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池余挂在许故渊身上走了两步就蹲在原地,一手乖乖地被许故渊牵着,一手垂在地上。
池余抬起眼,黑眸纯澈,他问:能背我吗?
许故渊跟着蹲下,问:走不动了?
池余偏头想了想,那倒不是,就单纯不想走。
还挺理直气壮。
许故渊扯扯唇,一边蹲在池余面前一边叫他:池余。
被叫的应得很快:诶。
你可真是我祖宗。
池余趴在许故渊背上,头一偏,和许故渊的后脑勺磕在一块,临空的腿前后晃晃,装听不懂。
进大门到里面,许故渊将池余放下来,人一沾地就没骨头地往许故渊怀里靠。
池余看了眼四周,问:这哪儿啊?
真行。许故渊捏起他的下巴,都进来了才问?不怕我把你卖了?
池余醉得很,他含糊答:卖就卖吧,我想睡觉,给张床吧哥哥。
许故渊叹口气,默念一遍不和醉鬼计较,将人扶到卧室。
刚进门,alpha跟鼻子装了雷达似的往床上扑,枕头抓在怀里,意犹未尽地用脸蹭两下,柔软而漆黑的发丝铺在浅灰的枕套上。
许故渊过去帮他脱鞋,方一解鞋带,池余小幅度地挣扎,语气着急:哥,你卖我可以,鞋给我留下啊,刚买的,就穿过一次。
平日里的酷哥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许故渊快被气笑了,在胡乱动弹的人腿上轻拍一下,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半眯着眼的池余:还记得我是谁吗?
闻言,池余迟钝地掀开眼,盯着许故渊的脸看了好一会。
半晌,他将手抬起,指尖自上而下,从许故渊深邃的眉眼描到鼻梁骨,再是微凸起的唇珠,最后在许故渊唇边戳了一下。
许故渊怔住,下一秒就看见男生忽然垂下眼,黑眸闪过几丝落寞,翻了个身,不看他。
许故渊蹙起眉,他僵着手,缓缓地搭上池余腰间,随后收紧,另只手抚上池余头顶,一下一下地轻轻摩挲着。
怎么了?不开心了?
池余深吸一口气,半晌小声嘟囔:许故渊,凶死了。
许故渊有点疑惑,但他顺着醉鬼的意思:对不起啊。
但我有点笨,不知道哪里错了,你能不能告诉告诉我,我好下次注意?
池余挪了挪手,许故渊下意识松开他。
猛然地,池余突然坐起,就着许故渊抱他的姿势,翻身骑坐在许故渊腰间,许故渊猝不及防地被压住,双手下意识地举在头顶两侧,作投降状。
池余往下一压,双手禁锢在许故渊手腕上。
许故渊还有心思分神,想起这个姿势可能就叫床咚。
破许故渊。池余骂了一句,没有威慑力。
之前,上周末,就是英语竞赛那周,为什么不找我?
不找我就算了,说好一起吃饭,你他妈跑去跟不知道几几年的同学吃饭叙旧情,合理吗?
还有,人家去体检,你陪着去,还让人把你送回学校,像话吗?
池余唇角往下压,气势汹汹的神色忽然一软,没什么力气地趴在许故渊一侧肩上,脸颊的软肉抵住许故渊肩骨,声音听起来委屈:我才刚想明白喜欢你,你这样子,我会很难过啊.....
许故渊怔住,四指从背后插入池余头发,一下一下地顺着,许故渊不确定重复:想明白什么?
池余小声嘟囔:就算不喜欢,也不能骗我,吊着我玩儿。
毫不夸张地,许故渊有一种守得花开见月明的感觉,他这才意识到,之前池余和言午说的喜欢的人,可能就是他,不是言临。
许故渊笑着给醉鬼顺毛:不晾着你,你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先把跟言临走那么近的账算算?
池余无意识哼唧两声,醉鬼不讲理地转移话题:哥哥我想洗澡。
许故渊坐起身,池余成了一个跨坐在他腿两侧,还环着许故渊脖子的姿势。
池余丝毫没意识到危险,相当不客气地催促:带我洗澡吧。
许故渊眸色微沉,轻咳一声:你先下来。
哦,池余眨眼,不可以抱着吗?
许故渊为难:不太方便。
池余遗憾地点点头,往旁边一翻,将脸埋进床单。
许故渊叹口气,认命地给池余找好新的衣服,十分怀疑他能不能自己洗:站得住吗?
这么一会过去,酒精散去不少,池余睁开眼,立马从床上弹起,酷脸皱着,嗤一声:我还能走直线呢。
许故渊笑了声:走给我看看?
池余不服气地对着房间正中央开始走,没几分钟贴到墙上,他回头,发现暖黄色光晕下的人抱胸看他,眉目温柔。
醉鬼不好意思:失败了,下次再表演。
说完,池余碰一声关上门,进浴室。
水声淅淅沥沥传来,像是初春小雨,一场甘霖浇醒微弱的生命,许故渊好心情地翻几页书。
砰
alpha进去快出来也快,门被哐当打开,许故渊应声抬眼,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地,下意识往下压喉结。
男生只穿了一条裤子,宽大的浴巾顶在湿漉漉的头上,与之纯白的颜色相较,男生奶白的肤色不输半分。
许故渊喉咙发紧,感觉感冒更严重了,眼神在醉鬼腰侧扫过一圈,慌张低下。
怎么没穿衣服?
醉鬼理所当然:睡觉穿衣服不舒服。
....哦。
许故渊愣神的功夫,池余已经将自己埋上床,在枕巾上留下一串深色的水渍。
许故渊找出吹风机,坐在床边,插上电后拍拍将要睡着的某人:过来。
他语气中的命令意味太明显,池余噘噘嘴,慢吞吞地将头从枕巾上挪到许故渊腿上。
快点哦哥哥。池余叮嘱,我好困。
许故渊轻哼一声:....知道了。
伴着吹风机不明显的嗡鸣,许故渊用指尖将池余微长的头发梳顺,他拔掉插头,揉一把池鱼的头,又将湿掉的枕头拿走:好了,睡觉。
池余小声嘟囔一句,许故渊没听清,只好将耳附过去。
池余说:要说晚安啊哥哥。
许故渊看了眼湿漉漉的衣服,无奈笑道:晚安,池余。
池余还不满意,皱皱眉:不准叫池余。
许故渊逗他:那叫什么?你不是池余?
池余压着唇角,眼梢透着明显的不开心,委屈说:是小宝...舅舅以前这么叫。
男生眉尖锁在一块,好看的脸垮在一块,他长出一口气,别开脸,企图掩住自己的难过。
池余很委屈地想,舅舅走后没人再叫过小宝了。
余黎画眼里只有大哥池嘉鹤,老师也大多关注成绩好的,许故渊也喜欢....
许故渊亲了他,不知道喜欢的是谁。
紧接着,池余就感觉到不知道喜欢的是谁的那人揉了揉他还带着温热的发丝,垂头在男生额间落下一吻,声音温柔缱绻:晚安,小宝,好好睡觉。
许故渊进浴室,池余指尖触着被唇碰过的地方,肯定地想,许故渊又亲了他,喜欢他没跑了。
池余放心闭上眼。
世界上人大可分为两种,一种喝醉酒忘光的,一种喝醉了还记事的。
池余一早醒来,头疼得厉害,记忆回笼,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属于后者,记得清清楚楚的。
思考着跳窗离开的空当,把手转动,门被打开。
池余眯上眼装睡,但技巧极其拙劣,被半蹲在床边的人识破。
池余感觉到自己额间被搭上温热的手心。
头痛不痛?
池余心说一般,如果有清除记忆的药,就不痛了。
这样想着,他也无意识说出口。
许故渊忍笑:那痛着吧。
池余睁开眼,不太好意思地揉了揉耳尖。
许故渊却好意思得很,捧起他的脸,双指捏在池余软肉上,揉了揉,趁着池余发懵的工夫,说:都还记得是吧?那算算账?
池余吞咽下口水:什么账?
许故渊问:我陪谁去体检了?冤枉人?
池余被捏得不太舒服,躲开后往后脖凑,就那个什么...虞甜。
许故渊一愣,反应一会才想起这个名字,无语道:我也去检查腺体,不然给你看的那个单子哪来的?
那你和她一辆车回来?
她说她没打到车。
市医院在市中心,那天又是中午饭点,车确实难打,池余抿抿唇,刚想屈服这点,又听见许故渊说:抱歉,是我不太自觉,下次我一定自己回来。
池余磕磕绊绊:什、什么自觉?
许故渊挑挑眉:被人喜欢的自觉啊。
池余脸爆红:什么东西?谁喜欢你?美得你。
许故渊点点头,我也忘了是谁,就记得他说,刚发现的喜欢我,是谁啊?
池余将头埋进被子,cos鸵鸟:不是我。
许故渊忍笑:嗯,是小狗。
池余憋一会,忍无可忍小声骂:你才是小狗。
躺了一会,池余突然想起余黎画,你怎么跟我妈说的?
就说你喝了点果酒,睡着了,在我家,我照顾你。
池余纳闷:就这?没说把我接回去?她挺放心你。
许故渊笑了声,池余从他眼神中直觉感受出他说不出什么好话,于是果断制止:停,我起床回家了。
这么急。
作、作业还没写,回家写作业。
许故渊遗憾又惋惜地跟在池余身后,跟他找好衣服和洗漱用品,意犹未尽地提议:让人把作业送来,这样不会的我能给你讲讲?
池余含着口唾沫,眼尾扫他一样,拒绝得很干脆:不。
许故渊不死心:专属作业辅导,不好吗?
池余义正言辞:你影响我学习。
许故渊不确定:我?影响你?
池余用手接了捧冷水,囫囵浇在脸上,含糊说:....我容易被你影响。
许故渊扬起一边眉,眼神扫过池余微红的耳尖,心说,乖死了,那就放过你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醋加火鸡面 勤奋#
第五十四章 54.我看着你的时候
周一返校,吴法华就偷摸喝酒这件事教育了他们半节班会课后,聚餐的事情也掀过去。
今年期末考试提前,下周元旦文艺汇演和元旦放假各抽掉一天再加上周六周日,剩下的时间还有几天,你们都自己心里有点数。
班主任丢下一句话后就出门,任整个一班成为沸腾而起的铁锅炉。
顾洋一扭头,看见后面两个男生,一个趴在桌子上假寐,整个人都是往另一边靠的姿势,他头顶翘起一点的发丝抵在旁边那人的手肘处。
许故渊掀起眼看一眼四周,默不作声地抬起手,盖在池余耳朵上,捂住。
窥到这一切的顾洋飞速扭过头,他欲言又止,转头看看,找不到能和他一起八卦的靠谱人,于是凑到知晓一切的言临耳旁。
你有没有觉得....池爹和许狗,有点不对劲?
言临语气淡淡,用词精准:你是指,浑身都散发着粉红泡泡那种?
顾洋惊讶:你这样讲好恶心,但确实是这样啦!
虽然以前许故渊和池余也很近,但自从他们和好之后,顾洋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黏糊。
最后,一班的合唱曲目定下,下午第四节 课被挪作练习用。
晚自习,已经坚持好几天准时完成作业的alpha推了下眼前的书,手中的笔倒过来,笔头在桌上点点。
这是无聊的信号,许故渊笔尖速度放慢。
池余下巴抵在搭在桌上的手肘处,盯着许故渊看了会,突然说:许故渊,你元旦汇演可以报名,给大家表演一个三分钟解出数学压轴题。
许故渊没什么诚意地扯扯唇:那你在旁边给我伴奏,要慷慨激昂一点的。
池余想着那个画面,乐得往一边倒:那校长肯定开心死了。
许故渊被他带着笑一声,男生捏着笔,笔头抵在挨着唇的凹陷处。
许故渊问池余:别的作业都写好了?
和家长一样的压迫感很足,池余答:当然。
他表情太过矜傲,纯黑的眼眸盯着许故渊,像是等待夸奖。
许故渊抬手,手腕搭在池余肩上,手指池余后脑蓬松而又柔软的发梢,一下一下勾着。
他桌角的奶糖,那是薛思音为了鼓舞大家练歌士气发的,班里每人两颗。
许故渊也往池余手心里塞两颗,用作鼓励池余乖乖写作业。
但许故渊心眼多,手段也多,不仅发糖,他还故意贴近alpha耳边,说:小宝好棒啊,奖励一下。
池余不可置信又害臊地看着许故渊,桌下的脚忍无可忍地轻踢向许故渊。
不准喊。他没什么气势地宣布。
许故渊为难道:不喜欢吗?
池余刻意忽略他在听到这个黏腻而又隐秘的称呼时,不太正常的心跳,斩钉截铁:
不喜欢。
许故渊稍显遗憾地叹口气。
不过在许故渊软硬皆施下,池余倒是连着认真学习了好几天,至少在交作业这块,没再缺过席。
时间极快,很快到十二月三十一当天。
这一整天只有上午上课,下午全体去礼堂观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