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儿也是活了几万年的仙人,燕黎心里在想什么,他大概能猜到。
燕黎睁开双眼,黝黑的眼睛有着清明与冷静,眺望远方,将那些景色收入眼底。
——八儿,我最近真的在思考成仙到底有什么好?
——你说得对,我为成仙努力了五百多年,为什么会因为在阿蒙德大陆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放弃,那是因为我突然间想不起我成仙是为了什么?
——我是个做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放弃的人,所以,做了成仙该做的事后,就没有再放弃过。如果没有出了这次的意外,我顺利成仙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偏偏出了意外……
——来到阿蒙德大陆后,我发现坚持了五百多年都没成的事,我是靠什么坚持下去的,明明我身边有很多人都已经放弃,还有,我为什么要为了那点功德去帮助别人?
——仙规中有条规矩,是不允许在凡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以前不懂,可后来懂了,那是因为凡人的贪念。
——凡人们大多数都很贪,饿的时候,心想有个发霉的馒头吃就行,有了馒头后就想吃白米饭,有了白米饭就想吃肉,有了肉就想吃山珍海味,他们的贪念永无止境。所以,在他们面前暴露身份,就会利用你的善意获取更多。
——仙人清高孤冷,那是因为这样的凡人遇过太多,而我还不是仙,只是个预备仙,法力微弱,能做到的事很少,要想帮人都是亲力亲为,所以,我在帮助别人时得到了背叛才会暴走,甚至有杀了他们的念头。
——五百年来,我识人不清,遇到过几次这样的事,虽感情被封印对这些事没那么多的反应,可回想起来,有时候还是会生气。
——阿蒙德大陆虽然很危险,但这里的兽人心思很好猜测,坏就是坏,怎么也不可能变好,好就好,你对他们好,他们愿为你付出性命。
——而在这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谁,就算我帮别人,那前提除了功德修为外,另外一点就是寻找同盟。因为这些生活,所以,我才会在想那五百年来我为什么要过得那么辛苦,成仙又是为了什么?
燕黎难得将所有的真心话都与八儿说了。
八儿听完她的长篇大论,清冷地道了句。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
——八儿,你这话说得似乎在以前曾与我相处过一段时间。
【听闻过你的事,自然知道你的性格,但燕黎,你能在阿蒙德大陆活得这么好,有没有想过是因为系统,如果没了系统,你不会如此轻松。】
——确实不会轻松,但也不代表我活不下去。八儿,你忘记夸了我积累了五百多年的智慧。
——没有系统,我依旧可以生火,找食物,制做弓箭,造纸,盖屋等事。我还是能在这片大陆活下来。而有了系统是大大减少我去寻找物资,识别植物是否有毒性,能否使用,还有,现在活着的那些人我都无法救活,比如灼飞,比如莉莉,还有海人族的兽人们。
系统所在最大的好处就是将医术一下前进上千年之多,所以,被毒蛇咬伤的灼飞能救,疫病缠生的奥卡姆他们能救,被虫子折磨的海人们也能救。
没有系统在,这些人都会死。
但没有系统,燕黎在阿蒙德大陆的生存终究不会太难。
八儿也告诉过她,系统里有的技能是她五百年来本就会的,只是她记不太清而已,若是生存困难,她肯定会再次全部都记起。
八儿也承认燕黎所说是事实,但他依旧不认同燕黎想留在这里的事。
【燕黎,我依旧是那句话,你是要离开这里的人,与默夜成为伴侣,你有想过与他一起生下的孩子,最后会被你抛弃在这片大陆吗?】
【不要轻易与人结缘,你做过那么多任务,该是最明白这个道理,否则分开时,难受可想而知。】
八儿尽所能地劝解燕黎。
这不是他第一次提醒燕黎别留在阿蒙德大陆太久的话,这是第二次,燕黎知道他的好意,可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番真心话而言。
她已经记不起当初是因为什么缘由非要成仙,五百年来悲多过喜,那样的日子回想起来竟有些厌烦。
再想,就算成仙后也是孤寂一人守一方土地,想想便觉得恐怖,那样的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八儿能说的都说,他不会再劝燕黎第三次。
燕黎依旧固执地想要做自己想做之事,完全不听八儿所劝,最终八儿选择了安静。
视线回到这边,灼热的太阳西斜,默夜是第二个到来的兽人,紧跟在身后的是星武等人。
终于跑到终点的兽人个个都气喘吁吁,有的趴在地上一时半会都不想动。
很快,能进入下一场比试的四十名兽人已经确定。
妮露走出来,向兽人们介绍今晚歇息睡觉的地方,这里就只有一个大木屋与一个烧饭的厨房,绿雅看到这样的布置,问:“我们也要和兽人们睡在一起吗?”
妮露一开口说话,兽人们纷纷朝她看来。
“这个雌性运气真好,看着一点都不强,居然进入到了下一场的比试。”
“那些连这个雌性都不如的兽人真废。”
“她是靠兽人才赢得这场比试的,没有兽人她真不行。”
见到过燕黎的表现,兽人们不敢再说燕黎的不是,反倒是绿雅成了他们攻击的目标。
在阿蒙德大陆,有尊重雌性的族群,也有看不起雌性的族群。
一直在小看绿雅的兽人,就是来自看不起并且不尊重雌性的族群。
绿雅听到他们的议论,并无多少的怒火,毕竟,在曾经的族群中,她就常被族人说些难听的话,对于那些闲言碎语她才不会放在心上。
从海会举行开始,来的历来都是兽人,从没想过有雌性来参加,再者这次的比试也是第一次。
绿雅提出来的问题,妮露愣了下,想了想,说:“你们跟我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