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为其难的喝了口,其实就在杯子边上抿了一下。
  饶是如此,柠檬的酸味也通过他的舌尖准确无比的传达进了他的大脑,江谣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能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这下是又酸又苦,符合他的心境,也像是嘲笑他的下场。
  江谣放下杯子:“燕公子,这边聊。”
  燕归康看江谣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心里顿时跳了一下,看那架势,恨不得抖一抖屁股孔雀开屏了。
  两人还没坐到沙发上,有人就先靠上了。
  沙发位置不宽,刚好只能容纳一个人。
  面对面放着,中间有个小茶几,显然是给客人谈天用的。
  陈公子的宴会虽然是拍卖做慈善的,但也有挤破脑袋进来不是拍卖,而是来扩大交际圈。大厅里安置的这种沙发,就是安排给这些人。
  比燕归康更早坐到沙发上的是个清秀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精英气质,燕归康仿佛和他认识,开口道:“沈念,这是我先看上的位置。”
  沈念睁开眼看着燕归康,点头示意:“喏,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吗,你屁股这么大,要坐两个啊?”
  燕归康脸一红:“这儿还有我朋友。”
  沈念这才把视线放到江谣身上,只停留了几秒就挪开了,这位小少爷恐怕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比起燕归康的世家弟子脾气不遑多让,开口就是命令:“那你带你朋友去那边坐啊,一会儿我跟雪时要坐这儿。”
  燕归康:“你任性也有个度吧,这又不是沈家。”
  沈念兴致缺缺:“你才是有个度吧,麻烦你泡妞去别处泡,别耽误我时间。”
  燕归康脸色一僵,连忙看向江谣。
  江谣吃过这张脸带来的福利,当然也得忍受这张脸给他带来的麻烦。
  他摆手:“没事,去其他地方吧。”
  燕归康跟沈念两人,看起来都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江谣比他们大个六七岁,实在是懒得跟这些小孩儿一般见识。
  况且,他刚才还从沈念口中听到了“雪时”两个字,这是小辞原来的名字,他估计这位沈念恐怕是小辞后来结交的新朋友。
  想到这里,江谣心中感慨了一番,滋味万千。
  以前小辞教什么朋友他都知道,那些小孩儿天真淳朴,也不像沈念这种,一看就是个金窝银窝里长大的小娇娇,砸钱砸出了一身名贵的气质。
  江谣和这些人格格不入,能让一时就让一时,更何况,他现在暂时不想见到小辞。
  燕归康还没走,沈念就转过头,欣喜地喊了一声:“雪时!这边。”
  江谣抬脚,“走吧。”
  燕归康却不想走了,难得见到陆雪时,就算是刷个脸也在陆雪时面前混混眼熟。
  江谣走了两步,发现燕归康没跟上来。
  燕归康伸出手跟陆雪时相握,江谣看着这一幕,胃更痛了。
  燕归康介绍完自己,灵机一动:“对了,还有个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江谣没走几步就被燕归康热情的拉了回来。
  他黑着脸,心想天道轮回,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陆雪时面色淡淡的看着江谣,燕归康介绍道:“这是江谣,铭星珠宝的老板,刚从国外回来,你没见过吧?”
  如果江谣人生中的尴尬程度分个三六九等的排序,眼前这一幕,无疑可以问鼎第一。
  陆雪时半天都没动静,沈念开口:“你们认识?”
  江谣忽然先发制人:“不认识!”
  他喉咙一动,心下有些酸涩。
  与其等小辞先开口否认跟他认识,还不如自己先开这个口,免得到时候弄得双方都不好看。
  灯光下,陆雪时的脸色更加白,不过他本来就白,也看不出什么。
  江谣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但是后悔也说了。
  他发现,遇到现在的小辞,他似乎有些无力应付,再也没之前游刃有余的模样。
  江谣的视线又落到了沈念身上,沈念仿佛很黏着小辞,不太搭理他跟燕归康,三句话两句半都是围绕着小辞转的。
  从他一些零碎的话中,江谣能听出来,沈念是小辞的大学同学。
  沈念故意只挑大学的时光说,好让燕归康跟他这两个不识趣的混蛋赶紧滚。
  十个混蛋里基本有九个是识趣的,还有一个就是燕归康。
  他偏偏要跟沈念对着干,不但不走,还堂而皇之的坐下。
  这么一来,唯二的沙发都被占据了,江谣跟陆雪时都只能站着。
  沈念有些恼怒,侍从当然不敢让陆雪时就这么站着,立刻又添了两个沙发过来。
  他到挺会看眼色行事,江谣的沙发离燕归康最近,陆雪时的离沈念近。
  江谣要走的念头被打消,看到这个沙发,鸵鸟式的安慰自己:来都来了,急着走干什么?
  而且沈念滔滔不绝的讲着他跟陆雪时大学里遇到的事情,这让江谣很感兴趣,在他看不见的几年,他弟到底是怎么成长的?
  小辞不肯跟他说,他还不能坐下听了吗?
  听时,江谣又觉得落寞:他当哥哥当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独一份了。
  江谣坐下,燕归康心下满足,把身子一歪,偏向江谣。
  沙发又靠的近,如此移开,就跟两人坐在一张沙发上一样,亲密无间。
  时至今日,江谣也不会分辨男人对他的殷勤是好是坏,神经粗的一如当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这一幕落到沈念眼中,就坐实了他心中所想,这个燕归康果然是“泡妞”来的!
  陆雪时站起来去了趟洗手间,江谣目光连忙跟上,很快又收回来。
  到了拐弯处,他叫住了一个侍从,指了指燕归康的沙发:“这沙发缺了个角,是坏的。”
  侍从惊讶:“先生,不会的,我们都提前……”
  看到陆雪时黑如锅底的脸色,侍从把话吞了回去,改口:“需要换一个吗?”
  陆雪时点头,随手一指边上的沙发:“换这个。”
  侍从看了眼上面还有脚印的沙发:“这……不好吧。”
  陆雪时:“擦干净不就行了。”
  侍从知道他的来头,不敢不从,只好拿餐巾纸擦了擦。
  陆雪时吩咐:“五分钟之后送过来。”
  这头,沈念盯着江谣,不得不承认江谣确实有点儿资本。
  单看年纪看不出多大,好像和他们也差不多……
  只是看谈吐和说话方式,沈念就不敢恭维,年纪轻轻的,跟个老头子似的,说话一板一眼,活像个明清时期的老太爷。
  大清都亡国两百年了!
  沈念忍不住一乐,便觉得燕归康是个只看脸的肤浅之人,什么货色都能下口。
  陆雪时回来,坐在原来的位置。
  四人坐在一块儿,说话的却只有两人。
  沈念跟燕归康牛头不对马嘴的交流让江谣没有一点儿兴趣。
  只有沈念提到陆雪时的时候,江谣才会放下茶杯,身体稍稍挺直一些,听得颇为认真。
  沈念话说到一半,不知道怎么聊到生活上去了。
  燕归康说起了自己的两个哥哥,草草带过,他把话题抛给江谣,意图很明显,想多套点儿江谣的信息出来。
  江谣没推拒,“我父母过世的早,家里除了我,还有……”他话卡在嘴边,愣是改了口:“还有一个弟弟。”
  沈念瞧了眼他,后知后觉的发现江谣看着有些眼熟,但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侍从出现,给燕归康换了个沙发。
  燕归康:“我沙发没坏啊……”
  江谣有心替他解围:“算了,换我这个吧。”
  燕归康不想麻烦他:“没事,都一样的。”
  侍从硬着头皮给燕归康换了个沙发,眼神偷偷瞥了眼陆雪时,瞥到他淡定喝茶的眼神,当即把燕归康的凳子往右边拉开了三米左右的距离。
  “不用换这么远吧?”燕归康无语,又把沙发给拖回来。
  江谣一脸茫然,沈念先开口:“哎呀,你别拖啦,声音难听死了,你就坐那儿不行吗。”
  燕归康也确实认为声音难听,只好不情不愿的坐下。
  沈念谈到了国外的一些风土人情,话题一转,问江谣:“江老板,你是做珠宝生意的是吧?”
  江谣笑着点头:“是的。”
  沈念开口:“卖珠宝的吗,还是做开采的?我妈过段时间就要生日了,你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珠宝推荐?”
  来生意了,江谣把重心都放在了沈念身上。
  他给沈念介绍了几款适合送给母亲的项链,又听沈念说:“怎么没有那颗红钻石?你太不够意思了江老板。”
  江谣看着他,沈念问道:“刚才听你的名字就觉得耳熟,才想起来,圈里说的那颗红钻,是不是在你手上?”
  燕归康插了句话:“你以为有钱就能买得到啊?”
  沈念:“我想要这颗不行吗?”
  他目光向下,忽然瞥到江谣食指上的钻戒,眼睛一亮:“你这颗还有其他的款式吗?”
  江谣低头一看:“很普通的款式,不过时间很久了,想找的话需要花点儿功夫。”
  沈念兴致缺缺,拿出名片跟江谣交换:“你那颗红钻要是卖的话,一定先通知我啊,我先预定。”
  江谣和他握手:“一定。”
  他顿了一下,借着现在跟沈念良好的聊天势头,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沈公子,你大学读的什么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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