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阳光很好,灿烂而灼热。
可我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合掌,掌心是凉的,指尖也是凉的,偏低的体温似乎在告诉我,我不属于这里一样。
“雪英!雪英!你又跑到哪去了?你快点给我出来,不然让我找到你就有你好受的!”
二哥在远处大喊。
我在树后连忙躲好,免得被他找到。
从我被赶出家后,二哥总在找我,说要让我变强,让族人不再小看我。
可是,我真的无法变强。
跑没多久我的气就喘不上,沉重的呼吸会让我的头难受,胸腔也跟要炸开一样,还有喉咙又干又疼。
就算我再难受,二哥也不会放过我,让我去休息,他觉得我在偷懒,因为不想做而偷懒。
被赶出家门的时候,阿父跟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所有的族人都为族群有更好的未来而努力,他们现在拥有的东西是通过为族群做贡献而得到的,雪英,你不能因为是我的崽就轻松得到他们辛苦得到的东西,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
“从今天起,你就要离开家,去其他地方生活,在那里,只要你能证明自己能为族群做事,我就会让你回来,雪英,不要再偷懒了。”
不要再偷懒了。
族中所有人都对我说这句话。
可“我没有偷懒”这句话,我也跟他们说过很多次。
说的越多,他们就越不相信我,我的手脚还在,也能兽化,但却无法跑起来,无法追猎物太久,他们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身为兽人要这么偷懒,我也不理解,为什么不能再坚持坚持。
“雪英!”
二哥还在找我。
我不想被他找到。
他们不相信我,一遍又一遍得折磨我,我受不了这样的日子。
岛上没有藏身的地方,自从族群在望月岛定下来,族人们更多的是在岛上忙碌,随便一个地方都能看到族人们的身影。
于是,我选择了藏进深海里。
在深海之中,是漆黑一片。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安静得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能感觉到海流流动。
我喜欢这里,在这里,不用听到烦人的声音,也不看不到别人看着我时探究的目光。
就这样。
深海成了我经常待的地方。
我每天都在深海与海面中往来,虽孤寂一人,但没有人能伤害到我,这样的日子让我过的很舒服。
二哥找我的时间变少了,慢慢地他不再找我,族中谁都不再找我,我能待在海里的时间更长了。
这天,我一如既往地藏进深海之中。
在深海之中有一处礁石,躲在那里可以躲避海兽的攻击,也没有其他东西跟我抢夺这个地方。
可是,在我的秘密基地里,那里有了一处光亮,光亮中有一个浑身雪白的雌性。
这个雌性长得很奇怪,她真的浑身都是雪白了,除了那双红色的眼睛外,她的连头发都是白的。
海人族中我的皮肤是最白的,就连雌性都没我的白。
阿父说是因为我长得像阿母,阿母是族中最美的雌性,她有很多兽人追求,也能拥有多个伴侣,可她只选择了阿父。可我从没见过阿母,她在我出生没几天就死了。
兽人从外形就能知道族群,这个雪白的雌性,在海人族中我从没见过,她或许是属于另外一个海人族群的。
可是,这里离望月岛不远,要是有另外一个族群我们怎么会不知道?
我躲在远处观察着那个雌性。
雌性的怀中抱着一个笼子,笼子里困住一条如同海鳗的小型凶兽,小凶兽在笼子中悠然自得地游着,身上散发的光芒将深海里的黑暗驱散。
她似乎有什么伤心的事情,细眉微垂,宝蓝色的眼睛眼眶微红。
她似乎在哭。
海人在海里流眼泪是看不出来的,只能通过眼眶来判断。
她是长得那么好看,表情却那么悲伤,我踌躇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靠近她的身边和她说上一句话。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霸占了我的秘密基地,我只能躲在远处看她。
这天,她终于愿意离开我的秘密基地,抱着笼子往上游,突然她的表情痛苦重新身子失去力气往下倒。
我连忙过去,接住快要摔倒的她。
我的出现,将她吓了一跳,“啊——!”她不顾身上的痛楚,一下子游到礁石后,连笼子里的鱼都忘记带走。
“你是谁?”她问。
“我叫雪英,你呢?”
“我,我叫璇娅。”
璇娅躲在礁石后盯着看我,盯了好一会儿,她瞳孔骤然放大,“你是其他的族群的海人?!”
“嗯,你呢?你是从哪里来的海人?”
见我没有攻击性,璇娅从礁石来到我的面前,她指向黑暗的下面,“我是从那里来的。”
她好奇地围着我转,雪白的唇在惊讶中微微张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海人,王告诉我们,说除我们之外没有其他的海人。”
“你们没有离开村子去其他地方?”
“去过,但我们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其他的海人。”
“你要去我的族群吗?我可以带你去我的族群。”
“你的族群在哪儿?”
“上面。”
璇娅抬头看向上面,微微地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去上面。”
“为什么?”
“我要是再往上点,这里就会很疼,疼得跟身体都要炸开一样。”璇娅捂着胸口说,“王跟我们说过,他说我们不能去海面,一去海面我们就会死。我还以为王是骗我们的,可我就只有游到这么高,再高一点就会很难受。”
“我也只能游到这里,再往下游,我这里也会疼。”我手放在胸口上说。
璇娅愣了下,但对我这句话没有太多的怀疑,问:“好奇怪,为什么我们这里会疼?难道是阿蒙德神不许我们去其它地方吗?”
“我也不知道。”我摇头说。
莫名其妙的疼痛阻止着我往更深的海里前行,而璇娅也和我一样,她无法游到更高的地方。
我们俩莫名其妙地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