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那个意思。”颜空从小到大最缺的就是情商,劝人也不按常理出牌:“反正我、我是站你这边的。”
  “没见过比你更不会安慰人的。”
  “哟,您这小心事分享给多少女孩求过安慰啊?”
  夏去扒拉她脑袋一把:“我没那么无聊。”
  “那我安慰过你,你就别那么委屈了,你看你不是很喜欢夏莱嘛,程祯和你爸都过分,换我我也恨他们,但你偶尔也得给个台阶不是?不然莱莱长大以后明白这些了多难过啊。”颜空颠颠地取来夏莱没来得及喝的那瓶奶,倒进两个杯子:“让我们干了这杯奶,好男儿胸怀像大海。”
  夏去轻哂一声,和她碰杯。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表示……这奶粉太(划掉)(划掉)好喝了。
  夜色已晚,繁星点点,两个人举奶对饮。
  “你当初怎么接受夏莱的啊?该不会就因为人家小萝莉长得好看吧。”
  “莱莱出生的时候我二十一,还在纽约上大学,我爸为了让我和他们一起住,差点把我软禁起来。一开始是接受不了,不过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团,每天抱着你叫哥哥,时间一长也确实狠不下心。至于莱莱长得漂亮这一点,倒还真……”夏去不好意思地挠挠脸:“算是理由之一吧。”
  “哈哈哈,我就知道。”
  “颜空……”某人觉得是时候转移话题了。
  “嗯?”
  “你之前说小孩子会喜欢你是抖m?”
  “是啊。”
  “那大人呢,大人喜欢你算什么……”
  颜空想都没想立马回答:“算慧眼识珠啊。”
  呃……夏去别过头笑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夏去按着颜空脑袋推了一把:“猪。”
  “(⊙o⊙)你才是猪……”
  ***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颜空觉着她就算再怎么不红,也得注意影响啊,于是三令五申让夏去一定不要和她买同一班飞机,达成共识之后,两人就乘坐不同航班回了国。
  两天下来,颜空小本本上的“夏去优点一百条”又添了几项:温油型妹控(奴)、土豪、选包的眼光很好、冲奶粉技术不错……
  颜空万万没想到放假两天居然不是要换掉她,被通知换服装的时候一个喜出望外,神情都恍惚了。
  季结这次也去了片场,看见夏去容光焕发,心里清楚他这次并没太受家里影响。
  “妹妹还好吗?”
  “嗯,走的时候已经退烧了。”
  “不过我说”,季结抿口咖啡:“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突然让导演组停掉两天拍摄是想干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
  夏去目光越过季结,看向某个正因为肚子塞得太大而别别扭扭的女主演,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
  听说我不在这两天,导演组安排她和别的男演员先拍?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允许它发生呢。就算要和其他男演员演对手戏,也得在我眼皮底下演。
  夏去默默地这么想着。
  ***
  一晃几月过去,南喻已是初夏。
  “夜苍……”某天早上,木盐揉着眼睛来辞林苑找夜苍。
  夜苍这王爷其实当得憋屈,自小料事入神,手中却既无兵权又无封地,人被夜玄控在京师,一身行兵之才无用武之地,唯有在府上的辞林苑及郊外别院收藏整理天下典籍打发时间。
  木盐虽然不知道那些典籍是什么,但夜苍曾对她说整理典籍是重要的事,不可有半点疏漏,因此她平日里识趣得很,也不会来烦夜苍。
  苑内帮忙登记书目的家丁侍女站了小半间房,陈伯正忙着勘校,木盐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木盐?”
  木盐紧张地拽了拽衣角:“我、我有事跟你商量。”
  夜苍笔下微顿:“重要的事?”
  “嗯。”
  “那在这里说罢。”
  木盐四下看看,觉得不合适,嗫嚅着不肯开口:“我们出去,我出去和你说。”
  “这里没有外人,如果是重要的事,就在这里说,不然就等到我回房间。”夜苍语气淡漠,执笔的手没有一丝停顿之意。
  他最近怎么一直这么冷淡啊,总是对她爱答不理的,木盐皱皱眉头。她思前想后了一晚上作出一个决定,反正夜苍说了大家都不是外人,索性就现在说吧。
  “我把你的宝物还你,你现在带我见柳郎……行吗?”小狐狸笑得灿烂,心里却在打鼓。
  她是有感觉的,大概就是上次花朝节从宫里回来以后,夜苍对她就渐渐开始喜怒无常,时常冷漠无谓的样子,偶尔看她的眼神又会温柔无限。木盐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她想不明白,不敢撒娇更不敢发脾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今天有事求他,当然要笑得夸张一点。
  这笑容在夜苍眼里却是无比刺眼。
  “你不记得我们当时是如何约定的了?”夜苍沉默许久,才压下莫名涌上心头的怒气。
  “记、记得啦。”
  “那你回房罢,这件事不要再提,等……”
  “我不想等了嘛。”木盐嘿嘿笑两声,过来摇夜苍的胳膊:“我知道是我违反了约定,不过我都想好啦,你看,我答应你把宝物放在肚子里十个月,现在还有几天就八个月了,也算是完成了一大半的约定,所以我只要你告诉我一个大概的方向,或者柳郎住的地方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我自己去找就……”一个“好”字还未出口,木盐便被夜苍的表情吓得不敢再说。
  “怎、怎么了嘛。”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就这么迫不及待见到你的柳郎?”短短一句话散发出逼人寒意。
  “我……”木盐抿紧嘴巴,下意识抚了抚肚子:“可是我好难受,你的宝物一直在里面动,身体越来越沉,夜里常常抽筋,痛都痛死了。我真的……后悔了。”最后一句话说得小小声。
  “后悔了?呵。”夜苍冷笑,重复一遍这三个字:“那么我告诉你好了……”他看着木盐,语气冰冷近乎骇人:“我根本不认识你的柳郎。”
  夜苍眼睁睁地看着木盐所有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她眼神里尽是难以置信:“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应该不会吧,你答应过我会……”
  “你自己打听打听,京城所有达官显贵有没有一户是柳氏,我堂堂的南喻九王爷,怎么可能认识你那个出身低贱的柳郎。”
  “夜苍……你骗我?”狐狸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对一只畜生,哪里有什么骗不骗。”
  木盐死死咬住下唇,胡乱地擦着眼泪不让它继续流,忍得整个胸腔都在颤抖。
  “既然你不认识柳郎,那我就自己去找吧。”狐狸语气里浓重的哭腔,撇下这句话,捂着肚子向府外跑。
  “王爷……”陈伯没料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立刻出言制止。
  “让她走!”
  大约过了一盏茶工夫,夜苍对着满桌卷宗奋笔疾书,神色始终未变,仿佛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
  “王爷,恕老奴直言,那位柳公子的下落,王爷您前些日子不是已经悉数打探清楚了,为何还要在木盐姑娘面前说那些绝情的话?”
  夜苍眼也不抬,半晌沉默不语,陈伯便也将夜苍的态度猜了七八分。
  “老奴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若是不将木盐姑娘追回来,那她腹中的骨肉……”
  “陈伯,本王今天不想说这个。”
  “是,王爷。”
  陈伯退至一旁,浏览刚才记录在案的卷宗名目,暗暗叹了口气,这几个月,王爷一直在搜集各处医典啊。想来王爷等今天,也是等了很久。如此用心良苦,必是已对木盐动了情吧,只可惜那只狐狸大概再无机会知道。
  ☆、第17章 狐狸的三观被颠覆了
  ***
  夜色过半,夜苍没有丝毫睡意,漆黑双眸望着身边空空如也的位置。少了那团一年四季都暖烘烘的小东西,尽管是夏夜,周身也尽是微凉气息。
  他暗自决定过不会对她动心,可是日复一日相处,无论他如何故作冷淡、如何言不由衷,一颗心却总要被这狐狸左右。她肚子里的小狐狸迟早有一天要拿来做药引,留在王府对她有多危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然而辗转反侧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放她走。终于等到她主动要走,夜苍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伸手在她蜷缩过的位置轻轻摩挲,木盐白天说过的话一遍遍在他耳边回响。晚上睡觉会抽筋会痛怎么不说呢,穿得那么单薄就出去了,肚子里的小家伙还闹个不停,她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有麻烦。
  想了很多,只是没想过自己会陷得这样深,后悔的又何止她一个。
  木盐在京城游荡了五天,也变着花样把夜苍这个骗子骂了五天。
  一低头就能看见这个庞大的肚子,连脚都给挡住了,想到这个她就真的很生气。夜苍那家伙性格讨厌也就算了,心肠居然也这么坏,骗她连个眼睛都不眨一下。
  还是柳郎好啊……
  她这几天一直想回山里,心里却记挂着一定要再见柳郎一面。哼,柳郎那么聪明,肯定已经飞黄腾达了!她把柳郎的长相记在心里,沿路见到面容和善的人就问上一问,这几日一边游荡一边找,竟有些眉目。有人听了她的描述,说是在城中南附近的坊市见过,每每打量她的身形之后,又忍不住叹息。
  狐狸疑惑不已,这些人叹什么气啊。
  她大概知道了柳郎的住处,就在夜间变回原形赶路,肚子在下面坠着又疼又影响速度,一到这种时候她就恨夜苍恨得要死。几日下来离城中南越来越近,见过柳郎的人真的越来越多,可是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感觉知道柳郎的人都对他多有忌惮,甚至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同情。
  这一天是七月十四,几年前她就是在这一天遇见柳郎的。那是她十岁以后第一次下山,想去找自己父亲,途中颇折损了些法力,没想到这个所谓的“父亲”还是和记忆中一样,一口一个孽障把她打个半死,无奈她那时法力弱回不去山里,逃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昏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眼前就是柳郎,家里还有一个年幼病重的弟弟。
  柳尤离无微不至待她,她心里感激,治好了柳尤离弟弟的病,却在某天下午柳郎不在的时候,被他弟弟挥着棒子赶走了。
  她修为浅,被赶回山里就再不敢下山,一晃六年,被夜苍抓来之后,第一件想的就是见见心心念念的柳郎,他是这世上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她不敢忤逆夜苍的意思,不过是想再见到柳郎一面而已。
  只是见见他就好了。
  七月十四是个好日子,木盐心里很高兴,觉得今天一定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芙至秋”门前围了一圈人,木盐闲的没事做,扶着腰挤进去打算凑个热闹。
  眼前突然出现了那张浮在心头六年的脸,是柳郎……木盐捂着嘴巴震惊许久,定睛看了好一会才确定是他,半天回过神来却不明白眼前这番景象是怎么一回事。柳尤离衣着尚算光鲜,神情倒似乎已经迷离,一身酒气,显然喝得酩酊大醉了,趴在芙至秋门前石阶处不肯走。
  芙至秋是城中南最有名的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