出人头地,一心想进电视台呢?
  上次美琪就跟她说过这事:“姐,你知道吗?开始我还说我那小姑子干嘛要去电视台上班。后来,我无意中听到成哥与我婆婆的对话,说她其实在赌气,她不甘心被你比下去了,觉得电视台更容易出名。
  唉,何苦呢?人比人气死人。我觉得她就是多活一辈子,也未尽能比得过你。”
  曾文芳当时想,自己可不就是多活了一辈子才有了今天的成绩吗?
  第六百九十八章 那个兵荒马乱的梦(1)
  与美琪谈过的那个晚上,曾文芳就做那个奇怪的梦,梦见了与现实生活在截然不同的程子晴。
  确实是程子晴,梦里的那个程子晴依然皮肤白皙,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只是,长得很胖,脸上身上都是肉,头发也短短的,怎么看,也不像是现实生活中这个如仙女一样飘逸美丽的程子晴。
  曾文芳是从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以及她耳朵上的痣认出她来的,程子晴的右耳垂上有一颗显眼的痣,听说叫“聪明痣”。曾文芳在大学的时候,听宿舍的同学说过,她特意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程子晴的右耳垂确实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灰黑色的痣。
  今天再见程子晴,曾文芳又不由看向她的右耳垂。或许程子晴觉得那颗痣的名字好听,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程子晴经常把右边的头发拢在耳后,露出那只白皙小巧的耳朵,那颗米粒大小的痣尤为明显。
  曾文芳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简直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的梦,每次想起来,曾文芳都心有余悸。
  那是程子晴与汪依桐歇斯底里的一场大吵,梦里的汪依桐看着有六十多岁了,头发半白,很憔悴,瘦弱得紧。不过,曾文芳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因为这是她现实生活中的婆婆,对她特别好的婆婆。
  梦里的程子晴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汪依桐骂,很有农村泼妇骂街的气势。看着她,曾文芳会想起三十多岁的华婶子,那时候,华婶子每次跟村里人吵架,也是飞身过来,右手掌飞快地擦过左手掌。走近了,才站定下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方骂得口沫喷飞。
  这真的是程子晴吗?曾文芳记得梦里的她揉了几次眼,然后才确认,那个真的是程子晴,不过是四十岁左右的程子晴。
  程子晴指着汪依桐骂,数落汪依桐,说他们一家子都是乡下人,没有修养,没有背景;说陈文干的事业如果没有程家,哪能发展得这么快;说如果不是因为陈文干得罪了人,她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做不成妈妈。
  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陈家的错,都是陈文干的错,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还骂汪依桐,说她不敬长辈,不得奶奶欢心,却想着儿媳妇孝敬她,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说她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入陈家。
  说如今,她就是拖也要把陈文干拖死,绝对不可能与陈文干离婚,更不可能过继或抱养小孩。
  最后,她说活该陈家断子绝孙,都是因为有了汪依桐这个恶婆婆,她与陈文干才不能生下一子半女。
  注依桐涨红了一张老脸,被晚辈指着鼻子骂,或许是她这辈子从来也没有遭遇过的事情。只见她瞠目结舌,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身体晃了几晃,直直地栽倒在地。曾文芳眼睁睁地看着婆婆倒地地上,想着她应该是被气晕过去了,很着急,想去扶,手脚却动不了。
  程子晴哈哈大笑,不屑得紧:“哈哈,又装死。亏你还是个医生,动不动就装死有意思吗?”
  曾文芳看到有一个三十多岁、容貌普通过妇女从侧门跑出来,扶起躺在地上的汪依桐,让她靠在沙发上,又匆忙去房间里找东西。
  曾文芳看到她找到一个小瓶子,从里倒出一粒药丸,用水喂汪依桐吃下去,然后急急地跑出门喊:“老李、老李,快,老夫人晕倒了。”
  有个四十多岁、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跑进来,背起汪依桐,与保姆一起出了门。
  在梦里,曾文芳的视线仿佛能透视,她追随着保姆的身影而去,看着她们一路去了医院。然后,在医院里见到了陈文干。
  还是那个容貌俊美的陈文干,只是,梦里的他,皮肤没有如今白皙,看起来没有如今阳刚,脸色冷峻,神情凝重,他穿着西裤、衬衣,比起如今要稍稍壮实些。
  他的头发比如今长,并不是平头,而是那个时代常见的斜分发型。看着要成熟内敛得多,与上一世开30周年同学会时候差不多。
  曾文芳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30周年同学会的时候,他们应该是46岁,这个时候的陈文干是40岁,相隔六年而已。男人从30岁到50岁这个年龄段,只要不发胖,样子看着都差不多。
  曾文芳看着病房里的情形,心里百昧杂陈,她没想到,梦里的陈文干过得也这么不好。她一直以为他过得很好,好得她这么多年不敢随意改变他的命运轨迹。
  陈文干看着已经清醒的汪依桐,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眼眶通红:“妈,是我对不起您,让您受苦了。”
  “不是你的错。”汪依桐哽咽着声音,看着陈文干又是委屈又是心疼:“干儿啊,我知道你心里也苦。你的事业做得再大又怎么样?那样的家、那样的女人。唉,你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好啊?我本来想跟她商量一下,抱一个孩子或跟你堂弟过继一个孩子来,没想到,她就又发疯了。”
  陈文干帮母亲拉了拉被子,帮她拢了拢散在脸上的花白头发,轻声道:“妈,我的事我会处理,您以后尽量不要惹她。她以前是一个很温柔很漂亮的女孩,自从那次之后,就一切都变了。”
  汪依桐委屈地哭诉:“我知道她是因为你受到了伤害,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我们吧?我们一家子对她哪里不好了?发生了那样的事,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她没能生孩子,我与你爸也从来没有想过劝你跟她离婚。
  可是,干儿啊,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如今你都四十岁了,我只是想抱一个孩子来,想着把孩子养大了,你老了也有个依靠,这也不可以吗?”
  陈文干怜惜地抱了一下母亲,安慰道:“妈,如果您想抱个孩子,那不如回东湖吧?您与我爸回东湖,抱个孩子来,记在我名下,男孩女孩都可以。我们在东湖养,跟她无关,更与她程家无关。”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与你爸商量过了,如果子晴不同意我们在京都抱孩子,我们就回东湖,你爸已经先回去了,就是听他同事说他老家有个孩子,孩子的爸爸车祸去世了,孩子的妈妈想嫁人。
  你爸的同事说那孩子才四五个月,长得挺可爱,我就让你爸先回去看看,如果合适,我们就抱过来养。我总得替你以后着想,我与你爸有你,可是,以后你老了呢?总得有个孩子防老啊。
  这次,我就是想试试她,我觉得,到了她这个岁数,说不定能想通呢。如果有个孩子,她的脾气是不是会变好一些?你们的关系或许也不至于这样。唉,谁想到,唉,是我太天真了,还是想岔了。”
  陈文干安慰道:“妈,她怎么想就随她吧?您与我爸回了东湖抱好了孩子就告诉我,我会回去看的。以后,我会经常回去看你们。如今,我的公司稳定了,即使长住在东湖,也没有关系。”
  汪依桐迟疑地道:“可是,她会让你长期住在东湖吗?她肯定会闹的。”
  陈文干道:“妈,没事。我可以说我出差啊,我每次出差不是要十天半个月吗?不告诉她就可以了。”
  汪依桐长叹一声:“唉,你们这日子过成这样,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
  是啊,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原本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呢?
  就因为那次在f国,卷入了联合国安理会组织的“剿狼行动”,就因为他武艺高强,无意中救了程成,杀了毒狼,结果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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