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高利贷的那群人从古至今都是一群亡命之徒,逾期不还向来不吝于用最残忍的手段来对付借钱的人。没有钱的人下场不止是断手断脚倒是其,更会要你的命。
  在临近还款期限时,那群人常常会来他家,凶神恶煞地往他门口一站,要他尽快还钱。如此两三次之后,他的心理彻底崩溃了。
  回想陷入这个痛苦深渊的原因,他想到了桑暖。他那么痛苦,凭什么她能继续活在人们艳羡的视线里。
  “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解玉说,“因为星辉那一个和你拍广告起冲突的小演员,也被他雪藏了。”
  桑暖想起来被她恶整了的人的脸。
  “我虽然在星辉高位,但是星辉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只有解宴一人。”
  “他将对你不好的人,一个一个,全都在你的生活里清除。”
  桑暖冷静地说道:“按照您的说法,解宴是在保护我。”
  解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话语都带了笑音:“对,也算是在保护你。”
  “但是长此以往,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生活中只有他想让你看到的人,他不想让你看到的人都不会出现。因为他有极其变态的占有欲,不允许喜欢的人眼里有除了他以外,重视的人的存在。”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拍的广告,最近拍的电影,都没有亲密戏的出现。”
  “因为我的好弟弟,让他们把这些都删了。”
  通向医院的这条路尤其拥堵,即使今天是工作日,也没有处于早晚高峰时刻,车辆前进的速度依然让人堪忧。
  桑暖已经没有去看那盒巧克力了,她把它重新扔回前座。
  解玉的话语还没有停,“我会把我查过来的资料给你一份。”
  “桑小姐这么聪明的人,收到资料时一定会明白我说的是真是假。”
  解玉忽然哦了一声,像是想起一件事,言笑晏晏地继续对她说:“不过桑小姐也要小心,说不定我亲爱的弟弟正在监控你。”
  “否则为什么,他总是会恰好,在你遭遇不测的时候,就出现在你身边呢?”
  终于能看见医院的建筑,红色的十字标志出现在视线里。桑暖右手拿得累了,想换了另外一只手拿手机,低头看见打着的白色石膏,才意识到左手已经受伤了。
  她只能换个姿势继续拿着。
  但是桑暖听解玉说了那么久,仿佛心里没有任何波动,还是平静如往昔。
  她条理清晰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您把这些事告诉我,是为什么呢?”
  “说实话,我与您并不相熟,您对我说了这么多,肯定有原因在。”
  解玉爽快地承认了:“我确实有我的意图。”
  “只凭你一个人,是无法逃离这种窒息的生活。解家在宛城的权力,大到你无法想象。”
  “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解宴,请来找我。我有能力帮你离开他。所需的代价很小,你只要帮我拿到一份文件就可以。”
  桑暖挂了电话。她怀疑解玉是不是心理学专业的,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有强烈的暗示性和引导性。但是解玉的最后一句话,也确实说出了她的目的,她几次来找上她,是因为想要一份文件。
  因此,就更不能相信解玉所说的话了。桑暖对自己说。
  她到了医院的时候,解宴已经在了。床头的花瓶上多了一束花,花瓣小巧,颜色是很淡的嫩黄色。桑暖不知道这花的名字,只是单纯地觉得它很好看。
  到处都是白色的病房有它的装点,整个空间仿佛都鲜亮起来。
  这花应该是解宴带来的。
  解宴正拉开玻璃窗,换上通气的纱窗。
  桑暖小步小步地走到他身后,想抱他,虽然遗憾只有一只手能动,但还是可以碰到他。
  “我饿了。”她贴上解宴的后脑,说出见到他之后的第一句话。
  解宴转过身,小心地拥着她,让她坐到床上。然后蹲下身,一边解开她的鞋带,一边说:“我让小陈去买吃的了,等一会儿就好。”
  在解宴的手碰到她鞋子的那一刻,桑暖就意识到,他可能是要帮她脱鞋。她的脚下意识往里面缩了缩,却被解宴握住脚踝。
  “别动,”他说,“我会帮你。”
  桑暖想抿起唇,嘴角却不听话,非要弯起来。
  解宴妥帖地将她放置于床上,盖上被子。这几天的活动区域就在床上,桑暖躺久了,不愿意长时间地待在床上,于是抗议。
  “我不是重病缠身,为什么要天天在床上?”
  解宴坐在窗边,这个位置,要看她只能垂眼,那双纤长的眼睫半垂下来,像是蝴蝶扇动旖旎的翅膀。
  “我怕。”他说,“我怕你弄伤自己。”
  “阿暖,你乖一点。”
  这时候,仿佛他才是年岁稍长的人,而桑暖则需要受他照顾。
  她最受不了解宴这副模样,于是应下了。
  小陈敲了敲门,将买来的食物放到床头柜上。
  桑暖去警局去得早,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此时肚内只有车上尝过的两颗巧克力还有在警局喝的一点热水。小陈买回来的食物也很简单,一碗海鲜粥,配有几个小菜,还有一碗熬制的汤。食物的包装袋上印有很知名的酒店logo。这一些看似平常的食物,价格不菲。
  解宴喂她吃东西,这几天只要解宴在,任何需要桑暖做的事,都让他做了。桑暖总觉得,他比专业的护工还要周到。她几乎不需要动手,只要享受解宴的照顾就好了。
  像是在掌控她的一切一样。
  她低头,喝完这一勺海鲜粥后,忽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然后就不由自主地想到解玉对她说的,解宴有变态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她强迫自己忘掉。
  待桑暖吃完,解宴自然地用纸巾擦拭她的唇,目光专注温柔,似乎她是什么易碎的琉璃瓷器,需要小心珍重对待。
  桑暖本想将今天解玉找她的事说出来,但是看到解宴的眼神,她却不想说了。那么温柔的人,即使性格有些偏执,那也是对她很好很好的解宴。
  仅仅是说出解玉对他的描述,也仿佛是在侮辱解宴一样。
  解宴抚过桑暖的发,灿烂的阳光从纱窗穿过,在她身上发上倾洒下一片光辉。
  他的手上是她的发,还有阳光。
  这两者于他而言,从来都是一样的。
  “等手好后,可以和我一起,去见我的爷爷吗?”解宴的这句话,完全是小心翼翼地询问,只要桑暖有一点不同意的迹象,他就会立刻收回。
  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解宴的对于她的感情,比寻常人的喜欢爱意中,多掺杂了不一样的情感,像是对待一个梦,又像是信仰。
  不过桑暖知道,他是深爱着她,就好了。
  她弯唇扬起的笑,那些阳光永远比不上。
  桑暖说好。
  第57章
  在治病的这段时间, 照顾她的人是解宴, 就连舒舒, 桑暖也没有见过几面。舒舒每一次来, 停留的时间都很短。
  “我感觉我在这里多停留一秒,解宴的眼神就会杀了我。”
  舒舒在桑暖的病房里,揪了一朵花, 她说一句话揪一片花瓣,快要把这花瓣揪秃了。
  “有那么夸张?”桑暖疑惑。
  舒舒小心地觑了一眼外面,为了给她们留下说话的空间,解宴现在不在病房。确认不会有人突然走进来,她才小心地对桑暖说:“就是一种感觉,解宴好像不喜欢我和你待在一起太久。”
  然后, 她笑了一下:“不过有男朋友在, 谁愿意每天有人干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呢?”
  虽然话是如此说,这一次舒舒照样没有待多久,临走前, 她特意要求桑暖拍一张自拍照, 放到微博好安慰这几天一直为她担惊受怕的粉丝。
  桑暖选出一张照片,加上一句正在恢复中,放到了微博上。才刷新一下, 就瞬间多了好几十条评论和转发。
  其中有一个粉丝,头像和微博昵称都有与她相关的元素,她的评论也很可爱,写着:姐姐姐姐, 请你你一定要快快康复!配的图片是桑暖的表情包。
  桑暖本来想要回复她的评论,却不小心点进了她的主页。这个粉丝的主页转发了许多她的照片,还有各种资讯。桑暖划下来,真的几乎只有她,应该是一个很喜欢她的粉丝。
  她顺手又点开了粉丝的微博,置顶微博下,却不是刚刚桑暖发的那条微博,而是一条原创的文字微博。
  【怎么办怎么办,姐妹快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下面有两三条评论,其中一条是这样的:他们的手机壳虽然不是常见的那种情侣手机壳,但我感觉――太配了。
  有人详细询问是什么意思,层主只回了一句私信。
  桑暖又好奇又焦灼,不停地刷新,希望有新的评论出来,解释她的疑惑,但始终没有。甚至连那一条微博,也在她的无数次刷新下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粉丝删除了。
  她将手机翻面,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壳。这是在拍《与你的谎言时》,桑暖从剧组买回来的拍摄道具。
  她买了两个手机壳,手机壳上面的图案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些涂鸦。但桑暖却很喜欢这些涂鸦,不是相配的手机壳,她私以为没有什么问题。却没想到有时候粉丝的火眼金睛和联想,超乎寻常的厉害。
  桑暖退出了微博界面,她忽然觉得,这么顺其自然地发展也没有问题,以一种最温和的方式公开,或许对他们两个及公司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而且不得不说,她也在期待能在阳光下谈一场恋爱,不用眼神和言语的掩饰,只要愿意,就能牵手。
  解宴进来时给她带了几本书,住院期间能拿来解闷。桑暖在想,受伤的如果是脚可能还好一点,因为伤了手,有许多解闷的小玩意不能玩,真的无趣。
  不过医生说她的手恢复得很好,最快再观察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随着日期的临近,桑暖反而越来越紧张,因为这意味着她很快就要见到解宴的爷爷。
  与解玉不同,从解宴的话语中就可以感觉出来,爷爷对他是很重要的人。就像桑暖的爷爷对于桑暖的意义一样。
  “你的爷爷喜欢什么呢?”
  在解宴又给桑暖的瓶中插、上新的鲜花时,桑暖终于问了出来。去见长辈,一定要带他们喜欢的礼物。她不希望解宴的爷爷对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老人家喜欢喝茶。”解宴摘下一朵开得正好的□□色的小花,别在了桑暖鬓角。
  他偏过头看,从他的瞳孔中,桑暖依稀能看到自己的模样。解宴坐在她窗边,又扶了扶那朵花,他的眼角弯起来,似春风停在眼里那般温柔。
  “他肯定也会很喜欢你。”
  桑暖想了想,说:“我对茶研究得不深,爷爷平时喜欢喝什么茶?”她的语速有些快,看到解宴微微怔神的模样,才笑了笑。
  “我还是太紧张了,就好像第一次面试那样。”说到这里,桑暖的紧张感消除了一点,语速也随之慢下来,“我那时候提前好几天就紧张了,紧张了那么多天,到面试那一天,还是紧张,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产生那么多紧张的情绪。”
  “如果那一天,表现得再差劲一点,你的偶像可能要换人了。”
  解宴却摇头,说不会的,语气很认真。
  过了一会,他转而一笑:“如果太紧张,可以不用去,我不想让你不开心。”这一句,语气恢复了温和。
  “那怎么行!”桑暖瞪了他一眼,说好的拜访,怎么能因为她的紧张而取消,未免荒唐。
  她将自己耳边的花拿下来,别在解宴耳边,左右看看,歪头笑了:“我现在不紧张了。”其实还有,只是被暂时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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