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幽州城时虽然驾驭过一次太阿剑,但如今太阿剑的剑魂已然归位,她仅仅只是握着剑柄便感受到了从剑身传出来的浩瀚的剑意与魔气,她没有把握能驾驭现在的太阿剑。
最好的结果是成功驾驭太阿剑,若是驾驭不了,被太阿剑反噬丢掉性命不说,只怕她整个人也会就此成为太阿剑的傀儡。
但如今这种情势之下容不得太多的选择,唯有拼死一搏方能有一线生机,否则落入城主手中,就真的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就在她欲拔出太阿剑时,一道寒光闪过,网在蒹葭与琳琅身上的大网竟就此被割破。
“琳琅!”
琳琅朝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付朝生御剑而来,一剑荡开魔将三人。
“付师兄!”
千钧一发之际付朝生与扶阳仙君及时赶来,挡在蒹葭与琳琅身前,他偏头低声问了一句:“受伤了吗?”
琳琅擦去嘴角的血迹,摇头:“没有。”
听闻琳琅的这句“没有”,付朝生便不再多言,他看着面前的魔将三人,眼中寒光凛冽,寸寸剑光犹如排山倒海之势朝三人袭来,招招致命,在付朝生怒火之下三人竟步步后退,在见识过付朝生手中却邪剑的威力之后,三人谁都不敢铤而走险钳制付朝生,心有顾虑,招式便弱了,一剑刺破魑离的肩膀后,魑离捂着伤处后退,咬牙道:“走!”
继续在这与付朝生纠缠只怕得死在却邪剑下,若两手空空回去复命还可以将一切推到付朝生身上,不说毫无罪责,但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城门口不见了魔将三人的踪影,付朝生这才收剑入鞘,刚回头,便被琳琅撞了个满怀。
琳琅死死抱着他,“师兄,我终于见到你了。”
付朝生心中五味杂陈,这段时间以来的忙碌与奔波,担忧与怒火在这一瞬间平息。
“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可是……”琳琅夹着哭腔道:“可是陆仙君有事。”
“你们见到陆仙君了?”付朝生看向蒹葭,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太阿剑上,“太阿剑怎么在你这?”
蒹葭并不多做解释,急切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陆仙君只怕已落到城主手中,付仙君,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付朝生也知事情紧急,带着琳琅几人一同离开此地。
第74章
魔将三人无功而返, 魑离更是受了伤,三人深知此事城主定不会就此罢休。
“跑了?你们三个人,竟然让两个小丫头给跑了?”城主语气阴翳不明, 台阶下单膝而跪的三人垂下头,表情各异。
“城主赎罪,是属下无能, 原本已经抓住了两人,只是有剑宗弟子暗中营救, 那剑宗弟子修为高强,其配剑更是上古神剑,我等不是他的对手。”
“剑宗弟子,上古神剑?”城主威慑的目光落在几人身上,巨大的威压迫使几人冷汗直冒, 心中忐忑不安。
城主自然知道眼前这几人不是那剑宗弟子的对手,但如今第一要务是完全炼化陆吾的灵魂, 与自己完全融合,蒹葭几人只能先让这几人去办。
“发布悬赏令, 若是有人上报几人踪迹赏灵石千颗,抓住几人赏灵石万颗!”
“是!”
“下去。”
魔将三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奉命退下。
待魔将三人退下,坐在蒲团之上的城主紧捂着胸口脸色瞬间煞白, 脸色瞬间变幻成陆吾的神色, 又在片刻变幻回来。
做任何事都有一定风险,在他冒险吞噬陆吾灵魂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将利弊得失考虑清楚。
他虽然可以吞噬陆吾的灵魂,彻底与陆吾合二为一, 继承陆吾的修为, 但也有被夺走身体的风险, 并且陆吾的灵魂在他体内还能一日日壮大,只要他一日不炼化,陆吾就会与他争夺这具身体。
思考至此城主无暇再思考其他的事,只得闭眼打坐,专心炼化陆吾的灵魂。
然而城主府外,魔将三人刚将悬赏令发布出去,郢都城内无数隐藏在暗处的气息便随之涌动,魑离捂着受伤的肩膀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目光沉沉望着城门口方向。
“你们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城主没有怪罪我们?”
魅影瞥了他一眼,“还能因为什么?城主英明,知道我们不是那剑宗弟子的对手。”
魑离咧嘴一笑,“是吗?但城主什么时候如此通情达理过?”
赤魉眉心微蹙:“你什么意思?”
“你们刚才没有发现城主气息不稳吗?”
“气息不稳?”魅影对赤魉对视一眼,“你是说……”
魑离心中的猜测已到嘴边,但他并未把话挑明,看着魅影二人,吊儿郎当一笑,“我说笑呢,别放心上,城主不怪罪我们肯定是城主英明,行了,不说了,我得去治我肩上的伤,听说却邪剑的伤咱们妖魔格外难治,商陆到如今也卧床不起,走了。”
魑离打了声招呼急忙忙地走了,好像是真的忧心肩上的伤,但赤魉与魅影二人却将他的话放在了心上,此时细细一想,深觉魑离说得有理。
“赤魉……”
赤魉抬手止住了她要说的话,“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魅影看了眼身后巍峨的城主府,沉思片刻后还是跟着赤魉走了。
而此刻的郢都城外,付朝生带着蒹葭一行人正在找下脚的地方,郢都城是万万不能待的,但这禁地之大,无论在哪城主都能感知得到,没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
但蒹葭猜测城主只怕也受了重伤,否则当时在洞穴之时不会不追杀她。
几人在郊外找了一处荒芜的农庄,付朝生在农庄外布下大阵,将此处农庄隐蔽,若有人闯入,他也能提前得知。
做完一切他又在附近巡查,一些过往的妖魔并未注意到他们所在的这个农庄,这才返回屋内。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蒹葭依然抱着太阿剑,将今日在幻境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给付朝生,“我也不知道陆仙君去哪了,但既然城主手中有陆仙君的配剑,我想陆仙君定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你说太阿剑的剑魂与太阿剑融合了?”
蒹葭点头。
“那不妨问问太阿剑,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阿剑?”
一侧的扶阳仙君解释道:“太阿剑是陆仙君的配剑,从前虽然没有剑魂,但日日跟在修仙之人身边,剑也会生出灵识,太阿剑一定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才能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付朝生望着蒹葭怀中的太阿剑,朝她伸手,“把剑给我。”
蒹葭将剑递给他。
付朝生手心握剑,一股浩瀚的真气从掌心游离至剑身,他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在感知些什么,但太阿剑似乎不太认同他,在那股真气游离于剑身时,太阿剑发出阵阵争鸣声。
随着这阵争鸣,付朝生手心颤抖,额头冷汗直冒,仿佛在抵抗着什么。
“付师兄,你……”琳琅担忧看着他,正准备说话却被一侧的扶阳仙君拦住,冲她摇了摇头。
太阿剑的抵抗越来越重,付朝生眉心越来越紧,倏然他睁开眼,当即呕出一口鲜血,手中长剑就此挣脱他手心掉落在地上。
“付师兄,你没事吧!”
蒹葭见状连忙上前抱起太阿剑,就在她抱起太阿剑那一瞬间,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太阿剑剑身发出阵阵白光,笼罩在蒹葭身上。
“蒹葭!”刚扶起付朝生,琳琅又跑去扶蒹葭,但这次她还没扶到人,只触摸到了那道白光便被狠狠弹开。
“琳琅!”付朝生将她扶起,几人皆担忧的目光看着身处白光中蒹葭。
“付师兄,蒹葭这是怎么了?”
这样的场景并不诡异,剑是认主的,更何况还是上古神剑,若刚才太阿剑认可了他,他也会像蒹葭一般。
“太阿剑认可了她。”
此刻身处白色光团中的蒹葭抱着剑茫然站在原地,她看着四周荒芜的一切,也看着站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女子。
“姑娘?是你让我来的吗?”
女子听到呼唤声缓缓转过身来,女子的脸是她在幻境中见过的那张脸,“你是阿稚?你怎么会在这?”
阿稚一步步朝她走近,眼神空洞地看着她,“你们不是想见我吗?”
“想见你……”蒹葭倏然间恍然大悟,她低头看着怀中抱着的太阿剑,“你是太阿剑的剑魂?”
“是。”
“你怎么会……”这有些超出蒹葭的认知,一般而言剑魂是极其难得的,在漫长岁月生涯中经历风霜雨露,吸取天地精华,闪电雷鸣,最重要的是剑需要遇到一位与它命中注定的主人方能在漫漫修行中衍生出剑魂。
她听过无数的秘闻,但从未听过有活生生的人成为剑的剑魂。
“其实你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并不都是真的。”
“不是真的?”
阿稚嘴角勾起一抹惨笑,“城主他骗了你,他一直想揭开我的封印只是苦无机会。我阿爹虽然顺从上天的旨意金盆洗手不再铸剑,但一直遗憾铸剑术没有传人,也没有铸出一把名震天下的神剑,而宴清是他见过的这世上最有铸剑天赋的人,他觉得宴清一定能铸出一把名震天下,让所有修仙之人都为之争夺的神剑。”
蒹葭眉心紧皱,“铸剑师有了这样的心思,铸出的剑只怕……”
“你想的没错,我爹动了那样的心思,又怎么能铸出名震天下的神剑呢?但宴清也与他怀着同样的心思,很快,他们就铸出了一把剑,取名太阿,但那把剑开刃那日魔气冲天,太阿是一把魔剑,我阿爹和宴清虽然都意识到这把剑不能存于世上,但都不忍心毁了这把剑,太阿日复一日吸收天地精华灵气,魔气越来越重,已经开始蛊惑我阿爹拿它饮血。”
“你阿爹他……”
“他杀了很多人,太阿剑沾了无数人的血,等我和宴清发现后阿爹已经神智全无,为了无辜之人的性命,我和宴清只能……”痛苦哽咽的声音传来,阿稚落下一滴血泪,“我想把剑毁了,宴清也答应了,但我和宴清都小看了太阿剑的威力,它蛊惑宴清,在我与宴清成亲那日,宴清拿着它杀光了宴席上的所有人。”
“你杀了宴清?”
阿稚捂脸痛哭:“我没有办法,宴清他已经入魔了,继续这么下去,天下苍生一定会因此而动荡不安。”
蒹葭不解:“那你又是为何成了太阿剑的剑魂?”
“阿爹和宴清虽然死了,但魔剑还在,为了镇压魔气我将太阿剑丢入了铸剑池中,想彻底融化魔剑,但魔剑的力量我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将从前阿爹炼出的剑扔进铸剑池中,想以此来弱化魔气的威力,可都失败了,后来我想起阿爹曾经说过上古有人以身殉剑,得以炼出剑魂,所以我便跳进了铸剑池中,没想到我竟然成功了,我苦苦镇压太阿剑万年,万年后一名修仙之人偶然得到了太阿剑。”
“是……他?”蒹葭说的他,是太阿剑的第一任主人。
阿稚点头,“他是我见过最有修行天赋之人,他说太阿剑的魔气他能镇压,只是后来他以身殉了不周山,再无力镇压太阿剑的魔气,只得将我与魔气镇压在禁地之中,千年后被你揭开了封印。”
“原来如此。”
“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阿稚将陆吾与城主之间发生的事灌入她脑海之中。
无数画面充斥脑海,蒹葭痛苦捂头感受到一阵头昏脑涨传来,在那些画面中她看到了陆吾与城主,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生魂转世……分.身?所以陆吾的灵魂被城主吞噬了?所以我在幻境中才没能分辨出他们二人?”
“是,所以你们要尽快,若陆吾的灵魂被城主炼化,这世上便再无陆吾了,而城主势大,世上只怕再无约束他的人,当初主人说过,不能让他离开禁地。”
听到这话,蒹葭抱紧了手中的太阿剑,“多谢告知,等我救出夫君,你有任何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你。”